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繼忠是被暗器所傷,沒有中要害,應該沒有大礙。”蘇格見她終於肯與自己說話,欣喜極了,立刻如實說道,“大金損失兵馬一萬三千多人,朝鳳兩千餘人。”


    “不對,若是依照每次韓複給我的兵馬人數,大金至少損失十萬多兵馬。”白飛飛皺著眉頭,有些不相信蘇格所說。


    “可是將領是軒轅繼忠,他應變能力太強,每每發覺不對,立刻調整陣型,將傷亡減低到最小。”蘇格無奈的說道。


    “一萬三千多人……我都做了些什麽……”白飛飛別過臉,死者已矣,她連補救的機會都沒了。


    “飛兒,他們不死,就是我們死,你沒做錯什麽,是我……”


    “別說了,我意已決,明日便動身去南海。”白飛飛幽幽的歎了口氣,在溫泉中似是愜意的浸泡著,可臉上卻帶著淡淡的憂愁,“我不想恨他,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固執?”


    “他害得我們還不夠嗎?飛兒,你看看自己被折騰成什麽樣了?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蘇格遠遠的看著白飛飛,他不敢接近,因為此刻提到了淩天賜,“現在也無法回頭!如果此時鳴金收兵,非但會被天下人恥笑,日後還會給朝鳳帶來大難。”


    “你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再和我說。”白飛飛抬頭看著星空,淡淡的說道。


    男人也許都是下半身支配下的動物,他們好戰好爭好鬥,喜歡輝煌和權力,厭惡平淡,她實在不該勉強蘇格與她一起歸隱……


    “飛兒……可是我需要你。”蘇格知道事情壞透了,他傷了白飛飛的心,而且現在還無法用行動來彌補。


    白飛飛不再說話,長時間的靜默著。


    需要她的才華,需要她為他殺千人斬萬人,需要她站在身邊指點江山?


    白飛飛有些茫然,男人的心是由**組成,她愛的那個蘇格,似乎不該是這樣的。


    水聲潺潺中,綠影在假山邊,手心冒出了汗。


    他初步估算了周圍的情況,如果一招沒得手,他的情況就不妙了。


    帶走白飛飛,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可是蘇格絕不是省油的燈。憑著他和墨陽的身手,潛伏進來容易,要帶走一個人難,如果帶走的人還是白飛飛,隻怕是難於上青天。


    綠影將氣息隱藏的很深,左手多出了一個黑色狀如小燈籠的東西。


    這是無色無味的軟骨散,隻要他一揚手,周圍十丈內的人都會提不起絲毫的力氣,可是,他還是擔心不能順利帶走白飛飛。


    隻要這邊一有動靜,一瞬間就可能衝出來成百上千的侍衛。


    綠影輕移腳步,左手已經凝聚了真氣,正準備行動,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沒有動,因為知道身後悄無聲息貼近自己的是墨陽。


    墨陽示意他退後一些,手緊緊的按在腰間,看上起他準備一劍了結這恩怨情仇。


    隻是,淩天賜並未下令要蘇格的命,綠影有些擔心,萬一蘇格死在墨陽的劍下,那白飛飛豈不是與皇上越走越遠?


    墨陽身形如鬼魅般的迅捷,隻是一晃身,已經掠到了溫泉池邊。


    他的劍還沒拔出,通常他拔劍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他的劍不是拔不出,而是在閃出的一瞬間,驚駭的閉上了眼。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鼻子流下,他看到了什麽?


    溫泉上浮著白色的水霧,星月稀疏的光芒下,他看到了一具讓人目奪神移的絕美身體。


    天,為什麽沒人告訴他皇後娘娘此刻裸著身子在洗澡。


    太失誤了,被震到的一瞬,墨陽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被皇上知道此刻的情景,他的眼睛就不保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雖然是耽誤了短短的瞬間,但墨陽已經知道自己已經失了先機。


    “誰?”蘇格警覺的發現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站在石頭上,立刻喚道,“來人,有刺客。”


    接著蘇格便閃到白飛飛身前,單手一揮,一道溫熱的水浪往墨陽身上擊來。


    隻是電光火石的刹那,墨陽已經成了被動的人,他迅即退後拉住還不明所以的綠影,迅速衝破尚未成型的侍衛包圍,在夜色中,像兩顆暗色的流星,一閃即逝。


    待到安全的某條街巷,綠影這才發現一臉冷峻的老大不知何時滿臉的鮮血。


    他原先等著墨陽拔劍之時,就將白飛飛帶走,誰知還沒行動,墨陽就退了回來,閃電般的逃了。


    “大哥,你……你遭了暗算?”墨陽臉上的鮮血其實讓綠影很想笑,憋了許久才問道。


    “沒有。”墨陽伸手擦了擦臉,語氣是一貫的冷峻,剛才跑的太快,鼻子裏的血弄的滿臉都是。


    “那……這個是……”不行了,綠影還是想笑,從未見過這樣狼狽的墨陽。


    “沒有。”墨陽隻重複那兩個字,聲音很冷硬。


    綠影識趣的不再問下去,看他現在的表情,要是自己再問一句,肯定要受他一掌。


    “這次沒有得手,蘇格定會更加防備。”墨陽瞥了眼綠影快憋不住笑的臉,隻扼腕剛才沒能成功。


    沒辦法,誰讓他老大不小還沒見過女人的裸 體,見就見了,還見這麽個天香國色的,讓他不震驚才怪。


    “不過至少確認了皇後娘娘在行宮內,下次行動應該不會撲空。”綠影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


    “我們人手不夠,飛鴿傳書給繼忠,讓他派三千兵馬三日後在東鯉山腳的武闈鎮等候。”墨陽越想越恨自己剛才的失神,那短短的一瞬間,已經夠蘇格死上兩次。


    “那下一次什麽時候動手?”轉過一條暗巷,綠影低低問道。


    “現在。”墨陽手一揮,一道微亮的火光在空中閃現。


    “現在?”


    “越亂越好,而且我怕一耽誤,蘇格會將娘娘轉移,那時候我們撲個空就算了,可不能再搭進去兄弟們的性命。”墨陽見幾道人影往這邊閃來,心中清點著人數。


    不多時,三百個精短打扮的人已經到齊。


    *****


    那邊巷子中正在秘密布局準備搶人,而大沅行宮則處處燈火,每隔三步就是一隊帶刀侍衛,而白飛飛所在之處,更是森嚴的飛不進一隻蒼蠅。


    “剛才是誰?”白飛飛換好了衣服,蘇格也布置完內侍,她見蘇格臉色沉重,急急問道。


    剛才那人站在石上的陰影處,穿著暗色的緊身服,她還沒看清臉,就一閃身沒了影。


    “蘇格,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白飛飛見蘇格不語,又問道。


    蘇格是沒有告訴她淩天賜派人來的事情,一來是怕她擔心,二來最近也沒有機會和她說這件事。


    “是……是淩天賜的人。”攥了攥拳頭,恨自己不能給她一天安寧的生活。


    “墨陽!”對,她似乎看到了一柄沉重黑色劍柄,原先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看到的是花枝樹木留下的陰影。


    白飛飛想到這裏就驚出一身冷汗,她知道墨陽的身手,如果他在蘇格說話前拔劍,蘇格這一生或許都不能再發出一個音來。


    “也許是我出兵激怒了他。”深吸了口氣,這大沅行宮已經是禁衛森嚴,他們居然還能闖進來,著實有些可怕。


    “如果是墨陽出馬,最多隻有四人。”白飛飛不知道八大侍衛來了幾個,依照她對淩天賜的了解,如今大晟國內憂外患,淩天賜絕不可能將八個人都派到朝鳳。


    紫元和紅纓掌握禁軍和皇城兵馬,不可能離開皇宮;而青玉則是收集情報的能手,淩天賜也不會在這種時刻將他派來;藍楓暈血,而且這邊無法運用大型的機關術,他與藍逸都不可能來。


    “你指的是淩天賜身邊的侍衛?”


    “蘇格,我擔心……”


    “不用擔心,你先睡下吧,無論外麵發生什麽,都不要出去。”蘇格微微一笑,溫柔的說道,“這鳳棲宮,不會出現任何一個大晟國的人。”


    白飛飛突然伸手捂住胸口,似是又痛苦起來。


    蘇格見她這幅神情,慌忙後退幾步:“又不舒服了?快吃些止疼的藥丸。”


    白飛飛擺擺手,臉色泛白:“不用,我休息一會。”


    蘇格急忙點頭,琥珀色的眸中滿是擔憂。


    “蘇格,你也要小心。”白飛飛坐到床邊,低低的說道。


    “別擔心,我保證不會有事,這行宮內布滿了高手,他們如果再來,一定有來無回。”蘇格見她臉色越發難看,說完立刻抽身退下。


    白飛飛捂著胸口良久,突然長歎一聲,走到案桌前,竟研起磨來。


    如果是墨陽,她預料今晚不會平靜。


    在鳳棲宮的第三層,白飛飛能俯瞰整個大院子的情況,下麵的侍衛如雲,而鳳棲宮的宮女太監也一並換成身手最好的大內侍衛。


    就連這三樓的窗外,都站著一排侍衛。


    白飛飛伸手關上窗戶,看著案桌上墨跡未幹的蠅頭小楷——


    當日錯逢,憐才深負。舊時風流,浮名不顧;玉宇無心,金風有露;人世不存,鳳輦何處?圖王取霸,征伐逐鹿:江山如畫,興亡一夢;不如歸去,莫尋來路;感極涕零,來生再渡。


    待那絹布上的墨跡幹透,白飛飛將它折起,再用細線捆住,然後握在手中。


    她的心中隱隱刺痛著,隻做了這幾個簡單的動作,渾身就沒了力氣,軟綿綿的躺到床上,閉上了雙眸。


    她終於要向淩天賜臣服了。


    不想去恨他,隻求他能放過自己,她願意忘記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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