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陣法發光,奇異的開始輕顫,本是無形,卻在這一刻表麵蕩起一股肉眼可見的波紋,如水麵上泛起的漣漪,呈圓環向著周圍散開。


    這輕響突兀,於靜謐的密室中格外清晰,令鼎外的老者神情一動,立刻就注意到這分詭異的變化,當即睜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隨著漣漪的蕩開,如冰雪消融般,陣法上的靈力開始迅速消散,隻是眨眼間,便融出一個指尖大小的真空地帶,還在擴大,向著周圍蔓延開來。


    盞茶過後,陣法上的靈力已然消耗殆盡,光芒也暗淡到極致,幾乎沒有任何遲滯,又是啵的一聲輕響,陣法應聲而碎,再也起不到絲毫阻攔的作用,讓白歧的手指直接落在了鼎壁上。


    失去了靈力的阻隔,露出的隻是尋常的石質鼎壁,鼎中壓力頗為不小,一直受限於陣法,此刻如尋到了突破口,向著展露出的石壁開始衝擊,高溫煆灼下,暴露在靈火中的鼎壁在熊熊火焰衝擊下,開始升溫,出現一絲裂痕。


    哢哢~


    細密的裂紋自白歧指尖落在的位置出現,立刻如蛛網,迅速蔓延,很快密布了一側的鼎壁。


    見到這一幕,老者麵色大變,沒有猶豫的,他一抬手便翻出一張符紙立即往身上一貼,不顧一切催動起修為之力,整個人化成一道風,向著一側衝出,來到密室邊緣處後,猛地一拍牆麵某處,有一道暗門隨之開啟。


    與此同時,老者身後,一聲恐怖的炸響驟然而起,大量火焰瘋狂,攜著龐大的衝擊力宣泄而出,洶湧如滾滾洪流,一眨眼的功夫便席卷開來,充斥了整間密室。


    剛剛打開密室暗門的老者,此刻還未來得及衝出,首當其衝受到衝擊,當即悶哼一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來不及多想,眼中露出一絲狠色,老者猛地抬手於胸口一拍,噴出大口精氣,精氣彌漫包裹全身之下,其速度立刻暴漲,眨眼消失在洞口處,暗門緊隨閉合。


    剛剛衝出密室的老者,身後石牆猛地一震,有石礫嘩嘩落下,一股熱浪透過牆體傳遞出來,他一邊抹著冷汗,一邊懷著滿是心悸的目光看向石牆之後,心髒不爭氣的狂跳著,呼吸急促難以平複,眼中的忌憚和驚懼濃鬱不減。


    密室內,火焰熊熊,不斷翻滾,如洪水猛獸,衝蝕中,吞沒了其中的一切物品,這是靈火,溫度極高,凡物在這火焰之下,片刻就會被灼燒殆盡。


    那些存放藥材的木架,被火焰掠過,瞬時燃燒,眨眼化成飛灰,距離大鼎最近的案幾被氣浪掀翻,倒在地上,其上物品散落一地,亦將被吞沒。


    火海中,白歧赤著身軀,對於其中的高溫,整個人恍若未覺,他默默注視著指尖,正在緩緩消散的那些印記,而後目光掃向周圍,神色一動,注意到腳下一物,附身將其撿了起來,扣在掌心,防止被火焰燒毀。


    這股火勢來的快去的也快,失去了靈力的源頭,火焰中的靈氣也消耗見底,再加上密室暗門閉合,便逐漸開始退縮,成為凡火,而後漸漸熄滅。


    火焰熄滅後,濃重的煙氣中帶著濃烈的焦糊為道,和灼熱的氣息,充斥了整間密室,地麵散落著碎裂成數份的大鼎,幾近看不出原形,周圍一切可燃之物都被焚燒幹淨,岩石牆麵被燒得黑漆漆的,生生削減了薄薄的一層,隨手一拂就有大量石屑紛紛落下,碎裂成為齏粉。


    許久之後,哢哢聲中,密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略顯狼狽的人影踉蹌步入其中,當他看到周圍的一切慘狀,當即呆若木雞,眼神空洞,如失去了靈魂,整個人沉默在原地,一言不發,一股壓抑的憤怒醞釀著,就要爆發。


    當他再次抬頭,透過濃密煙氣,落在那隱約可見的修長身影上時,當即怒吼一聲,二話不說,甩出一道靈符,抬手掐訣就是一指。


    咻——


    刺耳的破空聲劃破塵煙,剖出一道裂縫,發出耀眼的金光,疾掠而出,斬向那身影。


    這金光刺目,很是顯眼,出現的瞬間便引起了白歧的注意,眼看著金光疾疾斬下,白歧下意識的就要提氣去擋,卻是心中一動,停止了運功。


    沒有絲毫意外的,下一刻,這道金光落在白歧肩頭,將他掀翻,飛跌而出,撞在身後不遠處的牆壁上,牆體一震,嘩嘩脫落更多石屑,更是傳出一股反震,將白歧的身軀彈回,滾落在地上。


    沉默中,白歧慢慢起身,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痕,他神色平靜一言不發,一副願打願挨低眉順目的樣子。見此,老者怒意更甚,五官扭曲,顯得猙獰萬分,眼中更是出現密密的血絲,心中卻陡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你......你......”他咬牙切齒,聲音似從牙縫中擠出,森然卻透著無奈,“真真氣煞老夫也!”


    老者怒火中燒,卻無處發泄,眼看著白歧這麽一副樣子,再想到無論自己如何出手,也奈何不了對方,心中苦悶不已,唯有長歎一聲,強壓下心中怒意,身形一動,掠至白歧身邊,先是打量了一番對方,隨即抬手一拍腰間,甩出一件長袍丟給白歧。


    沉默中,白歧接過長袍,套在身上,遮住了身軀。見此,老者一掌按在他肩上,提著他一閃之下,遁出密室,很快回到後堂。


    石板地麵在身後閉合,白歧神色平靜的站在老者身後,見此,老者眼中掠過一絲不耐,對於白歧這一成不變的表情顯然有些厭煩了,直接扯開嗓門低吼一聲:“來人!”


    聲音剛剛落下,前廳便響起陣陣腳步聲,是兩個人的聲音,其中一道輕快而急促,另一道卻顯得異常沉悶,踏在地上咚咚悶響,連厚重的石板鋪陳的地麵仿佛都震顫了起來。


    這二人來到後堂,直接低頭抱拳,聲音鏗鏘,異常堅定:“屬下見過大當家!”


    白歧一眼掃過,心神一震,這二人他都見過,便是這大海幫的二當家獨眼中年人和三當家,也就是那鐵塔般的壯漢,不過看這二人神情,卻仿佛不是那麽回事。


    隻見這二人神色無比恭敬,低眉順目,眼中還有陣陣狂熱之色閃動,一副誠惶誠恐的姿態,再加上言語中自稱屬下,白歧立刻明悟了不少,當即心中冷笑起來。


    看樣子這大海幫是由這老鬼一手操控,所謂的二當家和三當家明麵上風光無限,亦不過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是其斂財的工具,比之尋常盜匪作用上大了一些罷了。


    二人見禮後,老者隨意一甩手,揮赦之下,兩人紛紛起身,眼露狂熱,望了過去,在看到神色陰沉,似壓抑著一股深深的怒意,身形有些狼狽的老者後,都是一怔,心中為之一突,立刻緊張了幾分。


    他二人對於大當家的性格可謂了解深刻,每當其露出這樣的表情,應對言辭就要萬分小心,一旦觸到眉頭,後果不堪設想,回想起當初因言語中無意衝撞了大當家,被其一怒斬殺的一名山匪的慘狀,二人皆是心中一顫,有冷汗漸漸在脊背滲出。


    在看向老者的同時,兩人亦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老者身後的白歧,又是一怔之間,恍惚間覺得有些眼熟,眼中泛起一絲疑慮。


    那壯漢三當家,別看他一副憨態,不善言辭的模樣,實則心思活絡的很,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閃,滿臉橫肉的麵龐,五官當即扭成一團,露出諂媚之色,一咧嘴粗著嗓門開口道:“大當家,可是這小子惹怒了您老人家?小的這就替您教訓教訓他!”


    說著,魁梧的身子一動,咚咚踏著地麵上前兩步,跨越一丈多的距離,粗壯的手臂五指張開如蒲扇,帶著一股風聲,直接略過老者,呼的一聲,單手揪著白歧胸前衣襟,將他拎了起來,雙腳離地老高。


    居高臨下打量著白歧,銅鈴大的雙眼有凶光閃現,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得意:老二那呆子還是太嫩,放著如此表現的機會,被俺搶到手,這次可要好好表現,讓大當家對俺刮目相看,小子算你倒黴,看上去細皮嫩肉的,怕是不禁折騰,還是得有些分寸的,可惜落在老子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哼哼~


    那山賊老二頗有些無奈的打量著這一幕,心中暗恨不已,覺得自己出手又慢了,大好機會白白送人,暗下決心下次若有機會,定然不會錯過。


    老者麵容沉凝,一言不發,二人的心思他又豈能不知,目光一閃之下,本要開口提醒,卻立刻被他壓下,反而莫名生起觀望的心態,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其性情本就刻薄狹隘,容不下絲毫不順,在白歧身上吃了大虧之後,覺得分外不值,見到有旁人要倒黴,不免升起一股幸災樂禍之意,冷眼旁觀起來。


    心思正活躍中,壯漢三當家眸光一撇中,見老者正看了過來,一副觀望的姿態,魁梧的身軀竟是一顫,心下頓時又火熱數分,當即一瞪眼,盯著白歧,有凶光畢露,嘴角一咧溢出猙獰之色,不由分說之際,碩大的頭顱迎著白歧麵龐就撞了過去。


    一旁觀望的老者,見這一幕,即便心中憤憤未平還是忍不住嘴角一抽,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向其他方向,他已是想到了結局。


    砰~


    隻聽一聲血肉碰撞的悶響過後,壯漢蹬蹬蹬連退幾步,提著白歧的手半路鬆開,而後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雙手著抱頭,連連吸氣慘哼起來。


    “媽呀!這什麽腦袋,真特娘的硬啊!”


    慘哼中,如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聲叫罵從那壯漢口中傳出,見到這幅情形,獨眼中年當即目瞪口呆,又看了看跟沒事人似得白歧,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露出驚容,心中卻在慶幸著,長出一口氣:還好老子沒搶到!


    片刻之後,壯漢鬆開手,露出頭上鼓起的一個大包,顏色紫紅紫紅的,幾近透明,脹得老高,有血絲浮現,幾乎有半個拳頭大小,可見其用出的力道之大,下了狠手,到臨頭卻是自己吃了一個大虧,他瞪著眼,一副如看怪物般的神情,目光落在白歧身上透著驚懼。


    “咳咳~”老者幹咳,強壓笑意,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徐徐開口道,“你二人奈何不了這小子,還是先將他關到地牢裏去吧!”


    “是!”壯漢心中發苦,應諾一聲,遲疑中一咬牙,抓著白歧走向大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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