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這外麵等了太久,一時半刻不會留下如此重的水汽。


    淩天清略微放心了。


    不管花開是否是淩謹遇,隻要不是他看到那一幕就好。


    但如果是花開的人……


    淩天清覺得頭很疼,這兩天常有身在幻境的不真實感。


    尤其是麵對花開,她就覺得……自己其實還在地球上,隻是和所有人失聯了而已。


    “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點什麽補償?”花開站起身,似乎等的有些餓了。


    “請你喝酒,如何?”淩天清覺得不管怎樣,先把花開放倒再說。


    船已掉頭,如果花開不是淩謹遇,她還能逍遙度日。


    如果花開是淩謹遇,那麽……她早就逃不掉了。


    “你灌不醉我的。”花開笑了起來,雖開著玩笑,卻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喝酒不一定要醉。”淩天清老臉不紅,坦坦蕩蕩的說道,“花到半開,酒至微醺,才是境界。”


    “莫非,你覺得今夜可以圓房了?”花開笑的更溫柔,更坦蕩的提醒,“我隻知,我們這種關係,若是再喝點酒,晚上會很忙。”


    “上次……就是因為喝醉了睡一起,所以你才第二天早上提出戀愛的?”淩天清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微微眯了眯亮燦燦的眼睛,問道。


    “大概因為我以為你是容易酒後亂性的女人,所以,覺得很好勾搭。”花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所以,提出戀愛,也不過為了享受美人在懷的快樂。”


    “這和你當初說的可不一樣。”淩天清聽到這句話,終於笑了。


    “男人嘛,總是喜歡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蓋卑鄙齷齪的行為。”花開笑道。


    “有人說愛情,就是想卸下所有的偽裝,又想帶上最美的麵具。”淩天清盯著花開的眼睛,嫣然一笑,“不知……你是不是也會如此。”


    “你認為我們之間已經有愛情了?”花開不答反問。


    雖濃雲掩蓋了星光,但在許多夜光花草的掩映下,花開的麵容有些太過白皙,眉眼如淡墨潑出的山水,雋久而溫和。


    雖淩天清一直沒有評論過花開的長相,但他的確巍巍如玉山,渾身上下透著幹淨到極致的氣質,哪怕第一麵,他直白的說著是上來搶船的,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在越來越刷顏值的時代,這種長相無疑很吸引人。


    不過淩天清一直沒有因他的色相而動過心,她第一眼看中的,是花開身上那股矛盾而又獨特的氣質。


    仿佛花開的靈魂和長相,是分離的。


    花開這幅皮囊下,住著一個孤獨的靈魂。


    孤獨,渴望著溫暖,卻不屑開口去懇求別人給與這溫暖。


    而溫暖也從未眷戀過他的靈魂。


    就像穿越過來的淩天清,拚命的找尋回家的路、拚命的尋找溫暖的家,可溫暖,也從未眷戀過她。


    “大概吧。”淩天清盯了他好久,才伸出手,微微一笑,“如果你能在我麵前卸下所有的偽裝,又能帶上最美的麵具。”


    “你的要求……真高。”花開握住她的手,“我隻能努力做到。”


    “那麽,想喝什麽酒?”淩天清拉著他往前走。


    “你真的想與我進一步發生關係的話,那就喝烈酒。”花開認真的建議,“越烈越好。”


    “都說了花看半開,酒喝微醺,醉了什麽都幹不了。”淩天清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你是真的準備今晚……”花開的掌心竟滲出一絲汗來,黏在淩天清的手上,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


    但不管是興奮,還是緊張,都不該在他身上發生。


    因為花開的性格,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會有過激反應。


    “期待嗎?”淩天清察覺到他的反常,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花開沉默半晌,終於說道。


    “我就是在開玩笑。”淩天清哈哈大笑起來,舉起他的手,俏皮的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


    “……嗬。”花開有點如釋重負,又有點失落,但好歹鬆了口氣。


    今晚……他可什麽都做不了。


    光是要維持花開這副模樣,就已經痛苦的渾身冷汗迭出。


    ……他的衣袍全濕,並非厚重的露水,而是虛汗所致。


    寒毒每每發作,都耗盡他的氣力,再加上這艘船上必須靠藥物維持小部分內力,導致現在每走一步都氣虛的想暈,要真的上床……


    淩謹遇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第一次對這件事有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不過,你果真是性、冷、淡。”淩天清一副“被我試出來”的表情,笑道。


    “……什麽?”花開還沒鬆完一口氣,差點又呼吸不暢了。


    “你這種人,隻想戀愛,享受女人衝淡孤獨感,對兩性關係接受度,也僅限於此吧?”淩天清湊近他,黑色的眼睛像是被濃雲也擋不住的星辰,又亮又美。


    真是冤枉!


    淩謹遇連“戀愛”這個詞都是以前從淩天清這裏學到的,在此之前,他對兩性之間的關係,看的超級簡單。


    “……”淩謹遇無言以對。


    他快維持不住花開這幅模樣,盡力斂住身上的氣息,連話都很難說出。


    今晚,他真的有心無力……


    若是換做之前任何一天,他都可以以花開的身份,花開的容貌,和她做任何事。


    他不會嫉妒,不會抓狂,因為在他成為花開之前,他已經從上一次的失敗中,吸取了太多的經驗。


    淩謹遇……是真的想用一個新的身份,與她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個身份,可以是永久的。


    他在淩天清離去之後,有狂怒,有失望,甚至有無法抑製的恨……


    但最終,他從種種複雜痛苦的感情中,找到那被隱藏在怒火和恨之後的本心--愛。


    若非是愛,他為何會痛苦?


    若非是愛,他為何放不下?


    恨一個人,他可輕易滅掉對方,或無盡的折磨。


    可若對淩天清如此,最終受到折磨的,還是自己。


    淩謹遇在龍樓內靜思了七天七夜,在毫無淩天清消息的日子裏,他想尋找……尋找他們關係的本源。


    他不想再錯過和失去什麽,因淩天清走後,再無東西可失去。


    淩謹遇永遠記得,淩天清那一夜對他說的話。


    “碎了的東西,即使再拚湊,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


    “強行去修複、粘合,隻可能劃傷到自己。”


    “我給你的心,被你摔碎了,你以為,隻要哄哄,就可以將就著拚回去?”


    “淩謹遇,這個世界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感情。”


    “越珍貴的,越獨一無二的,若是碎了,就越無法還原複刻。”


    “你丟掉的,我不會……替你撿起來。”


    “人生的珍貴之處,就在於……不能重新回到過去……”


    “一旦發生了,經曆了,就無法再改變那軌道……”


    “抱歉,你要的東西,我也沒有了……”


    那些話,在她消失的日子裏,日日夜夜在耳邊盤旋著,提醒著他再也無法拚回那顆獨一無二的心。


    但!


    若是他放棄呢?


    放棄去撿那一地的碎瓷片。


    放棄去修複,放棄強行將她重新組裝回來呢?


    他可以……將這些已經打碎了的,丟到熔爐裏,重新製造出胚身,在上麵,一點點打磨出美麗的花紋……


    是的,他決意重造。


    隻是,跳入熔爐裏的,還有他自己碎了的心。


    所以,扮作花開,他已做了重生的覺悟。


    或者說……犧牲的覺悟。


    人生就像一個瓶子,裝的東西有限,想得到什麽,就必須放棄另外的東西。


    而他,終於知道,此生,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裝一個女人在裏麵。


    “你是不是不舒服?”淩天清又盯了花開的臉很久,突然又問道。


    “隻是覺得你突然願意喝酒上床……有些意想不到。”花開真的不舒服,已經不舒服的想死了。


    因為沒有多餘的內力維持肌肉,導致肋下的肌肉不停的顫抖,讓綠影處理過的傷口又有崩開的危險。


    “戀愛的最終目地不就是為了上床?”淩天清見他額上有些虛汗,伸手替他擦了擦,反問。


    而淩謹遇已無力阻止她的任何舉動,隻輕聲道:“靈與肉,我更想要前者。”


    “所以,你是性、冷、淡。”淩天清突然笑了。


    此刻,淩謹遇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他怎麽也不可能和這三個字掛上鉤!


    真想立刻提槍上馬,大戰一場,讓她瞧瞧究竟誰到最後會哭。


    但今晚……他輕微一動,就要血崩了……


    “不過,靈與肉,我也會要前者。”淩天清笑眯眯的拍拍他,“咱們不愧合拍,我也是性冷淡……”


    請不要再說這三個字!


    淩謹遇差點被她拍的吐血,隻覺得肌肉繃緊,肋下的傷口已經撕裂了……


    “主子,船醫四處尋您,到服藥時間了。”


    就在淩謹遇真的撐不住的時候,賬房先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把握住淩謹遇的手,急急道。


    一股熱流從清虛上人的掌心傳到淩謹遇的內力,幫他勉強維持著花開的模樣。


    即使這樣,淩謹遇也覺得支撐的四肢百骸都痛苦難耐。


    “我尚未……”花開輕輕淺淺的開口。


    “你先去吃藥,我去餐廳等你。”淩天清倒是體貼的揮揮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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