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帶來的拍賣品是一個無法估價的皇冠,一個由五顆碩大的哥倫比亞梨形祖母綠寶石以及重達一百二十克拉的十一顆鑽石以及二十四顆碎鑽鑲嵌而成的皇冠。


    它的魅力毋庸置疑。


    當箱子打開,它暴露於璀璨的燈光之下,在場的女人根本無法將目光從它的身上移開。


    打開的二十秒裏似乎所有女人都停止了呼吸,蓋上保險箱之後,靜謐了二十分鍾。


    戴妮夫人激動的摟著江陵:“親愛的芙拉,我親愛的芙拉,告訴我,它就是fura對嗎?”


    fura(芙拉),傳說中第一條哥倫比亞祖母綠項鏈,現無蹤跡。隻知曾有人願以2億購買芙拉,可惜铩羽而歸。


    江陵說:“我隻能說抱歉,戴妮。它並不是,它是我仿照的,11年於瑞士蘇富比拍賣的至今為止最高價的皇冠。而且,fura是祖母綠項鏈,不是皇冠。”


    戴妮夫人說:“我知道,但fura是哥倫比亞祖母綠的名字。沒有一個女人能抵擋它的魅力……我是說,我被皇冠衝昏了頭腦。聽說11年瑞士蘇富比拍賣的那頂皇冠是歐也妮皇後的收藏品,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實際上歐也妮皇後的下場並不好,但在戴妮夫人看來,擁有那麽一頂絕世皇冠,就是最大的幸福。


    江陵微笑,笑容弧度擴大了些,流露出了真誠實意的快樂。


    “但很可惜,即使我挑了很久,也隻能找到五顆大小相似、形狀優美的哥倫比亞梨形祖母綠寶石。雖然可以切割雕琢,但我更喜愛它們原始的風情。”


    戴妮夫人抱了抱江陵:“倘若你不是什麽李太太,你一定會成為最頂尖的珠寶設計大師。”


    江陵向來溫和平靜的眼眸此刻有了些微波瀾,很快就沉浸下去,重新恢複平靜。


    “謝謝您的誇獎。”


    “別對我用敬禮,那讓我覺得我們之間隔著海溝。”


    江陵失笑:“戴妮,我們該出去了。倘若你再繼續留在這兒陪我而忽略了外麵的客人,恐怕下一年的主辦人身份將被剝奪。”


    戴妮夫人無所謂的聳聳肩:“我早就膩了。”


    當然她也隻是說說。


    身為主辦人,她不能離開太久。所以一群富太太們又跟著回到大廳,隻是這回更多貴婦們簇擁著江陵,與之交好。


    珠寶能征服世界上最為苛刻的女人,哪怕是情敵。


    江陵的哥倫比亞祖母綠皇冠征服了在場的貴婦們,紛紛向她打探底價。


    江陵溫和的微笑:“太太們,開拍的時候你們就能夠知道底價。現在說不說都沒什麽區別。”


    拍賣的東西不能對客人提前透露底價,這是她們都知道的規則,隻是她們都被美麗的珠寶迷住了心神。因此,當江陵委婉的拒絕告知時,並沒有人生氣。


    她們的態度很好,並且詢問江陵有沒有意向設計珠寶。她們願意請求江陵設計珠寶,當然更好的話,希望可以設計製作出曆史中傳說、而今在各大博物館或是王族或是世界豪門的收藏室裏的珠寶。


    她們都有自己固定的珠寶設計師,因此不需要沒有名氣的江陵設計珠寶樣式。但如果是有名的仿製珠寶設計,她們樂意出錢購買。


    一般來說,仿製珠寶設計等同於抄襲,但如果是明顯的仿製那些世界聞名的珠寶卻能得到人們善意的接受。因為世界聞名的珠寶大多無法擁有,即使出高價購買都無法擁有——譬如曾有富豪出兩億購買‘芙拉’,仍舊被拒。


    愛好珠寶猶如愛一位絕世美人,如果無法擁有那麽選擇仿製品來替代心中的遺憾就是退而求其次的追求了。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仿製品,於他們而言,他們愛的正是原創特有靈魂的美麗。


    但此時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江陵仍舊委婉的拒絕了貴婦們的要求,提醒她們,她仍舊是南城首富長媳。


    即使李城昊的不仁義,也不至於令她淪落為替人設計製作仿製珠寶的地步。


    貴婦們訕訕的笑,掩飾不住心裏心思被拆穿的尷尬。她們立刻尋找借口離開。


    江陵走出去之後看見李城昊和葉琪麗兩人,此時李城昊正把葉琪麗介紹給合作夥伴認識,他帶著她走遍全場。


    而娛記正奮筆疾書,並且不斷的拍照。今晚請來的十三家娛記目光全放在了李城昊和葉琪麗的身上,恐怕沒人會把心思放在接下來的拍賣了。


    畢竟南城首富長子和影後牽手慈善晚會更加有爆點,尤其是這位首富長子是有婦之夫,而這位影後剛被曝出有個八歲的兒子。


    誰都能知道那孩子是誰的。


    江陵垂眸,轉回身回到拍賣登記處,臨時多加了一樣拍賣物。


    拍賣登記處的先生抬頭望著江陵,眼中還帶著詫異。他禮貌的再三確認:“李太太,您確定要把這樣東西拿出來拍賣嗎?”


    江陵頷首:“我無比確認。”


    “那麽,請在這兒簽字。”


    江陵接過筆,簽下拍賣協議書。


    簽完後,放下筆,江陵轉身,走了幾步驀地回身,正好撞見拍賣登記處的先生來不及收回的同情目光——那像是看著一位下堂婦的同情目光。


    江陵微笑,眉眼彎彎,有著令人覺得非常舒服的氣質。


    “我想從今晚開始所有人會知道一個事實。”


    她直視著拍賣登記處的先生,目光堅毅、自信,氣勢淩人、耀眼、美麗,灼人眼球。


    “是我江陵不要李城昊,是我不要李家。不是他李城昊,更不是他李家!”


    誰都不能辜負她江陵!


    哪怕是一場心甘情願簽下協議書的賭局,哪怕廝殺到最後看似成雙贏的平局,她也能從狹縫中撕開道路,雖贏得險象環生,卻贏得漂亮優雅!


    此時此刻,拍賣會登記處的先生終於明白南城第一貴婦何以被稱之為青鬆之女,她是青鬆,不是長在盆栽裏的青鬆,她是長在懸崖邊虯枝勁節、獨特優雅,征服觀客而不自知的岩鬆。


    江陵離開的時候眼角瞥到拍賣登記處的先生正在打電話,臉上帶著很恭敬的表情,似乎在向誰匯報什麽。平靜無波的看著那位先生打完電話後將她剛剛拿出去簽署拍賣協議的東西放到一邊,藏了起來。


    江陵扭頭回到大廳,大廳所有人見到她都靜了一瞬,然後看著她和李城昊葉琪麗正麵對上。


    李城昊一見江陵,麵上的笑意立刻退下。葉琪麗挽著李城昊的胳膊,一見江陵,下意識的要鬆手,被李城昊一把拽住。


    葉琪麗臉上泛起嫣紅,浮起小女人的羞澀和甜蜜。抬頭看著迎麵走來的江陵,咬著唇,眼神從退卻慢慢轉變為堅毅果敢。


    八年前她丟失了一次愛人,八年後她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和勇氣可以正式從眼前這個女人手中奪回自己的愛人。


    在婚姻裏,她葉琪麗是第三者。但在愛情裏,她從來不是第三者,江陵才是!


    江陵幸運的獨占李太太這個名頭已經八年了,如今,該歸還正主了。


    葉琪麗鼓起勇氣,正式和江陵宣戰。


    但她未來得及開口,江陵就從她身邊走過,視若無睹的走過。留下一句話:“八年前你沒有勇氣爭取自己的愛情,八年後靠著當小三,倒是有勇氣爭取。”


    那話非常小聲,隻有葉琪麗聽見。


    所以葉琪麗麵色慘白,因為江陵戳中了她最為心虛的事實。


    葉琪麗和李城昊大學戀愛四年,李老先生出麵反對兩人。葉琪麗不過是個賣菜女,她雖有骨氣的拒絕了李老先生的支票,卻沒有勇氣爭取愛情。


    她單方麵的提出分手,卻又拖泥帶水,以致李城昊婚後仍和她藕斷絲連。後來葉琪麗懷孕生下李少言,就更加無法和李城昊分開。


    葉琪麗陰差陽錯入娛樂圈,也是李城昊明裏暗裏帶她,給她資源。甚至為她成立了一家娛樂公司。


    這些江陵都知道,或者說當這兩人沉浸在八年來的愛恨情仇,情節比八點檔肥皂劇還要精彩的愛情故事裏掙紮,她一直是旁觀者,有時也做些推波助瀾的手段。


    江陵有時候都會為這兩人的深情鼓掌,內心裏卻又是瞧不起兩人的愛情。


    歸根結底,兩人八年的折磨是因為李老先生的反對,可他們居然沒有勇氣對抗李老先生的反對!


    有那糾纏八年的功夫,何不與李老先生博弈一場,即便輸,也成全了一場足夠轟烈的愛情。


    李城昊眼見愛人臉色慘白,立時沉下臉,皺眉責問江陵:“你同她說了什麽?有什麽過錯怨懟全衝著我來。是我對不起你,不是她!”


    江陵盯著李城昊,眼前這個男人雖被愛情迷昏了頭腦,倒的確有著不錯的皮囊。畢竟生母曾是南城第一的美人,他亦連續幾年被娛記評為最性感男人——商業版。


    但他又的確不亞於當紅小生,甚至因為頭腦、家世、教養以及三十歲男人的成熟而使得他遠比當紅小生更受青春少女的喜愛。


    江陵溫言而述:“李先生,難道您要當庭廣眾之下責問一個女人致使她顏麵全失,尤其是這個女人現在還是您的妻子?您的教養丟在了哪裏?女人堆裏?愛情裏?”


    一個男人在當庭廣眾,且有十三家娛記的場合之下,為了情婦責問妻子,而且是莫須有的罪名。他已經不能以失禮來形容,應當是極為刻薄。


    但李城昊是接受了紳士教育,絕然不應該犯這樣愚蠢的錯誤。所以說他真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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