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殺了我……”夜色下,女人喃喃道,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為什麽找我呢?小安妮啊,那你逃出來還有什麽意義。”血狐哭笑不得道。


    “意義?早就沒有了。”女人苦澀道:“或者你幫我找一個活著的意義?報仇嗎?”


    報仇?血狐沒回答,他當然不希望安妮報仇,因為那仇恨是針對我的,不過他也並不想殺掉安妮,因為他從不討厭她。


    血狐從很久以前就不討厭安妮,哪怕這女人把我騙去了巴黎住了足足一年,哪怕這女人最後背棄了我,還反過來追殺我。


    那次,血狐想幫我報仇來著,即便鋒殤的阻止,他還是想悄悄潛入巴黎,用瞬閃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某人泄憤,不過那次他卻看到了安妮獨自坐在夜色中發著呆。


    就像今天一樣,女人看著那皎潔的明月出著神,就像今天一樣,血狐皺著眉頭問了一句:“其實,你一直喜歡小狼對嗎?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你猜猜看?”安妮笑而不答,兩次都是。


    其實不需要猜的,如果不是,安妮不會和我徹底決裂後,依舊時不時的和血狐聯係,依舊時不時的問問我近況,最後這倆貨居然發展成了類似紅顏知己的朋友。


    當然,這份友誼全部因為某個人,他倆都不太能放下的人。


    可也就是這樣,安妮失去了活下去的任何意義,奧蘭多死了,她最最親愛的哥哥死了,她想報仇,可麵對的卻是那個人。


    當然,安妮並不是個會為了愛情而放棄一切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話,或許她依舊會拿起屠刀,痛快淋漓的來一場殺戮,可她沒機會了,整個幽影都完了。


    鋒殤在召集幽影殘部的時候,安妮其實並沒有走,而是默默的看著,躲在黑暗中,女人在盤算,如果她此刻出現的話,結局會怎樣?


    那天,安妮最終沒有去找鋒殤,而是獨自離開了,她帶著苦笑說了一句話:“不想……再做棋子了呢。”


    安妮不可能東山再起,她沒有奧蘭多的號召力,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說白了她始終是個女人,隻懂得陷害和出賣,用她的複瞳去幫哥哥經營一些計劃罷了。


    奧蘭多一死,她就等於失去了一切,親人,權勢,所有所有的一切,報仇?還是算了吧,一半的原因是她不想,一半的原因是她沒這個本事了。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血狐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很早就告訴過安妮,當某些出賣接二連三,女人和我會徹底勢同水火。


    “我早就知道哦,狐狸,我很久以前就想到了,但若是你的話,怎麽選?”安妮眯眼道,一個是最親的哥哥,一個是喜歡的人,她隻能選擇其一。


    血狐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法回答,他沒法選,但……其實他應該早些做出個選擇的。


    “哥哥一死,我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了,為了哥哥,為了幽影和炎黃之血的聯盟,這些年我幾乎把身邊能賣的全部賣了,幽影一完,我發現我連家都沒有了,連該去找誰都不知道了,全部被我賣完了……”


    “我最想找的人是他,可恰恰是他殺了哥哥,恰恰是他被我出賣的最慘,最恨我。”安妮苦笑道:“所以啊狐狸,我已經不知道怎麽生存下去了,我已經沒有依靠了。”


    “你答應過我,不會讓他來殺我,所以幫個忙吧。”女人喃喃道,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塞給了血狐,癡癡的看著他,握著他的手,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那一刻的女人很可悲,雖然她這一輩子隻有這次可悲,以往的種種都是將可悲寄予他人,其實她真的死不足惜,她所出賣的人,所製造的悲劇,讓她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平複。


    可惜,她選錯了人,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覺得她可憐,同情她,那就隻有血狐了。


    “不如你先跟著我?唔……先去炎黃之血呆幾天,我盡量求求小狼別殺你?”血狐苦笑道,雖然他並沒有什麽立足點去求我。


    “不!”安妮直接就拒絕了,依舊是那句回答:“我不想再做棋子了!”


    安妮的可悲是她一輩子都在做棋子,做奧蘭多的棋子,做鋒殤的棋子,她每一次的任務可以說都不是自己想做的,卻一次次的不得已而為之。


    奧蘭多確實寵愛她,但卻依舊一次次的逼迫她做一些事,這就像鋒殤曾寵愛我,但卻依舊逼迫我去追求那份鮮血中的利益。


    因為殺手的愛都是扭曲的,因為對殺手來說,利益就是一切,他們或許不會出賣親人,甚至可以為了親人的死而痛哭流涕,甚至為了親人可以不惜一切,但他們依舊會利用親人去達成某種目的。


    這很矛盾,所以安妮這一輩子都等於活在矛盾中,所以當她失去一切,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再不去做棋子了,因為奧蘭多的死,等於將安妮的這盤棋終結了。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等死,等著我哪天想起她,找到她,然後被我殺死,而與其等著,與其陷入那種煎熬,安妮覺得不如痛快一點,自己了解這份矛盾。


    可惜,血狐並沒有能如她所願,苦笑著丟掉了匕首,擁住了女人那顫抖的身子,想給她一個依靠,畢竟他們的關係還算不錯。


    “狐狸真是個好人呢,你真不該做殺手的,哎……如果當年可以選的話,我愛上你不就好了?你還比他更帥。”安妮苦笑道:“隻可惜現在已經晚了,雖然靠著你很溫暖,但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懷抱喲,我沒有了目標,沒有了信念,沒有了想去做的事。”


    女人這一生都在為了他人而活,做他人的棋子,可現在沒有了……


    “不如,去找找?”血狐柔聲道:“如果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找找,如果你隻想要一個活下去的目標,或許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是什麽?”女人茫然,卻又有些哭笑不得,其實這就是她最大的可悲呢,她連活下去的理由都要別人幫忙尋找。


    “有個地方,有個很好玩的家夥,有件很有趣的事,雖然不適合我,但安妮的話……或許可以考慮下喲。”血狐笑眯眯道,翻出了某個家夥的電話。


    那件事血狐不適合,畢竟他沒那麽偉大,理想沒那麽崇高,他隻想為了自己的感情而活著,但安妮呢?或許女人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那就試試吧,但如果依舊不行的話……”


    “你放心,我知道若是由小狼殺你的話,這結局會有多可悲,所以如果依舊不行,你再來找我,我會在他之前殺掉你!”血狐的表情無比認真。


    “謝了,狐狸真是個好人呢。”安妮終於笑了出來,擁著脖子獻上了一記深吻。


    那天之後,安妮就再沒有出現在這場棋局中,她跳了出去,為了那個不再做棋子的堅持,或許她最終未必能如願,畢竟她這輩子製造的悲劇太多,畢竟她曾經的出賣,換取了很多人的痛恨,其中還有個對某人無法磨滅的陰影。


    但她至少嚐試了,因為血狐的勸告,最終選擇了跳出去,那麽其他人呢?又有多少人可以跳出這盤棋?我一直很想,但卻始終做不到……


    “對了,狐狸,有件事必須勸勸你。”臨走前,安妮皺著眉道:“我不知道我當年選擇哥哥是否正確,但我至少選了,狐狸你呢?你的選擇是誰?”


    或許安妮沒有血狐聰明,但她已經跳出去了,所以才能從棋盤之外看清某些現實,女人喃喃道:“狐狸啊,必須有個選擇的,否則你會比我更可悲。”


    選什麽?血狐還是不理解,但他很快就會明白了,親情和友情,他必須選擇其一。


    “這些不重要啦。”血狐擺了擺手,他不明白,所以不想選,而且他無法選,所以隻想逃避,血狐想了想又道:“對了,小安妮的孩子打算怎樣處理?需要我求求小狼,把孩子還給你嗎?”


    “孩子?”安妮哭笑不得,她會說自己已經快把那孩子忘記了嗎?其實她從生下來之後,就從未認真看過那孩子,甚至有些討厭他。


    因為那孩子和她一樣是一顆棋子,在出生之前就是了,周靳鑫,出生前是為了脅迫周國豪,出生後則是為了威逼周國強,這可憐的小東西……


    “算了吧,我一直沒當自己是他媽媽呢,何況他如果跟著我,會一輩子做一顆棋子的,離開我倒是更好,如果他願意帶著這孩子的話,我倒是也放心。”


    母愛?不,這牽涉不到母愛,因為安妮從未把自己當作一個母親,所以這才是那孩子真正的可悲之處,或許安妮說的沒錯,孩子跟著我真比較好,至少我已經放棄了利用他的念頭。


    在某些情況下,我和安妮倒是有點共同之處,都很討厭做別人的棋子,所以連帶著我也不想把任何人當作棋子,哪怕這孩子可以幫我對付周國強。


    我已經把孩子送去了西伯利亞,讓周國豪和陳雅妍幫著照顧他,我相信周國豪的話,應該不會為了孩子的某位父親而厭惡和痛恨他吧,何況還有葉雪瑩和小萌萌,兩個小東西在一起會很開心的。


    周靳鑫,這孩子的出生很悲劇,但以後,我希望他能過的好一點,再不要像蒼狼一樣,從出生到死都是別人的棋子了。


    安妮走了,血狐卻依舊留了下來,留在了這盤棋中,看著那皎潔的月光出著神,想著安妮的最後一句話。


    “狐狸,如果沒得選,一定要和我一樣跳出來,懂嗎?”


    其實,我也很希望血狐可以跳出去,所以我一直沒有去找他,反而打了個電話給秋山信。


    “秋哥,幫我個忙,把小狐狸騙去你那幾天好不?盡量的留住他,如果可以的話,盡量勸他別參與這一戰。”


    “我倒是可以幫你綁架他。”秋山信哭笑不得道:“但勸說的話……他一定會拒絕的。”


    果不其然,血狐拒絕了,因為他根本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其他人,因為他最大的悲劇依舊是對感情的太過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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