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孝章放棄了台灣第一千金的光環,選擇與俞揚和默默無聞地情定大洋彼岸,在許多人看來都無法理解。即使不懂蔣孝章的選擇,可是誰都相信,她的人生是與蔣家的所有成員不同的。


    蔣孝章是蔣家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孩,全家人都把她當作掌上明珠一樣寵愛著。蔣介石與宋美齡曾經親口說過:“孝章是蔣家三代最寶貝的孫女”,她是當之無愧的天之嬌女。


    蔣孝章出生於俄國,比哥哥蔣孝文小二歲。在她出生後不久,父親蔣經國就結束了在俄國十六年的軟禁生活,回到祖國的懷抱。人們都說蔣孝章是個“貴人”,為她父親帶來了福氣。一個尚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就這樣被動地背上了沉重的宿命。小時候的蔣孝章特別乖巧,她一生的命運軌跡仿佛清晰可見,與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子結婚生子,享受第一家庭的榮光,才是她自然的歸宿。誰也不曾想到,這樣一個乖乖女最後走上了離經叛道之路,為了愛情不惜與父母決裂。


    蔣孝章小的時候,就十分乖巧懂事。每當兄弟淘氣惹父母不高興而挨打時,蔣孝章就充當了“消防員”和“保護傘”的雙重角色,在她一番軟言香語的撒嬌下,父親的怒氣往往在不知不覺中就化解了。所以蔣孝章在蔣家的地位,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假如人在這個世界可以遺世獨立,隨心所欲,該有多好。然而,這樣岑寂的世界隻能存在想象之中。盡管蔣孝章盡量不搞特權,一派平民作風,但是因為她顯赫的家世,還是沒有同學敢接近她,和她做朋友。


    蔣孝章在“北一女”就讀的時候,疼愛她的蔣經國讓司機和待衛接送她上學,獨立的蔣孝章拒絕了父親的好意,堅持一個人騎著腳踏車到女中去上學。於是,她成了長安東路到重慶南路一道美麗的風景。可以想象得出,十五六歲的蔣孝章像一枝帶露的荷花,美好得不可方物。大家對這枝花都抱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態度,遠遠地欣賞她的美好。少女寂寞的心事有誰能夠理解呢?


    少女的心是聰慧而敏感的。蔣經國每日讓司機為在學校的蔣孝章送飯,開始的時候,都親自送到蔣孝章的手裏。蔣孝章對此表現得十分氣憤,平日彬彬有理的她對司機說:“你們走遠一點好不好?”在官邸侍衛的眼中,蔣孝章是一個非常難能可貴奇女子。她從來不利用父親的特權為自己謀福利,也從未因為自己高貴的身份而目中無人。


    蔣孝章畢竟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無論她表現得怎樣可人、知情達理,也不能掩蓋這個事實,她畢竟也有小女孩的小脾氣。在蔣家,蔣孝章是蔣經國唯一的軟肋。隻要蔣孝章心情不好,公館上上下下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這時蔣經國就會想方設法,讓這個寶貝女兒展露笑顏。通常,蔣經國的好友王叔銘就會充當蔣孝章的“滅火器”,兩人一起把蔣孝章哄到“空軍新生社”,從而讓孝章雨過天晴。


    外界曾一度有這樣的傳聞,意思是說蔣經國有意撮合蔣孝章與王叔銘的兒子。然而,這世間有太多的緣深緣淺,兩個年輕人終是沒有這段機緣。我們很想知道,如果那時的蔣孝章順從了父親的意願,安分守己地聽命於父親,是不是後來父女之間就不會有這麽多的遺憾?然而,一切都是假設。人的一生,從生下來便被刻畫好命運的軌跡,其間無論作出什麽樣的改變,結局終是相同。況且,蔣孝章外柔內剛的性情,已經注定了她今後的人生。就像是一場電影,很多時候我們已經預測到結局,卻依然跟隨著故事情節跌宕起伏。


    這世間有很多來來去去的緣分,常常因為一偶然的機會,便發生一段故事。蔣孝章會和遠在美國的俞揚和結下一段塵緣,便是借著大學聯考失利的這個機緣。


    台灣的大學於1954年創立了聯考製度,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均要通過聯考才能進入大學就讀。所以,適逢聯考的日子,整個台灣便呈現出“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景象。雖然蔣家擁有至高無上的特權,卻在聯考上與普通人家一樣,都要經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場麵。


    蔣孝章沒有走過這條“獨木橋”。愛女心切的蔣經國為了解決蔣孝章上學的問題,拉下麵子,特意給東海大學校長曾約農寫了一封信,大意是有沒有捷徑之路,可以使孝章免試進入東海大學。接到信後的曾約農回信給蔣經國,意思是:雖然按照東海大學的規定,學生必須統一參加聯考才能入學,但因為蔣孝章是總統的孫女,為了表示對總統的尊敬,特許免試入學。


    談及曾約農本人,他與蔣家也頗有淵源。曾約農可謂是名門之後,他的曾祖父便是清朝名臣曾國藩。用今天時髦的話來形容的話,蔣介石乃是曾國藩的鐵杆“粉絲”,他極其推崇曾國藩的治兵與學養,書房內更是懸掛著曾國藩的語錄。而且,曾約農也是一位忠實的基督教徒,頗受宋美齡重視,她曾邀請曾約農為張學良夫婦教導基督教教義。


    曾約農本人曾留學英國,在倫敦大學主攻礦冶。東海大學剛剛創立時,董事長杭立武特聘請曾約農為校長,並獲得蔣介石的親批。


    曾約農原本是一番好意,哪知文人本色使他回信時直言不諱,也沒有多加修飾。“特許”二字深深刺痛了蔣經國敏感自尊的心。為了維護麵子,蔣經國沒有讓女兒蔣孝章進入東海大學,而是為她另謀出路。


    後來,曾有傳言說,蔣經國為報曾約農的“一信之仇”,曾施壓於東海大學的董事會,使曾約農在六十四歲時便“告老還鄉”,隻擔任了兩年校長。曾約農在退休時,曾賦詩一首,名為《留別東海》:


    兩載桃畦手自栽,橫渠孤負叩鍾來。


    武城弦誦慚宗緒,沂水風雩愜素懷。


    借得寒鶴耽落拓,非關雞肋委塵埃。


    相期東海鯨吹浪,一為中原洗劫灰。


    後人從這首詩推測,蔣經國不滿曾約農直言不諱,故而挾怨報複。無論真相如何,蔣經國自此親自將女兒推離身邊,遠渡重洋,求學於大洋彼岸。


    他一時的意氣用事,造成了與女兒萬水千山的相隔。如果可以知曉前因後果,蔣經國是否會舍下“麵子”,為女兒放下他的自尊與驕傲,視曾約農的直言於不見?答案是肯定的。為人父母者,最大的奢求便是兒女的歸宿,視女兒如珍寶的蔣經國也不能例外。


    既然不能在台灣求學,那麽出國留學是唯一的出路。此時長子蔣孝文正在美國讀書,蔣經國考慮將女兒也送到美國,兄妹二人也能互相照應。


    掌上明珠第一次離家,而且是遠隔重洋的美國,蔣經國自然要多方麵的考慮,作萬全的準備。他將心中“可靠”的朋友搜尋了一遍,衣複恩的名字跳了出來,他是最適合安排女兒赴美求學的人選。


    衣複恩當時在“空軍情報署”任署長一職,對美國的情況較熟悉,而且也較熟悉蔣孝章的性情,由他來安排,自是萬無一失。衣複恩接到這個任務後,對在美國的親朋好友進行了認真的篩選,最後確定蔣孝章暫時落腳俞揚和之家,由他來就近照顧。


    蔣經國同意了這個建議。1957年,蔣孝章在衣複恩的陪同下赴美求學。


    有些地方,這一生注定是要去的。有人選擇了樸素的烏鎮,有人選擇了風情的麗江,有人選擇了聖地西藏……然而,無論是哪裏,注定會有故事發生。有多少戀人把愛情鑲刻在麗江的一米陽光上,又有多少戀人,來到西藏這片因倉央嘉措的情詩而開滿情花的土地。就像美國,便是蔣孝章的命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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