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就“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葉信芳急忙將宋修之往後拉,省得他碰到了灰又得不高興。


    “你認識他?”葉信芳隻覺得此人麵熟,卻對不上名號。


    宋修之不高興的道:“上次他還瞪我呢,林雲帆說是因為我們擠掉了他原本的廩生名額, 所以就不高興了, 這麽大的人了, 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真小氣。”


    原來這人是被擠掉的三個廩生之一,宋修之說起他來滿臉都是鄙視, 葉信芳還是想試試, 這附近的房子裏, 比較合適的, 也就這一家。


    這次敲門,餘常春打開後還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說了不賣就不賣。”


    “餘兄,我們也是誠心想買,都是同窗,可否通融一二?”葉信芳好聲好氣的問道。


    對方見他如此, 卻跟蹬鼻子上臉一般,閑閑的道:“這院子賣給別人是一百五十兩,你要真是誠心想買, 就出三百兩吧。”


    “還買什麽買, 走了!”宋修之拉起葉信芳就走, “癡人說夢, 就讓他抱著院子發黴吧!”


    對方這樣說,葉信芳也有些生氣了,二人路上越想越生氣。


    “自己學問不精,還有臉責怪旁人學得太好。”宋修之氣鼓鼓的,“以後就算他求著我們買,也不能買他房子,氣量這般狹小,活該考了幾屆都不能中舉。”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葉信芳卻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房子是必須買的,明年他若是中舉了,舉家還是要搬到府城居住,一來離大姐比較近,二來府城舉人多,可以一起交流學習,省得他留在縣城裏坐井觀天;他若是沒有中舉,那就還要在府學繼續讀書,一家人老是分離不是長久之計,因而買房就被提上了日程。


    “還有其他家嗎?我就不信就他一家了。”宋修之憤憤不平的說道。


    “再往前走,倒是有一家,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賣出去。”葉信芳有些猶豫的說道。


    “先去看看再說。”


    二人運氣比較好,碰巧那家主人也在家,主家得知二人來意後,很是開心。


    這是一處兩進的院子,原本隻是葉信芳的備胎選項,因為家中人口較少,感覺用不上這麽大的房子,之前隻是聽人介紹,未曾真的進來過,不過轉了一圈,就喜歡上了這處開闊的院子。


    “兩位是聽人介紹的嗎?”宅子的主人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笑容十分和藹。


    “是同窗介紹的。”葉信芳笑著答道。


    “是我托外甥放的消息,我家要搬回縣裏居住,家業敗落,府城物貴,負擔不起,這處宅院離府學比較近,是祖上傳下來的,原想著為了方便小兒讀書,一直不舍得賣,沒成想最後連個秀才也沒考上。”宅子的主人唉聲歎氣,又問道:“兩位是附近私塾的學生?”


    宋修之聽了他的話,眉頭皺了皺,但仍然沒有開口。


    葉信芳搖了搖頭,答道:“我們都是府學的學子。”


    “哎喲,原來還是兩位秀才公,失敬,失敬,沒想到小公子這麽小的年紀就能中秀才,要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天天就知道玩耍,不求上進,要是他能跟兩位一樣就好了……”胖胖的大叔,說起自己的兒子就生氣。


    葉信芳強忍著聽完了對方喋喋不休的抱怨,方才開口問道:“大叔,您這房子我很喜歡,不知作價幾何?”


    “看在兩位都是讀書人的份上,說個實誠的價格,三百兩,屋裏還剩的一些家具我就不要了,贈與二位,你看如何?”胖大叔笑著說道。


    葉信芳心裏算計了一番,這前前後後加起來有十來間房,對比之前餘常春的房子,這個價格不算貴,但一家人住太過奢侈了,若是買了這處宅院,身上的錢也花的所剩無幾了,然而看著這處陽光宅院,心下又有些不舍。


    “能不能便宜一些,家中沒有幾個人,住這麽大的宅院,太過寬敞了。”葉信芳嚐試著壓壓價。


    “二百九十兩,秀才公,這價格真的不能再少了,您家現在人少,等過兩年考上舉人了,總要買一兩個下人吧,且既是中了舉,總要納新人,這人丁不也就跟著隨之而來,隻怕到時候還嫌院子小呢。”胖大叔眨了眨眼睛,笑得十分猥瑣。


    葉信芳趕忙擺了擺手,說道:“家中全賴妻子操持,萬不敢生此心。”


    “嘿嘿。”胖大叔擠眉弄眼的,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葉信芳隻覺得頭大,看著房子實在是喜歡,臉上就不免有些猶豫之色。


    “這價格真的不能再低了,像那前麵那房子,還沒我家這一半大,朝向也沒這麽好,就敢要二百兩,幾個月了都沒賣出去!”胖大叔說道。


    “那宅子不是賣一百五十兩嗎?”葉信芳沿著他指的方向,正好是餘常春的那座宅子。


    胖大叔眼珠子轉了轉,解釋道:“那是現在,一開始他頭抬得比天高,成天用鼻孔跟人說話,開口就是兩百兩,聽說他買這房子還欠了債,靠著這幾年當廩生給人作保掙了一些,今年好像廩生被人頂了,沒了進項,還不起錢,這才急著要賣出去。”


    宋修之聽了許久,突然開口:“一百五十兩沒人買,說明還能殺殺價,你這房子是他的兩倍大,但不見得要賣他兩倍的價格,你家這樣的房子更適合那種人丁眾多的家庭居住,但這地方比較偏僻,同樣的價錢,別人更願意買城中的大宅院。這一塊多是讀書人住,相較而言,那邊那座宅院,單門獨院,應該會更好賣。”


    “況且,這房子也不是你說的什麽祖宅,兩年前我來這裏的時候,屋外掛的還是‘顧宅’,如今卻變成了‘劉宅’。”


    宋修之神情篤定,接著道:“兩年前,這邊新開了一家私塾,授課的先生是四年前考取院試案首的鄭易相公,因他名聲大,故而一時許多學童前來就學,鼎盛之時,有兩百學童入學,連帶著,這一片地區的房價漲了起來,想必你就是那時候入手的宅院,為的也不是什麽兒子讀書,而是想要低買高賣,你算盤打得很精,卻沒有想到鄭先生不過教了一年,就因為私塾裏出現一起惡意傷人事件,深感教學不易,心灰意冷之下就關閉私塾。”


    葉信芳睜大眼睛,沒想到古代也有炒房團,更不敢置信的是,眼前個頭小小的宋修之,對這一切居然如數家珍。


    宋修之看葉信芳驚奇的樣子,挺直了小胸脯,那模樣更加得意了,隻聽他繼續說道:“既然私塾都不開了,那這裏的房價也就降了下來,而你卻沒來得及出手,故而,這宅子就一直蹉跎到了現在。你說的剩下的家具,剛才粗略的看了一眼,都是些極其陳舊的貨色,想必還是上一任主人留下來的吧。”


    胖大叔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了,“小秀才公這張嘴,真是讓人沒有活路,您這般精明,我也不耍花樣了,給您透個底,低於二百五十兩,免談。”


    “二百兩,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宋修之自信滿滿的道。


    “小秀才公啊,您這是要逼死人啊,這房子我買的時候就是二百五十兩啊。”胖大叔被他弄得簡直想哭。


    宋修之沒有任何可憐,直截了當開口:“您原價買原價賣聽著是很合理,但這宅子,現在就值二百兩,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的,沒有把握好時機,就得承受風險。況且,這附近雖然有一座府學,但一來外出居住的學子不多,二來您太貪心,買的宅院太大,很難脫手。”


    “小秀才公,您也適可而止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做生意需要銀錢周轉,就等著這宅子賣出去好回本呢。”


    葉信芳看著都覺得有些不忍了,可宋修之就好像修了一副鐵石心腸一般,“二百兩,你也賣了這麽久了,除了我們你找不到更有誠意的買家,這附近的另外一家私塾你也知道,離你這邊比較遠,且他家每年考中童生的人數日益減少,已經引起了許多不滿,你這房子再屯在手裏,隻怕爛得更厲害。”


    “這二百兩實在是太低了,大秀才公,二百四十兩,您看可成?”胖大叔不敢跟宋修之說了,轉而向葉信芳求助。


    老實說,葉信芳真沒想到帶宋修之出門,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他本來是在猶豫買還是不買,但宋修之這一番殺價下來,他買房的心已經有十成了,到了如今這地步,主動權已經掌握在買方手中,葉信芳當然不會拖宋修之的後腿,他隻是對著胖大叔笑了笑,不說話,就一個勁的裝傻。


    胖大叔見葉信芳不為所動,又實在不想讓房子繼續留在手裏,隻得繼續跟宋修之賣窮,“小秀才公,您就行行好,可憐可憐小人吧,二百三十兩,真的不能再少了。”


    宋修之也不想趕盡殺絕,看了葉信芳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他就說道:“這個價錢可以,但宅院過戶的契稅你出,不行的話,這房子還是留在你自己手裏吧。”


    胖大叔在心裏算了一筆賬,因他買這宅子的時候,為了防止意外,已經過戶一次,當時契稅也是他交的,不過五兩銀子,算了算,現在房價更低,契稅應該更少,就點頭同意。


    待三人真的拿著銀錢和房契到衙門裏過戶時,胖大叔整個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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