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草原悍匪“半天雲”地突然出現,輜重營的諸多高層們意見不一,許多人還下意識地抱有僥幸地心理。


    畢竟,這“半天雲”雖然肆虐邊關外多年,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直接攻擊大明軍方的先例;而且對於這個農民所言地上千馬匪,諸人也未能盡信。


    如今國勢雖然衰頹,但民間的有些勢力還是非常強大的,比如江南地財閥世家和這山西地晉商,都可謂是各有千秋。


    江南財閥其實可以說是凝聚著這大明的“天下精華”:這些人以大明皇室宗親和鼎鼎有名地“東林黨”為主體,壟斷了江南九成以上的土地和商業,用“富可敵國”都不足以形容其豪富。


    至於在清朝時席卷天下的“晉商”,這時也已然粗現猙獰,經過與蒙古人和蠻族地多年通商,如今也已經是氣候已成。


    簡單地說,如果“半天雲”真的有這上千人地規模的話,那他一早便不可能在大同關外混的如此滋潤,早已經是被打的灰飛煙滅了。


    一個上千人地騎兵匪幫,那足以讓整條通往草原的商路徹底斷絕,而這一點無論是蒙古人、蠻族人、晉商、乃至於大同邊軍都不能容忍的。


    事實上,此次大同總兵胡雲峰被彈劾的最大罪名,說白了就是勾連外族地大規模走私!


    “我們此次經手地那些東西,就連這大帳內也隻有幾人知道,那‘半天雲’又從何得知?”


    這次在聽完張繼宗的話後出疑問的,是另一個百戶趙普,他也是張朝晉地嶽父、張建東的拜把子兄弟。


    “知道有這批東西的,可不僅僅隻是我們忻州營啊……”


    張建東從帥案後站起身來,張繼宗所言,也正是他本人所最大地隱憂,況且這次地事情本身便來的極為蹊蹺,他一直都是為此惴惴不安、也一直小心謹慎的,不料想眼瞅著就要到達大同了,卻還是遇到了此事。


    看來終究這該來的,那麽就還是一定會來的。


    或許,隻是個早晚的區別吧……


    今天的第二頓飯,終於是在張知秋的千呼萬盼中姍姍而來了,雖然比素日裏的正點開飯時間還要晚上一些,但大夥兒卻也全無計較。


    畢竟,在今天這一天的時間裏,全營就都是在不停地折騰著安營紮寨,就是火頭軍們也在抗著大鍋、背著家夥什地跟著不停地挪窩,哪裏有時間給人們生火做飯。


    至於說為什麽在這紮營之後這麽長時間才能吃上飯的原因——你當這是現代軍隊中,有著現成地煤氣罐和野戰炊事車不成……


    一般而言,輜重營中的火頭軍們都是另成一軍的,他們每日裏要提前於大軍行動,在預設地休息或宿營地處開始做飯。


    古代軍隊行軍做飯,有一個專用詞叫“埋鍋造飯”,那時沒有什麽專用的軍隊製式廚房設備,火頭軍們所用的廚具,基本和同期農村大媽們所使用的是一樣一樣的。


    每到做飯之前,火頭軍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埋鍋”,說白了講也就是要先壘鍋台,是以古代火頭軍的第一技能,不是炒菜而是泥瓦工的土建本領。


    由於軍隊地特殊性,軍中使用的大多是一次能做出給數十人食用地大鍋,是以這鍋灶就顯得尤為重要,一個設計合理、建造優良的灶台,不但能夠節省燃料,而且能夠大大地提高使用效率。


    反之,一個粗製濫造地灶台,足以將做飯地夥夫給氣瘋:煙道不暢的話,不但是熱效率低下,而且那滾滾地黑煙也能夠把做飯的人嗆個半死。


    當然,軍官們就必須要砌單獨地灶台了,這也是所謂“吃小灶”的由來——要想精工細作,那就隻能是用小鍋小灶來單獨烹飪的。


    事實上,要說明朝地軍隊夥房沒有製式裝備的話,也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誅心的——張知秋就曾饒有興致地研究過這個時代地“火頭軍製式設備”。


    張知秋地興趣,來自於他的好奇與不平:有幾輛雙輪馬車,竟然專門是用來拉磚頭的,反倒是好多雙輪糧車都因為缺少騾馬而不得不使用人力。


    然後張知秋就非常吃驚地現,雖然質量上還確實是有些不那麽盡如人意,但這幾車磚頭,卻確確實實是比較原始地“耐火磚”!


    吃驚過後,張知秋便隨之想起來一個事實:大明朝如今一年地生鐵產量,已經是比整個歐洲地總產量還要高;而在全國生鐵產量僅排第五的山西,早在朱元璋時期一縣的產量,就要高於清朝時全國的產量!


    既然有如此達地鋼鐵產業,那麽這耐火磚地明以及使用的普及,也確實是不值得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了……


    與之前地任何一次開飯都有所不同,此次在飯前由各隊地領軍小旗出了一個通告:所有年齡在十六歲至三十歲地役夫民壯,與三十歲以外的人分食。


    當張小滿在十三小隊布整個命令地時候,二百人地人群轟然便爆開來:張知秋這個傻蛋和張秀才這個天上的“準文曲星”都剛剛才說過要開仗,這裏馬上就宣布要眾人分食,分明就是確有其事啊!


    張小滿聞聲大怒,手壓刀柄剛要威,但見四麵八方地也隨即傳來了各種嘈雜鼓噪之聲,當即又不動聲色地鬆開手來。


    事實上,以張小滿地這個“小旗”身份而言,那本來是絕對不會有佩刀的,平日裏也就是隻有一柄普通地白蠟杆長槍;但他素有勇名,這次便被選拔來作為管理這些臨時拚湊的役夫們,並特意給他配了一把腰刀。


    其實,這刀也就是一把普通地刀牌手的製式佩刀,但張小滿作為一個長槍兵小旗,能夠額外地在身上配一把腰刀,那在他看來,就絕對是一種至高無上地榮譽了!


    “張大人,自古未聞役夫尚需以年齡來分食之說,不知其中有何講究?”紛紛攘攘之際,張秀才排眾而出,雙手抱拳作揖之後,朗聲地問道。


    張小滿一見,也是忙不迭地雙手抱拳躬身為禮:這張秀才如今雖然尚且沒有功名,但卻是一個實實在在地讀書人,這卻不是他一個小小地募兵小旗所能招惹地起的。


    事實上,張秀才雖然不是真正地秀才,但讀書人地身份地位,在這個時代卻絕非是現代人所能想象的,一般地諸如鄰裏糾紛什麽的,讀書人往往可以一言而決,極有權威。


    當然,造成象張秀才這樣“齡留級生”的原因,正如同後世地教育資源也是極為不均衡是一樣的起因,而且更加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簡單地說,北方地教育資源較差,學生雖然努力,但沒有什麽名師、名校的,往往隻是埋頭苦讀、閉門造車,在這明朝式地中考、高考中就一直都很不給力。


    在張知秋印象中,明朝就是因為南方的讀書人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上都遠勝於北方人,是以在立國之初便有一屆地科舉竟然全部都是由南方士子入選,北方人則全軍覆沒。


    後來,明太祖朱元璋在藉此將人頭殺的滿地亂滾的同時,由此卻也不得不做出了明確地規定,在科舉中按士子們所在戶籍的地域劃分,南北按比例進行錄取,由此甚至也還造就了曆史上最早的“高考移民”。


    如今的這個大明,雖然與張知秋記憶中的約略有所不同,但看張秀才一個童生在北方都是如此風光的情形來看,這種曆史的格局卻應該是沒有什麽變化的。


    曆史的慣性,應該是人類所能接觸到的最大地慣性了罷……


    事實上,張知秋將6續聽來地一些既往地大事與自己腦海中所記不多地曆史知識互相印證,除了一些細節之外,其餘地曆史軌跡幾乎還是驚人地相似的。


    這種狀況,有時到是讓張知秋難免都感到懷疑,是否的確是因為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而給搞錯了什麽。


    畢竟,就連張知秋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腦中所記得的這些東西,就一定是“真實”的。


    這真是一個如夢如幻地世界啊……


    “張先生有所不知,這卻是上峰的命令,皆因前方二十裏處有‘半天雲’馬匪出沒,為了以防萬一,張將軍有意以青壯役夫配合兵卒守營。”


    張小滿略一沉吟,耳聽四下裏地嘈雜聲越來越大,雙手抱拳一揖,卻是當機立斷地將軍中張虞候所傳地原本是要在分丁後飯前所說的話,提前地說了出來。


    要不是這般現學現背的話,張小滿自己還真說不出這麽聽起來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地話來。


    “你所說的是‘半天雲’馬匪?”張秀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小滿,同時四下裏的役夫們也是一陣地嘩然。


    ps:悲催的偶,竟然連討賞要紅包的資格都沒有啊……


    捂臉。


    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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