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根本沒留下拒絕的機會, 但至少還是征求了自己意願的。


    蘇時稍感安慰, 抬頭才要客氣一句, 聲音已經迫不及待接了下去。


    “還好還好,你願意就好,你們兩個實在很般配的……”


    語氣帶了十足欣慰,尾音漸漸淡去,最後一線陽光也被濃霧盡數吞噬。


    蘇時都沒來得及開口, 身側的風已經緩緩流動起來。


    血色濺落在地上,早已失去生命的軀體無力地倒下去,撞在被凍得梆硬的地麵上, 發出沉悶的響聲。


    鋒利的冰刃終於平靜下來,在他周身緩緩盤旋著,化成輕薄的雪花。無聲落下來, 覆蓋住了地上刺眼的血跡。


    沒有時間再耽擱, 蘇時利落地半跪下去,在為首的黑衣人身上翻了翻,果然摸出了一塊墨色晶石。


    主角已經被教皇下了絕殺令,就算拿到主教的銘文晶石, 也注定沒法順利進入教廷。在把埃斯蒙德推開的時候, 他就順便把對方的那塊晶石塞還了回去。


    這些人身上已經帶了鮮明的魔氣,不是貼身護衛在教皇身邊, 就是教皇親自栽培出的心腹, 手裏一定有些特殊的憑證。


    把幾個人挨個翻了一遍, 蘇時搜刮了些存貨收好, 又扒下一領還算完好的黑袍披上,就快步朝森林邊緣趕過去。


    不論如何,一定得趕在主角動手之前,先把教皇找到才行。


    力量充盈的感覺確實要好得多,蘇時腳步不停,一路沿著地圖摸出去,天色還沒全黑下來,就順利地繞出了迷霧森林。


    在他離開不久,雪地上就又多了個新的身影。


    埃斯蒙德緩步走過去,垂在身側的雙拳攥得死緊,甚至已隱隱有些顫栗。


    這一片區域的溫度依然比其他地方低得多,無主的寒風呼嘯著,偶爾卷起些雪花,不多時就將人的身體凍得僵硬。


    他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召喚出火焰取暖,卻隻是一步步往前走著,連邁出的步子都十分小心,生怕驚動了眼前純白無瑕的雪色。


    雪已經積得有些厚了,卻依然無法掩蓋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


    他很清楚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麽。


    身側的傷口早已愈合,卻像是被冰錐狠狠沒入了胸口,痛楚毫無章法地翻滾獰動,寒意順著血液無聲無息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走到那棵樹旁,小心地撫了撫上麵留下的斑駁傷痕,扶著樹幹緩緩半跪在地上,用力攥起一把雪,卻隻剩雪水順著指間流淌下去。


    埃斯蒙德忽然狠狠打了個寒顫。


    “伊凡……”


    他的嗓音有些低啞,輕聲喚出了那個名字,轉眼就被寒風所吹散。


    在他所見的幻境裏,一切畫麵終止於那些強悍的攻擊傾瀉而出——那是足以叫一個人徹底泯滅的絕命殺招,伊凡的身體已經極端虛弱,他甚至已經不期望能尋找到對方的半點痕跡。


    可即使已經落到這樣難以扭轉的劣勢,年輕的聖騎士卻依然做到了叫人難以置信的同歸於盡,將所有的追殺者一起留在了這裏。


    埃斯蒙德深深吸了口氣,用力眨去眼底的水色,試圖尋找到對方留下的哪怕些許痕跡。


    下一刻,他的目光卻忽然死死凝在一個極淺的腳印上。


    些微的希望忽然從心底騰起,理智明知幾乎全無可能,卻依然忍不住期望著哪怕極微弱的概率。


    身體幾乎已經被凍得麻木,他踉蹌著撐起身,循著腳印往前走去。


    腳印很淺,從這裏走出去的人大概已經離開了不短的時間。


    握住手中的晶石,埃斯蒙德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著,心底忽然冒出了個念頭。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身影轉眼已沒入叢林中。


    *


    在帝都的城鎮中,依然還是一無所覺的平和安寧。


    太陽很快就要落下去了,行人們都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少有停下來說上幾句話的,也大都行色匆匆。


    這幾年來的墮落者越來越多,白天還算安全,到了夜裏,沒什麽能力自保的平民就不敢再隨意出門。


    可就在這種時候,一個衣著簡樸的平民青年卻依然徘徊在路上,神色焦急地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麽人。


    今天日落的時間似乎尤其長,餘暉將雲霞映成一片血紅。青年抬手遮住稍顯刺眼的陽光,視線忽然落在街角一閃而逝的黑影上。


    他的目光倏地亮起,卻又迅速壓製下去,隻是加快腳步,不遠不近地綴在了那個黑影後麵。


    蘇時腳步一頓,又拐過一條街,鑽進一條僻靜的小巷裏。


    他原本是打算直奔教廷的,卻越走越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刻意繞了幾條路,又急轉了幾次方向,才終於確認自己隻怕確實是被人給跟蹤了。


    打下的烙印被神所赦免,一定會在教廷內留下異象,教皇未必不會有所察覺。既然會有人追殺埃斯蒙德,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有人對自己下手。


    蘇時不敢放鬆警惕,凝神快走幾步,忽然閃身隱沒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身上的黑袍十分利於隱蔽,戴著兜帽低下頭,屏息站在陰影裏,幾乎看不出任何蹤跡。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身後跟蹤的人不過幾個呼吸就追了上來,緊張地向兩側張望著。


    蘇時瞅準機會身形暴起,一手鉗住對方的手臂,另一隻手已經緊緊扼住喉管,將人死死抵在牆上。


    對方卻沒有掙紮。


    在被他攻擊的下一刻,來人就放棄了任何抵抗,隻是急迫地望著他,胸口不住起伏,眼中幾乎已經顯出隱約水色。


    迎上那雙眼睛,蘇時沉默片刻,忽然泄氣似的鬆開鉗製。


    還不及開口,他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結結實實攬進了懷裏。


    被勒得有出氣沒進氣,蘇時頭暈眼花,抬手拍了兩把對方的胸口,想要叫他先把手放開,卻忽然有冰涼的水意滴落在他的頰側。


    抵在他胸口的手忽然一滯,蘇時遲疑片刻,力道還是漸漸緩了下來,放鬆地闔了眼靠上去。


    胸膛貼著胸膛,隔著薄薄的布料,還能依稀感覺得到對麵傳來的激烈跳動。


    蘇時的鼻子有些發酸,輕咳一聲,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口:“我不知道是你……嚇著你了吧?”


    “嚇壞我了……”


    耳旁傳來喑啞的嗓音,帶了難以自製的哽咽。


    他的手忽然被溫熱的手掌包住,順勢將身體更帶進懷裏,結結實實地擁了滿懷。


    幾乎沒給他留下任何提出意見或建議的機會。


    蘇時幾次想要開口,卻都還是沒能忍心,也隻能老老實實被他抱著,抬手安撫地順了順紅衣主教的後背:“我活著的,別害怕了。”


    埃斯蒙德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應聲,忽然俯身想要抱起他,卻被輕輕按住手臂:“我很好,你有沒有住的地方?”


    他說得很簡潔,埃斯蒙德卻依然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沉穩地微微頷首,牽起他的手轉進另一條街巷裏。


    蘇時跟在他身後,也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走著,心情卻莫名漸漸放鬆下來。


    撐著的一口氣泄了,倦意就濃的叫人連走路都有些犯懶。


    埃斯蒙德領著他走了一段,似有所覺地停下步伐,望著身後哈欠連天的青年,眼裏終於浸過欣然柔和的暖意。


    蘇時困得迷迷糊糊,低著頭往前走,猝不及防地一頭撞在了對方結實的胸膛上。


    “累了嗎?”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旁響起,語氣柔和溫然,叫他的心口莫名輕顫。


    雖然對強買強賣談戀愛依然有所抵觸,心裏卻還是本能地軟下來。蘇時沒應聲,老老實實被他拉著,在兜帽下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進度這麽快,也不知道光明神究竟都給對方看了些什麽東西……


    還沒從之前光明神的意外裏徹底緩過神,蘇時下意識抬起頭,還不及開口,就被對方重新含笑擁進懷裏。


    “閉上眼睛。”


    懷抱堅實溫熱,將一切黑暗與寒冷隔絕在外。


    倦意潮水一樣湧上來,蘇時放鬆地閉上眼,伏在對方肩頭,周身忽然被玄奧的空間波動納入其中。


    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已經被埃斯蒙德抱起來,脫下厚重的黑袍,力道輕緩地放在了床上。


    他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一處木屋裏,角落靜靜亮著暖黃色的燭火,安穩舒適的床鋪瞬間將疲憊的身體容納其中。


    蘇時眨了眨眼睛,抬手握住對方的手臂。


    “別擔心,這裏很偏僻,不會有人找得到我們。”


    埃斯蒙德溫聲開口,將躺在床上的青年穩穩當當攏住,周身湧動起溫熱的氣流,替他除去身上所沾染的灰塵。


    “我已經掌握了瞬移的訣竅,剛才隻是——”


    隻是忽然發現夜色很好。


    所以想要走一走,不去管身上的責任,不去想絕命的危機,隻是牽著那個無論如何也一定想要留住的人,好好走一走。


    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撫了撫那個青年柔軟的發頂,眼中流淌過暖煦笑意,極輕極滿足地舒了口氣。


    蘇時靜靜望著他,胸口忽然有些酸澀。


    “好好歇一會兒,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埃斯蒙德什麽都沒有問,隻是俯身在他的臉頰上貼了帖。


    青年柔軟的發尾蹭在頰側,叫他不由舒展開眉宇,唇角挑起柔和的弧度。屏了息想要吻上去,卻又遲疑下來,隻是含笑揉了揉他的頭發。


    聖騎士都是驕傲的,他雖然難以自抑心底的衝動,卻也絕不會貿然做出違背對方意願的事情。


    他直起身,打算去替奔波了兩天的青年找些食物,卻忽然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依然不曾放鬆。


    “如果——”


    蘇時望著他,開口時幾乎就已經後悔,卻還是狠狠心說了下去。


    “如果天亮了我就會走,可以不要難過嗎?”


    握著的手臂忽然繃緊,幾乎已經因為用力過度而隱隱痙攣,又像是盡力強迫著自己,一點點放鬆下來。


    埃斯蒙德轉回身,半跪在床邊,反手攏住他的手掌,目光依然溫暖:“好。”


    胸口忽然狠狠蔓開強烈酸楚,蘇時下意識屏息,攥住那隻手,將他不由分說地扯過來,用盡力氣勒進懷裏。


    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他當然很清楚。


    止都止不住的水汽忽然從眼眶裏冒出來,連身體都禁不住輕輕打著顫,積累壓抑了三個世界的情緒終於洶湧而出。


    連神祇都在祝福他們。


    他不能留下。


    “好了好了,沒事的,我不難過,一點都不會……”


    還是頭一次看到年輕的聖騎士顯出這樣激烈的情緒,冰冷的水意順著清秀的麵龐滑落下來,無聲打在他手背上,叫埃斯蒙德的胸口泛起無以言說的痛楚。


    即使麵臨著生死一線的威脅,那個青年都是不為所動的清澄冷冽,可現在被自己抱在懷中的身體,卻已經帶了近乎軟弱的哽咽戰栗。


    手臂越發收緊,紅衣主教頭一次感到了手忙腳亂,匆忙安撫地順著他的脊背,語氣越發柔和下來。


    “我會去做你想做成的事,會實現你的願望,我會當你一直還在。你別擔心,我——我不會難過……”


    他的聲音已經發啞,卻還是堅持著將最後一個字說出口。


    沉默半晌,才又輕聲開口,語氣卻已幾乎帶了些小心翼翼。


    “如果我不難過的話……是不是有一天,你還可能會回來?”


    蘇時呼吸微摒,胸口疼得說不出話。


    抵在對方的肩上沉默半晌,蘇時才忽然抬手用力拉住他,把人囫圇著按在床上,吸吸鼻子語氣強硬。


    “睡覺。”


    忽然就進度到了同床共枕,埃斯蒙德怔忡半晌,眼裏隱約顯出些光亮,卻又漸漸黯淡下去。


    他的眼裏顯出些和暖的光芒,揉了揉聖騎士利落的短發,絲毫沒有因為對方近乎冒犯的語氣而不快,隻是柔聲開口:“好。”


    指尖的溫度觸碰在合著的眼皮上,落下叫人心顫的溫熱,幾乎就叫好不容易忍下的水意重新溢出來。


    蘇時閉緊了眼睛,深吸口氣忍住淚意,開口時聲音卻已經帶了喑啞輕顫:“快睡吧,我們一起,我不餓……”


    “好,我們一起。”


    撫過青年清秀的麵龐,埃斯蒙德稍支起身,脫下了身上的衣物,又躺下去,將人溫柔地擁進懷裏。


    蘇時卻再沒了睡意。


    他依然拿不準,那位光明神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法則,究竟是不是能對抗來自主位麵的最高意誌。


    馬上就要到48個小時了,如果法則失效,他將不會再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


    重新埋進對方的懷裏,蘇時閉上眼睛,極輕地歎了口氣。


    “沒關係,會好的。”


    攬著他的手臂緊了緊,耳畔的語氣溫柔堅決,又將他往懷裏護進去:“你已經很累了,睡一會兒,我守著你……”


    倦意重新潮水一樣湧上來,意識不覺模糊,耳畔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蘇時閉上眼睛,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呼吸也歸於平緩綿長。


    靈魂深處的疲憊,任誰也無法抵抗。


    望著青年靜靜沉睡著的麵龐,埃斯蒙德的目光黯了黯,將懷抱緩緩收緊。


    “如果天不再亮,你是不是就不會走……”


    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念頭實在有些可笑,搖搖頭苦笑一聲,極輕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將人擁緊。


    即使真的有神明,也不會實現他這樣瘋狂的祈願的。


    ……


    蘇時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


    明明覺得已經睡了很久,眼前依然是黑漆漆一片,似乎才過了沒多長時間。


    隱約覺得有些不對,蘇時微蹙了眉,才動了動身體,擁著他的人就立即收緊手臂,垂下目光望向他:“醒了嗎?”


    他的語氣很柔和,那雙眼睛裏卻藏著不易覺察的緊張。


    直到看見懷裏的人好好睜開眼睛,埃斯蒙德才極輕地舒了口氣,含笑揉了揉他的頭發:“是不是餓了?”


    “還好……”


    蘇時有點懵,撐著身體坐起來。


    鬆開環著他的手臂,埃斯蒙德起身快步出門,取回早就烤好的肉,掌心忽然騰起燦金色的火焰。


    “變得這麽漂亮了嗎?”


    對方的火焰之前還是叫人發寒的深沉墨色,蘇時眨眨眼睛,驚喜地望過去,心底總算安慰了不少。


    看這個進化方向,主角顯然離教皇越來越近了,隻要成功解決掉教皇,埃斯蒙德一定能夠成為這片大陸新的統治者。


    望著聖騎士眼中毫無保留的欣喜亮色,埃斯蒙德的眼眶隱隱發燙,淺淺挑起唇角,點了點頭,將烤好的肉割成小塊遞過去:“會很燙,小心一點。”


    誘人的香氣四溢開,終於叫蘇時後知後覺生出些餓感,接過來吃了幾口,目光不由微亮:“很好吃,我還不知道你手藝這麽好。”


    “也隻會這一種,你要是喜歡,我再去學其他的。”


    自幼養尊處優,家裏都備著頂級的專業廚師,烤肉也隻是野外遊曆時學習的必備技能。見他吃得香,紅衣主教的眼裏也多了些暖色,淺笑著溫聲應了一句。


    蘇時胸口微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側過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我睡了一整天嗎?”


    “不——其實沒有那麽久。”


    埃斯蒙德輕聲開口,揉了揉他的頭發,眼裏的笑意也漸漸淡去,目光落在窗外,隱約顯出些憂慮,重新沉默了下來。


    毀掉的晶核雖然已經複原,卻依然會在靈魂上留下創傷,這一覺絕不可能隻睡了幾個小時。


    蘇時蹙了眉,有些不解:“可是——太陽已經落山了……”


    “太陽沒有落山。”


    窗外黑沉沉一片,埃斯蒙德像是有些心事,低聲打斷了他的話,半晌才又繼續說下去:“今天早上,太陽沒再升起來。”


    蘇時的心驀地一沉。


    他原本是應該在48個小時結束時與教皇同歸於盡的,一定是因為拖延了下來,才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是因為教皇嗎——他得實力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


    埃斯蒙德摸了摸鼻子,眼裏居然隱約顯出些心虛,意義不明地應了一聲。


    “快走,他一直在覬覦這片大陸,我們必須得盡快阻止他才行。”


    眼看著劇情線又要出問題,蘇時滿心的憂慮,撐起身披上黑袍,拖著主角就要出去拯救世界。


    才邁出一步,他的手就被輕輕拉住。


    “等一等,伊凡……”


    埃斯蒙德將他拉回來,抬手攬住聖騎士溫暖柔韌的身體,忽然俯身湊上去。


    他的視線靜靜落在青年的麵龐上,目光溫存深徹,神情似乎有些糾結,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蘇時正是著急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心思和他打太極,抬手扳住對方的肩膀,仰了頭主動吻上去:“我也喜歡你,行了行了,趕快走,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埃斯蒙德神色微滯,掌心的金芒明明滅滅,心口忽然漾開猝不及防的驚喜暖意。


    “不,我隻是——”


    忽然被告白的紅衣主教幾乎有些受寵若驚,心口砰砰跳個不停,怔忡片刻才忽然醒過神,連忙把親完就要跑的聖騎士重新拉回麵前。


    “我隻是想說,你現在被通緝,要易容了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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