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芳想想也覺得,張氏有的時候好像表現的意外的倔強,比如在葉瓏的婚事上。


    一門心思的要葉瓏嫁過去,搬空婆家,翻來覆去的洗腦,任由葉信芳怎麽勸說也不管用。


    他勸不動,總歸還是有人能勸動的。


    張氏回家不過待了兩天,就有張平安家托人上門退親。


    張氏原本生了三兒兩女,可惜三個兒子隻活下來葉信芳一個,大女兒葉玲比葉信芳大八歲,她嫁人那年,葉父才中秀才不久,嫁得是葉父同窗的獨子,奈何命運就是這麽捉摸不定,葉父幾次考舉人不得,最後一命嗚呼,而他的那位同窗,很快就中了舉,舉家搬往府城居住。


    葉玲運氣好,嫁到孟家頭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過了兩年,又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也許天生是生兒子的命,到現在,葉玲已經生了五個兒子,她丈夫是獨子,因而婆家人就差把葉玲供起來了,看在那麽多孫子的麵上,孟母這些年陸陸續續的將管家權移交給葉玲,對於葉玲偷偷補貼娘家的事,孟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相較之下,葉瓏的婚事就格外的艱難了,喪父的遺腹子,出生的時候是葉家最艱難的時候,說起親事來,也很是坎坷,若不是張平安家三代單傳,看中葉家女能生,希望葉瓏能像葉玲那樣開枝散葉,這才定下這門婚事。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門親事壞也壞在三代單傳上。


    張平安是張家的獨苗苗,長輩們幫他相中了葉小妹,奈何他自己看上了別人,在府城遇見葉家人後,回家很是鬧了幾番,不過才絕食兩頓就讓張家上下老小急的是雞飛狗跳,到底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就巴巴的托了族親也是張氏的大堂哥上門來退婚。


    “他三姑,是平安沒福氣,配不上你們家小妹,你看這……”張有發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臉訕訕的看著張氏。


    張氏橫眉怒目,大著嗓門,“大堂哥,這張平安要退親,為什麽不自己來!我們家小妹哪裏不好了,這模樣也是百裏挑一的,人又勤快又踏實,要不是看在大妹的麵上,我還不會允了這門親呢!”


    張有發跟張氏,還有張平安一家,都是同一族的,這張平安家幹的缺德事,卻讓他上門來頂缸,他心裏還委屈著呢,看著那二兩銀子的跑路費上,他忍了。


    “娘,這結親本就是兩姓之好,既然張家不願意,那就作罷。”葉信芳本來也就不讚成這門親事。


    誰知張氏卻是兩眼一瞪,大著嗓門咧咧,“好女不嫁二夫,真要退了親,你妹妹還能說個什麽人家!”


    葉信芳還要反駁,卻被張氏推搡幾下,“去,去,去,看你的書去!老娘自己的女兒,要怎麽辦老娘說了算!”


    張有發眼睜睜的看著葉信芳就這麽進了書房,獨自麵對如同母暴龍一般的張氏,“他…他…他三姑,信芳說的對,兩姓之好,要是兩家說不到一起去,不就成了怨偶嗎?豈不是害了小妹一輩子,你也是為人父母的,也不想小妹一輩子在張家受磋磨吧……”


    可憐張有發一個七尺大漢,麵對守寡的堂妹就像是被惡霸欺負的嬌花一般,唯唯諾諾。


    張氏將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別跟我說這些虛的,結親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是張平安這個小崽子耍心眼!”


    張有發苦著臉點了點頭。


    張氏一拍桌子,嚇得張有發差點掉到地上,“我就知道這小子不老實!大堂哥,你告訴我,是哪家姑娘?”


    “這……這不好說的,他三姑。”張有發開始後悔拿那二兩銀子的跑路費了。


    “你說不說!”說著張氏拿出一把菜刀往桌子上一扔。


    張有發一個激靈,這這這是要動刀子了嗎?


    也不知道張氏從哪變出來的一把菜刀,張有發隻見那刀插在桌子上紋絲不動。


    “我說我說,是四妹家那個小閨女!”


    “好你個張小梅!”張氏一時怒氣衝天,也不去想那天看到跟張平安在一起的姑娘根本不是她外甥女。


    張有發夾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說起來大家都是親戚,三妹張氏是他二叔家的女兒,四妹張小梅是他五叔家的女兒,說起來這兩個堂妹之間的故事,可謂是腥風血雨。倆人從老張家還沒分家的時候就不對付,從小時候搶飯桌上一口吃的,到長大了搶定親對象,有張氏搶過張小梅的,也有張小梅搶過張氏的,打了個平手。


    出嫁的時候,張小梅嫁得是府城裏的一戶人家,那家是做小吃食的,姓劉。而張氏嫁了個讀書人,當時葉父中秀才的時候,張氏還很是風光了一段時間,奈何好景不長,葉父喪命後葉家就敗落了,張氏每回回娘家都抬不起頭來,讓張小梅狠狠的嘲笑了一段時間。說來也真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劉家的小食鋪子這些年越發蕭條,被別的小販擠兌的開不下去。


    若不是兩人不對付,都讓人想問一句是不是好姐妹約好的要同甘共苦。


    “眼皮子淺的破爛玩意,也不知道給兒子積點德,糟心破落戶……”


    張有發看著張氏不重樣的花式罵人,小心的勸道:“都是自家人,他三姑,你別生氣,四妹這事做的不對,我已經罵過她了。”


    張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鬼才跟她一家人,我可沒有這樣不講究的堂妹!我不生氣,你賠我一個女婿!”


    張有發心裏暗自吐槽,你自己的丈夫不也是跟她搶過來的麽,麵上卻不敢表現半分,苦口婆心:“他三姑,這強扭的瓜不甜,這結親也得結個你情我願不是嗎?”


    說著,就將庚帖和銀子遞上,小心翼翼的道:“這是小妹的庚帖,他三姑,平安家說聘禮也不用退回去了,這十兩銀子聊表心意。你看是不是將平安的庚帖給我?”


    “我給,我給你一把刀子好不好!”張氏不接,怒而罵道,說著就將菜刀拔了出來。


    張有發將庚帖和銀錢放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深深的刀痕,默默的擦掉臉上被噴的口水,委屈道:“你衝我發什麽火啊,我不過是個跑路的,胳臂擰不過大腿,就是不還庚帖,平安家不退親,他要是拖著不過來娶媳婦,小妹不還是被耽誤了嗎?”


    “你打量著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是他張平安家給了銀子,你會這麽好心跑過來?大哥,我們也是親戚啊,你怎麽不多為我想一想?”張氏的嘴就像連珠炮一樣,張有發完全招架不住。


    “我怎麽不為你想了,天地良心,不是我他們家願意不要聘禮,還拿出銀子來?他三姑,你也不要死強著了,強來強去最後吃虧的還是小妹。”張有發心裏苦啊,他雖然有些私心,但終歸還是為人兄長,希望一家子都好好的。


    張氏一聲冷笑,“你要真為我們家小妹好,就回去告訴張平安家裏人,親事繼續,聘禮還得再加一成,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


    張有發倒吸一口涼席,“他三姑,你這是獅子大張口啊,你這是哪裏來的底氣叫板啊!人家都要退親了!”


    房間裏聽到妞妞實況轉播的葉信芳也是瞠目結舌,真是活久見了。


    “這不沒多久就要縣試了,等我兒考過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我們葉家收拾他們就像收拾一條狗一樣容易。我們小妹馬上就是舉人的妹妹了,到時候上門提親的人怕是要踏破門檻!”張氏自信滿滿的說道。


    張有發往常隻知道張氏一心圍著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沒想到她居然是真的對葉信芳充滿信心,科舉的事倒是知道的很多,說的跟真的一樣,他差點就信了呢, “他三姑,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先回去,跟平安家再商量商量。”


    說著,就要去拿桌子上的庚帖和銀錢,卻被一隻手按住。


    “大哥,你這麽急著幹嘛?急著去張小梅家說親啊!”張氏譏諷道。


    張有發扶額,歎了口氣,“他三姑,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信芳要是能中舉,這麽多年怎麽會連個童生都考不上?”


    張氏頓時提刀站了起來,滿臉憤怒,“你再說一遍,說誰考不上,說誰考不上!”


    “我說我自己,我說我自己……放下刀,好好說話,好好說話。”張有發提心吊膽的看著張氏,心裏罵,這門親事誰愛來退誰就來,反正他是不管了。


    說完也不拿庚帖和銀子,頭也不回的跑出葉家。


    書房裏的葉信芳聽了好大一出戲,摸了摸妞妞的小腦袋,“去玩吧,明天爹爹給你買好吃的。”


    妞妞對著他,甜甜的笑了,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找楊慧了。


    葉信芳隻覺得頭好大,不管怎麽說,先爭取過縣試吧,這兩天他放慢了抄書速度,一邊抄一邊背。古人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句話,他還是很認同的,每多讀一邊,就感覺對於書本的理解更深一層。


    縣試與鄉試不同,縣試考的內容主要以背誦為主,原主也不是記不住,而是典型的考試綜合征,誇張的說是“一到考場就‘迷路’、一看試卷就‘尿褲’”。原主就是心理素質太差了,考試的時候長期都是一種緊繃的狀態,重壓之下還引發了尿急尿頻的生理問題,種種問題夾雜在一起,考得過才怪。


    葉信芳這幾天也仔細分析了所掌握的信息,好好複習,等到明年二月份,考個秀才還是沒有問題的,就是鄉試的話,最好還是拜個老師,原主本來讀私塾的,私塾裏的老師是個老秀才,後來老秀才看葉信芳讀到十八歲還是一無所成,便將他遣送回家。


    葉信芳對於科舉之事,本打算慢慢來,而一件事,卻讓他改變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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