李孝雖然不會功夫,打鐵的出身,力氣也是蠻大,拽著李忠尋了個僻靜處,厲聲質問:“你為何要娶三春?”


    李忠素來對這個哥哥沒辦法,哈哈一笑:“多新鮮,還不是因為喜歡她。”


    李孝氣得揮拳想打,李忠一挺脖子將臉送給他,李孝打也不是罵也不是,一把將他推開,以命令的口吻道:“你甭打三春的主意。”


    李忠歪著腦袋看哥哥:“邪氣,你是我嫡親的哥哥,她隻是咱們家的使喚丫頭,我怎麽瞧你像在袒護她,你倒是跟我說說,我為何不能娶三春?”


    李孝知道,有些話非說不可了,這個弟弟是什麽脾氣自己最了解,當年孫家小姐紆尊降貴想嫁給他,他卻因為孫尚榮誤抓誤判了他,與孫尚榮結仇,也與孫小姐勢不兩立,那案子真相大白後,他就遠走高飛,將癡心的孫小姐一撂就是幾年,熬成老姑娘了,這次回來仍舊不肯接受孫小姐,所以,他想娶三春,自己如果不趕緊挑明真相,這混蛋還不得來個先斬後奏,那樣可是出大亂子了。


    無可奈何下,李孝一咬牙:“因為三春是你侄女。”


    羞臊,底氣不足,聲音忒小,李忠像是沒聽明白,愣愣的看著哥哥,又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再問:“你說什麽?”


    李孝拉長了聲音道:“我說,三春是我女兒。”


    李忠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哥,你想用這樣的謊話阻止我娶個丫頭,對麽?”


    李孝哼了聲:“沒心情跟你開玩笑,三春就是我的女兒,是我同翠兒生的。”


    於是,他三言兩語,簡單說了下當年的孽債。


    李忠聽罷,傻了似的看著他……良久,一跺腳:“嗨,這叫什麽事。”


    那架勢,想哭,又想笑,最後哭笑不得的扭頭走了。


    李孝慢慢蹲了下去,將後背倚靠在牆壁上,也是欲哭無淚。


    李忠一氣之下也沒回上房,而是直接回王府,街上正氣呼呼的悶頭走著,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街上人多,他沒防備誰靠近了自己,扭頭一看,見是個穿著水紅衣裳的姑娘,他立即喊道:“師妹!”


    那姑娘也開心大笑:“師兄,我正想去你家找你。”


    李忠左右瞧瞧,車水馬龍不是說話的地兒,一把抓住那姑娘的手腕朝最近的一家茶館走了過去。


    到了茶館,要了壺茶,附帶一碟子糕點,彼此對坐,李忠忙問:“師妹你怎麽來了?”


    這姑娘是李忠最小的師妹,芳名十九姑娘,神鞭張撿的,孤兒,當年太小,不知自己姓什麽叫什麽,因撿的那天剛好是壬午日,神鞭張就給她取名十九,回去後養大,如同女兒,又教她功夫,後來收下李忠,因李忠年紀比她大,神鞭張不拘一格,不以進師門先後論長幼,而是以年齡排大小,於是十九姑娘管李忠叫師兄,隨著師父師兄弟們走南闖北,功夫不賴,為人豪爽,外頭的人習慣尊她為十九姑娘,久而久之,大家嫌十九姑娘四字太長,索性省略最後一個字,順嘴叫她十九姑了。


    十九姑道:“來找你。”


    十九姑口幹舌燥,抓起茶杯就往嘴裏灌,不料茶水太熱,燙得她咽下茶水後便將舌頭伸出,還用手呼呼的扇風,惹得李忠開懷大笑,指著她道:“沒個姑娘的樣子。”


    十九姑抓起糕點大嚼,滿嘴都是渣渣,一邊嚼一邊道:“江湖兒女,不講究那些臭規矩。”


    見她狼吞虎咽,幾頓沒吃飽的樣子,李忠將裝糕點的碟子往她麵前推過去,道:“慢點吃,我下午還有差事,晚上給你接風洗塵。”


    十九姑覷他一眼:“你就不問問我來找你幹什麽?”


    李忠道:“這還用問麽,當然是為了師父。”


    十九姑一直跟著神鞭張生活,二人既是師徒更如父女,神鞭張出了事,十九姑僥幸逃脫,李忠曉得她不會善罷甘休。


    十九姑朝他豎起大拇指:“聰明,師父被困在京城走不脫,我們得想法子救他。”


    李忠道:“我一直在想法子,可是城門處嚴防死守,我也是一籌莫展,茶館人多眼雜,今晚回家說,你先墊補下,晚上吃好的。”


    匆匆一杯茶,李忠怕果郡王上午有事找他,就喊十九姑:“我送你回家。”


    十九姑卻道:“你自去忙,鐵匠李也不是很難找,我一路打聽就過去了。”


    李忠有些不放心:“你自己去?可以嗎?”


    十九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抹幹淨了,道:“可以的。”


    二人就在茶館門口分開,李忠回了王府,十九姑去了李家。


    回到王府的李忠聽說允禮正在找他,忙來到允禮經常待客的偏廳,見允禮正同東籬先生尹南山和西窗先生沈暮陽說話,李忠進來打個千:“王爺有何吩咐?”


    允禮同二位清客相談甚歡,笑意還在臉上,掃了眼李忠道:“找到神鞭張的蹤跡了,等下你隨我出去。”


    李忠吃了一驚,也隻是稍微愣了下神。


    就這麽個微乎其微的表情也給允禮發現了,端著茶杯看看他:“你怎麽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李忠心裏明白,故意道:“奴才不知王爺問的是什麽。”


    允禮頓了下,指著他的臉:“我是說,你臉上有點髒。”


    李忠隨手抹了下,訕訕道:“奴才不修邊幅慣了。”


    允禮打量下他,然後喊過旁邊的劉景泰:“咱們府內的侍衛,多久沒換新衣裳了?”


    劉景泰道:“回王爺,過年時府裏所有的人都換了新衣裳,李忠進府晚,沒有給他另做,他這身是侍衛們棄之不用的舊衣裳,原本打算五月節換單衣的時候再給他做。”


    允禮道:“撙節用度是應該的,但身為王府侍衛穿的如此寒酸,實在不體麵,找個裁縫,給他做一套新的。”


    劉景泰立即道:“嗻,奴才馬上去辦。”


    李忠也跪下:“謝王爺。”


    允禮起身:“是時候了,走,同我去抓神鞭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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