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芳二人當即就拒絕了對方,會試在即,讀書都來不及,誰想理你啊?


    幾經周轉,托人傳信給楊蘭,萱兒已經安全,葉信芳也不知她有沒有收到。


    沒過幾日,葉信芳與劉俊彥整齊衣冠,前往禮部辦理登記事宜,會試的流程跟鄉試差不多,甚至考試內容都差不多,隻不過要求比鄉試要高出許多。


    一早,宋修之的馬車就在巷子口等著了,三人一起前去。


    “據說此次會試,隻錄取三百人。”宋修之忽然開口。


    葉信芳一聽此話,心中頓時一沉,往屆多則五百人,少則四百人,怎麽這次人數反而隻有三百人了。上萬的舉人前來京城,爭奪那微小的機會,如今人數不見變少,機會反而更低。


    劉俊彥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三人中唯一不擔心的,就是宋修之了,他是學霸,機會變小,對他也沒有太大影響。


    “修之哪裏得來的消息?”葉信芳還是想確認一下。


    “秦師兄昨日告訴我的,他一直在陛下跟前,消息很是靈通。”宋修之解釋道。


    三人剛從禮部衙門出來,隻見寬闊的街道上,一輛帶著奇異徽記的馬車,緩緩與他們交錯而過,車簾被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掀開。


    那人看到三人後,問道:“又到了大考之年?”


    身後的仆人趕忙恭敬答道:“主子好眼力,他們應該是來禮部報備的,這兩個月,京城熱鬧許多,街上有許多外地來的舉子,據說還有一位舉子十分闊氣,在狀元樓裏漫天撒錢。”


    那人靜靜的聽著,再看了兩眼,方才放下車簾,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葉信芳也注意到了這輛馬車,那馬車裝飾華麗,拉車用的馬均是高頭大馬,車上的花紋徽記,似龍非龍,似馬非馬,馬車前後均跟著身帶長刀的侍衛,他不解的問道:“修之,這是何人的駕座?”


    宋修之抬眼望去,“這是平西王府的馬車,裏麵坐的應該是王府女眷。”


    他想了想,又細心補充道:“京中貴人多,遇到了避讓就是,他們輕易也不會為難人。”


    二人自然無有不應。


    “三位好大的架子啊,五日前八皇子親至,都請不來三位赴宴,是瞧不起八皇子嗎?”還沒走到馬車邊,就聽見一道熟悉的男聲。


    葉信芳回頭一看,正是麵含譏諷的徐成玉,他身後跟著七八個舉子,那些人臉上的表情與他如出一轍。


    “吾等不知是八皇子親至,不知者不怪,想必八皇子大人大量,也不會與我們幾個小小的舉子計較,況且會試在即,用心讀書都還來不及,我們不像徐舉人,胸有成竹,我們這些心裏沒底的人隻能臨時多抱一抱佛腳。”宋修之解釋道。


    葉信芳這才知道原來徐成玉的帖子也送給他宋修之,他想著,先前宋修之不是說徐成玉跟十皇子是一夥的嗎,怎麽又蹦出來一個八皇子,況且這麽多皇子,上演十龍奪嫡?


    徐成玉嗤笑一聲,“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抱再多佛腳也無用。”


    宋修之反問道:“那徐舉人是覺得這會試是囊中之物?無怪乎,日日見你夜夜笙歌,原來是預先就知道了自己會中。”


    徐成玉就是再蠢,也知道這話應不得了,強自解釋道:“你瞎說些什麽,我可沒有這樣說!”


    就是此時剛剛從禮部出來的幾個舉子,聞言都眼帶懷疑的看著徐成玉。


    會試前報備,本就是為了讓禮部統計參考人數,提前做好應對,幾人登記完畢,便分道揚鑣,葉信芳與劉俊彥回到宅子裏,繼續閉門苦讀。


    正陽殿中,昭朝皇帝溫贇(yun)笑著放下手中的書本,朝著立在他是身前的秦中羽道:“多虧秦卿獻的話本,朕才知道世上有許多這樣的精巧之思。”


    昭本就寓意光明,而昭朝皇宮中許多宮殿也多取寓意溫暖的殿名,如正陽殿,是皇帝處理政務、接見重臣的場所。


    “得陛下如此評價,臣便是死也無憾了。” 秦中羽笑著恭維道。


    當今皇帝四十五歲,正值壯年,看著身前恭恭敬敬的秦中羽,皇帝忽然開口道:“辰妃有孕,總聽她提起思念家中親人,朕已允了她召見家中親眷。”


    秦中羽早就得到辰妃有孕的消息,但麵上還是做出一副剛剛得知的樣子,滿臉都是驚訝與喜悅,“辰妃娘娘能夠替陛下撫育皇嗣,那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陛下隆恩,微臣回去告知祖母與母親,她們定會歡欣不已。”


    皇帝有時也覺得奇怪,這秦中羽明明是狀元出身,學富五車,但偏偏沒有半分讀書人的清高氣,反而更像是個奸佞臣子,諂媚話語說得毫無障礙。


    看著秦中羽,皇帝就想起後宮那個千嬌百媚、容色傾城的女子,他一生遇美無數,年少時與元後相伴相依,共同度過人生中最艱難的那段歲月,後來元後離世,後宮妃嬪越來越多了,卻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直到見到鮮活靈動的秦辰妃,才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青蔥年少一般。


    “你呀你,跟辰妃一樣,就會說好聽話哄人!”皇帝笑罵。


    “陛下跟前,微臣如何敢說假話,便是辰妃娘娘,想必說的話也都是發自肺腑。”秦中羽笑著解釋。


    “這一轉眼,又是會試在即。”皇帝感歎著,接著道:“聽說你那師弟,便是你在琉省主持鄉試時發掘的好苗子?”


    秦中羽笑著道:“九歲的解元,比微臣當年厲害多了,如今老師有了這個師弟,便萬事都覺得滿足了,便是微臣上門,都嫌打擾了他教徒。”


    皇帝聞言提起了興致,“還有這等事,你不是許老先生的得意弟子嗎?他這是有了小的就不疼大的了?”


    “師弟年幼,又生性聰慧、心思純善,凡事一點就透,老師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他,這次會試,老師本來還想再壓他三年的。”秦中羽臉上沒有絲毫不滿,反而像是說起家中小弟一般。


    “是學問不到火候?所以想要壓著他?”皇帝好奇的問道。


    “非也,陛下容稟,實則是老師覺得他小小年紀,心思懵懂,出仕之後,容易受他人欺負。”也就是秦中羽正當寵,才敢如此跟皇帝說話,許廷和想壓宋修之,是怕他年少鋒芒畢露,吃虧之後一蹶不振,秦中羽愛護自家師弟,便想著先在聖上麵前掛好名字,不管宋修之到時中還是不中,總歸讓聖上記住他了。


    “你這個老師,真是越老越喜歡瞎想,為官出仕,他當是讓人闖龍潭虎穴?哪有那麽可怕,他要是實在不放心,你告訴他,若是你師弟金榜題名,朕先讓他在翰林院修幾年書,等年紀大了再外放曆練一番。”皇帝笑著說道。


    秦中羽忙不迭的跪地謝恩,翰林清貴,若是能在聖上跟前掛名,起碼出仕兩三年都沒人敢動宋修之。


    皇帝笑了笑,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秦中羽臉上的笑也收斂了起來,神情肅然,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依舊是老樣子,微臣看老大人的樣子,似乎力有不逮。”


    “他身體好著呢,別被他給騙了,朕看他是壓根就不想查。”皇帝神色有些冰冷。


    “老大人應該不至於此,他向來盡忠為國,不會做這種事。”秦中羽趕忙解釋道。


    皇帝嗤笑一聲,眼中露出殺意,“這個老東西,從前幫著廢太子對付朕,朕放他一馬,他要是再不知好歹的話……”


    “陛下心胸寬廣,老大人感激還來不及,怎麽會心懷不軌,您多慮了,也許是他真的沒找到頭緒。”秦中羽不敢提廢太子的事情,趕忙幫老大人解釋道。


    “若他還是毫無進展,朕要考慮換個人主持此事了。”皇帝如此說道。


    秦中羽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麽,但卻沒有開口,麵上便顯出了難色。


    “你想說什麽?”皇帝問道。


    秦中羽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微臣聽陛下所言,四年多以前國師曾斷言,能夠揭開謎底的人已經出現了,陛下為何還要命老大人負責此事?”


    說是命令,在秦中羽看來,這簡直是逼迫了。


    皇帝看著遠方,回憶起那個身俱重瞳之眼的國師,那人跟隨先帝打天下,幾十年容顏不改,卻在說完預言後,滿頭青絲轉為白發,七竅流血而亡,皇帝長歎一聲,說道:“他說的第一個預言還沒有應驗。”


    世人都以為國師大人臨走前,隻留下了一個預言,那就是平西王府長子,將會二十而亡。今年,平西王府長子,快要滿二十了,滿京城的人,都在等著這個預言應驗。


    秦中羽從皇帝口中得知第二個預言,那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揭秘者已出。


    “他說已經出現,時至今日,揭秘者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還不知是男是女,更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朕怕是等不到那人長大了。”皇帝頓了頓,接著道:“當日老東西也在,都說他是當世第一聰明人,沒有他解不開的謎團,可這麽久了,還是一無所獲,這個聰明人的名頭,真是名不副實!”


    秦中羽對於老大人還是充滿好感的,聞言幫他辯解道:“李家後人汲汲營營數百年都解不開的謎團,老大人不過接手幾年,陛下就要他解出來,這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況且,若是沒有老大人,這秘密還被李家後人遮掩得嚴嚴實實,也不會浮現人前。”秦中羽補充說道。


    對於這個沒頭沒腦的秘密,秦中羽也曾私下裏想了許久,但仍舊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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