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很安靜,安靜的讓她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箭破空氣的聲音響起,接著外麵的安靜被打破。


    白飛飛心中一沉,果然來了。


    依照墨陽果斷迅捷的性格,今夜八成會再來行宮。


    不過這次她擔心的並不是蘇格,而是墨陽他們。


    蘇格能安心的讓她繼續在鳳棲宮中,就說明他此次有備無患,雖然墨陽他們是淩天賜的人,可她心中視他們為兄長摯友。


    說起來可笑,她被淩天賜帶回大晟國之後,接觸最多的人不是金帝,而是這群性格各異的侍衛。皇宮的生活枯燥而單調,是他們陪著自己耍劍下棋發呆,待到腹中有了孩子之後,他們更是不分日夜護自己安危,這份感情雖從未說過,卻已經深深印刻在記憶中,無法抹去。


    外麵的聲響越來越大,雜亂的聲音中夾雜著刀劍相擊和火光,白飛飛坐起身,掌心那個捆綁起來的綢布有些汗濕。


    外麵似是亂成了一團,但還未攻入鳳棲宮,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蘇格和薛道明冷靜的聲音。


    白飛飛走到窗前,推開了一條縫隙往外看去。


    從三樓往下看去,鳳棲宮內的幾百侍衛並未動,墨陽他們一路殺來,才到了鳳棲宮牆外。


    火光衝天,外麵嘈雜,情況一片混亂,可她還是一眼看出蘇格勝券在握,而墨陽此次似乎隻帶了幾百人馬,根本無法與數千侍衛相抗衡。


    蘇格幕下頂尖的高手並不少,雖然沒有墨陽的劍快,可車輪戰術下來,墨陽的體力也吃不消。


    而且薛道明還沒有出手,他正籠著雙手和蘇格站在高處談笑風生。


    白飛飛視線在刀光劍影中搜尋著,她隻見了墨陽和綠影,再沒發現其他侍衛。


    眼看那邊的情勢越來越危急,而一直靜觀的薛道明左手似乎在袖中動了動。夜色中,白飛飛看的並是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薛道明要暗中做什麽手腳。


    薛道明可不是什麽俠義之士,走慣了江湖,他最知道什麽時候該出手。


    白飛飛手心又滲出汗來,她突然關上窗戶,從衣櫃裏隨手拿起一件衣裙,撕下一角,往臉上蒙去。


    可係好,又頹然的扯下。


    她這是要去做什麽?憑她的身手,能救得了墨陽和綠影?而且,為什麽要救這兩個想帶自己回去的人?這般鬼鬼祟祟被蘇格知道,他心中又會怎麽想?


    快步走到窗口,白飛飛心情複雜的看著刀光劍影中兩個熟悉的身影。


    情況似乎很不妙,她走開的短短時間裏,墨陽手中的劍已經慢了一半,他們此刻就是想撤,也難上加難。


    白飛飛複又轉身回到梳妝台前,從一個梳妝盒裏拿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色東西——這是藍逸研究出的奇怪東西,她還從未用過。


    她記得藍逸神秘兮兮的拿著這鴿子蛋送給她說,這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脫身蛋,至於用法,隻要狠命的往敵人身上扔去就行。


    在手中掂了掂這不輕不重的彈丸,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墨陽與綠影有事,而且如果他們出了什麽事,淩天賜更不會善罷甘休。


    閃身到窗邊,白飛飛發現綠影那邊情況也不妙,如果沒猜錯,他們應該是中了薛道明的毒。


    看了眼窗戶四周的侍衛,白飛飛手腕微揚,那顆紅色的“鴿子蛋”在夜色中很像一個石塊,徑直往院牆外飛去。


    隻是它走的並不容易,在半路中已被攔截幾次,直到眾侍衛發現它不是危險物和什麽歹毒暗器的時候,才絲毫不在意的一掌揮出,讓它滴溜溜的轉到墨陽腳下。


    可那“鴿子蛋”安靜的躺在地上,絲毫也沒發生什麽奇跡。


    “娘娘,您扔的是什麽?”站在窗外的侍衛突然冷不丁的問道。


    “哈……無用的胭脂。”白飛飛的臉色不自然起來,她不該相信藍逸發明的東西!


    眼看綠影身側一柄長劍悄無聲息的刺向他,白飛飛再按捺不住,左手一揮,那被她握在掌心的綢布打了出去,這次用足了力道,加上綢布是沒有重量的東西,眾人絲毫不在意,於是毫無障礙的穿過亂糟糟的眾人,彈到那柄劍上。


    電光火石間,那劍尖雖然隻是微微一沉,但已經避開了綠影的要害,刺到他左臂,而那捆著的黃色因為極大的力道,綢布被劍身擦開,散開的一瞬,地上被眾人忽視的“鴿子蛋”突然發出一聲巨響,接著一股紅色的霧氣蔓延開來,幾乎立刻席卷了方圓三十丈的地盤。


    連鳳棲宮都被紅色的煙霧包裹著,白飛飛的眼前一邊紅色,她立刻關上窗戶,閉上眼睛暗自嘀咕藍逸給的東西是不是過了保質期,居然過了這麽久才有反應。


    “飛兒,你沒事吧?”蘇格熟悉的聲音在煙霧中傳了過來。


    “我在這裏。”白飛飛朝他發出聲音的地方伸出手,唇邊帶著一絲釋然的笑容。


    待蘇格的手握住她的手,外麵的煙霧也漸漸散去,而墨陽和綠影以及那些受傷的精兵都消失在行宮內。


    “蘇格,對不起。”握住他手的時候,白飛飛在第一時間裏坦白,“是我放走了他們。”


    “為什麽要這樣做?”其實他看到了那顆紅色的不明物是鳳棲宮的方向射來,隻是他無法理解為何白飛飛要救想劫走她的人。


    “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白飛飛垂下雙眸說道,“而且,即便殺了他們,淩天賜也不會善罷甘休,隻會更加……”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剛才趁著那濃霧,他們把我傷了,或者把你帶走了,又會是怎樣?”蘇格語氣很平靜,但是心中躥起了點點怒火。


    “不會,那時你身邊有薛道明,而且他們都已受了傷,論身手,你也不會受傷。而且墨陽一向大局為重,更不會拚死闖鳳棲宮。”白飛飛這一點到是篤信,若是會傷了蘇格,她絕不會妄然出手。


    “你還真是了解他們!”蘇格突然甩開她的手,在還未完全消散的紅霧中,這個依舊絕美清澈的女人似乎變得有些陌生。


    自從將她帶回之後,他的心都被喜悅包圍著,直到情毒草,他由喜變悲,憤然出兵。為了她,他已失去了理智,甚至不顧新朝初定就貿然出兵,可是她卻維護著淩天賜的人!


    蘇格突然想到,也許她在大晟國的時候,那顆心早就變了。


    是,他憐惜她,所以不曾問她在淩天賜身邊的那些日子,他想撫平她的傷口,卻不知她心裏是否已經有了他人。


    情毒草若非兩人相親相愛,她怎會時時被痛苦煎熬?即便是以恨的方式存在,她心中也是有那個下毒的人——淩天賜。


    他原是霸道的小王爺,即使是喜歡上某棵小草,也不允許別人染指,更別說是她了。可是偏偏她被染指,更可恨的是,她的心中有了淩天賜。


    如果他喜歡的某朵花要被別人采取,他會在那個人下手之間,將那花摘下,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原來就是這樣的霸道惡劣,可是遇到了比花朵還美好的她,他就學著如何去保護她,如何去愛她……


    到頭來呢?被他嗬護的更加嬌豔的花朵,又被另一個男人采擷,這算什麽?他的王後,甚至有過淩天賜的孩子,想到她小心嗬護自己腹中胎兒的神態,是那麽的愛……


    血液漸漸凝固住,蘇格突然發覺自己有些可笑,他似乎為了一份單向的愛,已經迷失了方向和自我。


    白飛飛看著他突然冰寒起的眼神,知道他是生氣了,立刻拉住他甩開的手:“蘇格,不要生氣,墨陽已受了傷,短時間內不會再來行宮,我們還可以離開。”


    “離開?我蘇格可不想再當個懦夫!”蘇格見她越是溫柔,心中的火不知為何越大起來,他想到她也會對淩天賜這樣溫柔,“而且已經發兵,若是半途而廢,非但會被所有人恥笑,更會給朝鳳帶來後患!”


    “蘇格,我會想辦法讓大晟國那邊……”


    “想辦法?你能想什麽辦法,用刀逼著淩天賜簽下永生永世不相欺犯的條約,還是再將身子獻給他?”


    “蘇格,你怎麽了?”白飛飛心中一痛,他真的生氣了?可即使生氣,他也不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語來。


    “不要碰我!”見白飛飛抬頭撫向自己的臉,蘇格厭惡的別開臉,將她的手隔開,“在你心中,我連淩天賜的侍衛都不如,你何必勉強自己與我歸隱?”


    蘇格不知道為何控製不住自己的口,竟說出這種比刀還利的話。他沒比強忍著悲傷的白飛飛好到哪裏去,事實上,他每說一句傷她的話,自己的心也痛上萬分。


    “不是這樣的,我是真心想……”


    “不用解釋,兵我已經出了,大晟國與朝鳳,我與淩天賜,你隻能選一個。”蘇格後退幾步,避開她想擁抱的他的舉動,冷硬的說道,“若是選我,便與我一起出戰,待踏平大晟,殺了淩天賜之後,我若不立刻與你歸隱,你便親手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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