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殿內除了這儒雅中年,另有一名麵容冷峻的青年環抱雙肩立在一旁,還有一位紅臉老者。


    “師兄!”公孫延同樣抱拳,冷峻的麵容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意,同時在心念中傳音給白歧道:此人便是這曲風宗宗主——王曲風,白歧暗自點頭。


    二人進入大殿的同時,王曲風也看到了白歧,隨即神色一動,開口問道:“此子是?”


    “還不快拜見宗主!”一聲低喝在白歧耳邊響起,而後公孫延看向王曲風笑道:“此子正是我那小徒龐大海在外遊曆收的一名徒兒,此次老夫外出正是要接回我這徒孫!”


    “拜見宗主!”白歧連忙上前兩步,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姿態,躬身抱拳道。


    卻聽一聲冷哼從一旁傳來,白歧微微側頭去看,是一名紅臉老者,正端坐一旁,眼瞼開闔間,有絲絲精芒溢出,周身湧動著濃鬱的修為波動。


    一聲冷哼之後,似隨意般掃了眼白歧,便聽這老者淡淡道:“鄉野之民不懂禮數,見到仙長為何隻拜不跪?恩?!”說到最後一句,募地一瞪眼,周身氣息一漲,一股濃烈的威壓散出,落在白歧身上,令他周身一頓,似有一股大力直接降臨在他身上。


    白歧暗自惱怒,卻不得不裝出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雙肩猛地一沉,立刻塌下去一截,雙腿如篩糠,不斷打著顫,卻緊咬著牙,苦苦支撐著,臉色漲得通紅,雙眼如欲噴火,死死盯著那紅臉老者,臉上適時的露出幾分堅毅之色。


    如今的白歧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子,經曆了一係列的變故,心智變得通透,與人鬥智鬥勇,表演起來也是活靈活現,此刻表情很是到位,連公孫延也不得不暗讚一句:這小子挺機靈。


    眼看著白歧苦苦支撐,那紅臉老者心中冷笑,周身氣勢再次一漲,頓時更加狂暴的威壓洶湧而出,卻隻限製在白歧的周身附近。


    仿佛驚濤怒浪中的一葉扁舟,白歧的身子前後搖晃著,臉色不再紅潤,而是變得蒼白,眼神也逐漸迷離,失去了焦點,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下,卻死命強撐著沒有跪倒,緊抿著雙唇,臉色的堅毅之色更濃。


    隻是,隨著時間的度過,漸漸的,老者開始變色,眼中露出驚疑,上下打量著白歧,逐漸變得古怪起來,任他不論去如何增加威壓,這白歧卻隻是搖晃得更厲害,卻愣是不肯倒下。


    白歧也在心中叫苦,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公孫延卻好整以暇般負手立在一旁,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不由咬牙暗恨,心中將公孫延罵了個狗血淋頭。


    就在他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似有一陣微風在二人之間吹過,那威壓無聲無息之中,憑空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隨即便是一陣大笑聲響起。


    “哈哈~好!”卻是那王曲風開口,聲音清朗中蘊含著濃濃的讚賞,“你叫什麽名字?”


    白歧麵色蒼白,勉強站直了身體,艱難抬起頭,堅毅的目光流露出不屈,直視王曲風溫煦的雙眼,“我叫白歧。”


    白歧的表情落在王曲風眼中,不由眸光又是一亮,心中暗讚不已,他自然知道這古悅長老性格火爆,與馬煜素來不和,雖因馬煜常年閉關,二人一年見不了幾麵,一旦見麵必定會有衝突。


    之前剛聽說這白歧是馬煜的徒孫,古悅立刻就出手試探,王曲風本欲出手阻止,轉念一想卻又作壁上觀,抱著恰好能看看此子的心性如何的心態看戲,這樣看來,這白歧果然是一棵好苗子!


    連王曲風都出手了,公孫延再不表態就要露餡了,陡然間臉上一寒,眼中精光爆閃,泄出絲絲寒意,落在古悅身上,冷喝一聲道:“古悅!老夫的徒孫,還輪不到你來指點!哼~”


    “你!”古悅正要發作,本就在修為上被馬煜壓了一頭,如今更在這後輩身上被拂了麵子,以他火爆的脾氣自然不能忍,二人之間立刻升起兩股無形的氣場,碰撞中,空氣仿佛都凝重了幾分。


    卻在這時,又有一股如清流般的氣機,如潤物無聲般不著痕跡的介入二人之間,立刻化解了這無形的碰撞,連同周身升起的修為波動也隨之平複,馬煜和古悅皆是冷哼一聲,轉過頭顱不再看向對方。


    這股氣機的源頭便是那王曲風,此刻笑容溫煦,再加上其英俊的麵容,儒雅的氣質,無形之中就能給人一種寧靜如幽穀的感覺,卻能夠在無聲無息間化解兩大築基強者的碰撞,修為之深厚可見一斑。


    隻聽他哈哈一笑,毫不掩飾目中的讚賞,看向白歧,聲音溫和道:“不錯!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何必拘泥這等小節,那龐大海眼光不錯,替師弟你收了個好徒孫呐,哈哈!”


    聽到這一句,公孫延的臉色才好看了幾分,看了一眼白歧後,淡淡道:“師兄說的不錯,此子心性堅韌,乃是難得的璞玉,我那徒兒龐大海也算是可以瞑目了,哎~”


    說到最後卻是臉色一黯,忍不住長歎一聲,修長的身形憑空顯出幾分蕭條落寞之意,令一旁的白歧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暗道這公孫延比我還能裝,這也太......


    “咦~”王曲風目光一凝,“此話何解?”


    “哎~師兄你不知道。”又是一聲輕歎,眼中露出一絲痛楚,公孫延的神情更加低落,聲音也變得沉重,“我那徒兒剛剛收了這白歧為徒,此子就被一名魔修散修擄走,因此匆匆忙忙回來,請老夫出手,老夫這才趕過去相救,沒想到啊沒想到......”


    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人老成精之輩,一個個心思通透的很,聽到這裏大體就猜出了事情的經過,那龐大海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曲風也是眼神一黯,微微搖了搖頭,低聲安慰道:“龐大海身死,是我曲風宗的損失,師弟還請節哀吧......”


    點了點頭,公孫延神色一正,恢複了常態,隨即看向王曲風,神情嚴肅認真道:“那魔修已被老夫斬殺,也算是替我那苦命的徒兒報了仇,因此......我想將此子留在身邊代為培養,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也......”王曲風正開口,剛說出一個字,立刻被古悅打斷,隻聽他淡淡道:“這樣不好吧!門派有規定,剛入門的弟子需在外門待滿一屆,哪有直接收入內門的道理,更何況還是一名長老的親傳弟子?”


    白歧暗恨,心道這古悅真是沒事找事,前一刻還對自己出手,現在又質疑二人的決定,心中對於此人的印象惡劣到極點。


    這話落在王曲風耳中,他立刻沉吟,眉頭一皺,似很是為難,這二人都是開派元老,都不好駁斥,兩相權衡之下,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決斷。


    公孫延卻在此刻適時開口了,沒有任何波動,似毫不在意道:“是我疏忽了,門規要緊,還是先讓他留在外門修行一段時日再說吧。”


    王曲風暗自遞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隨即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好,就這麽辦吧,目前此子修為尚還低微,在外門先修行一段時間對他來說也不算壞事,到時待滿年限,你可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親自去將其領入門下。”


    “是!”公孫延一抱拳,隨即向周圍環視一圈道,“老夫與那魔修大戰,傷勢還未複原,此間先回去閉關一些時日,養好傷勢,諸位......告辭!”說罷,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殘影掠出大殿,消失在殿門之外。


    大殿之內,隨著公孫延的離去,古悅一聲冷哼之後,漸漸閉上雙眼,整個人如老僧入定,對於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起來。


    王曲風目光一動,落在一旁一直未曾開口的青年身上,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就麻煩俞長老送此子去外門了。”


    “是!”那麵容冷峻不苟言笑的青年當即一抱拳,不待白歧反應過來,甩袖間卷著他掀起一陣風,眨眼出了大殿。


    離開大殿後,一道劍光落在腳下,帶著白歧,二人從空中掠過,向著外圍的一座山峰而去,一路上青年隻顧著專心駕馭飛劍,一直未曾開口,而白歧卻很是好奇,一直打量著他,心中讚歎不已。


    剛剛在大殿中,他也曾注意到這青年,此人一直擺著一副麵沉似水,酷酷的樣子,自始至終未曾開口說過半句話。


    本以為隻是個普通門人弟子,沒想到居然也是個長老,且其看上去還這麽年輕,既然能夠禦劍飛行,那必定是達到了築基,這一點讓白歧很是羨慕。


    還未等他多想,飛劍一動,轉變方向,向著一座山峰中段掠去,那裏開辟出一片寬闊的地帶,有一座座木屋鱗次櫛比,坐落其中,即將落地之際,耳邊傳來一聲壓低的清冽嗓音:“提醒你一句,盡量不要讓人知道你是龐大海的弟子。”


    “什麽?”白歧疑惑,立刻轉頭看向那青年,青年一笑,竟出奇的平和,眼中的光芒清澈,不帶任何淩厲:“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


    話音剛落,二人已在一座屋舍前的空地上落下,隨手甩給白歧一個儲物袋,青年語氣恢複了平淡,臉上笑意也已收斂:“這裏麵是一些門內弟子必須之物,其他關節我會替你去招呼,你可安心留在此處修煉。”


    說罷,劍光再起,載著這青年,一閃之下消失在空中,留下一臉古怪之色的白歧,定定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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