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曾經的小包子們逐漸長大,九龍奪嫡的大幕正式拉開,朝廷上各皇子們鬥來鬥去,刀光劍影,大戲一場接一場。君玉雖身處後宮,但有佟家和胤禛在,前朝的消息自然會時不時傳入自己的耳中。


    如今太子在君玉和胤禛的保駕護航下,地位還算穩固,君玉也正經過了把穿越女的標準生活,隱在暗處,攛掇兩人搞了很多牛痘、玻璃、水泥、高產作物和耕種技術等等,雖然都是以康熙的名義下行的,但論起在民間的聲望,怕是胤礽卻一直居高不下!


    胤礽這些年倒是對胤禛有著足夠的信任,不曾在朝堂上上躥下跳的扶持勢力。前段時間,索額圖倒台時,他也隻是出麵保全了索額圖和赫舍裏一族的性命。而君玉在後宮引著康熙想起了與仁孝皇後的往事,終究心軟,放過了索額圖,令其一家回遷盛京祖宅。明珠一向圓滑,看到對頭倒台,也知情識趣地告老還鄉,跑去了江南養老,朝堂上也因此重新洗牌,換上了康熙近些年新看中的人手。比如,他和君玉的母族,佟佳氏,佟半朝的聲勢因此初顯。


    可惜,胤礽的聲望還是太高了,康熙對他還是起了忌憚之心,佟佳氏就是他抬起來製約太子的新一任工具。這一世因著自己在,佟佳氏一族與胤禛之間的關係一直不錯,對著佟國維胤禛一直都叫郭羅瑪法。如今康熙將胤禛的親妹妹和碩溫憲公主指給了自己的親侄子舜安顏,明晃晃地分化太子身後的勢力,讓胤禛去做那塊磨刀石,隻是他就不擔心最後刀斷石破嗎?


    坐以待斃一向不是君玉的作風,她遣人從毓慶宮叫來了胤禛,自從康熙借著索額圖一事開始清理太子勢力後,他白日在毓慶宮的時間比在工部都多。


    揮退了所有下人,君玉道:“這麽些年,你應該發現了吧。”


    胤禛沒想到君玉居然和他攤牌,沉吟片刻後道:“那是因為您從來沒瞞著我,佟額娘是絕不會懂得那些奇淫巧技的,而且您對鳳曦比對我好多了。”這些年自己和八弟府邸相鄰,兩府中後院都是些小貓三兩隻,他不知道為何這輩子八弟會為了福晉受這麽的壓力也不納妾。隻知道這些年來,額娘抗住了皇阿瑪的壓力和後宮的紛紛流言,從沒指過一個人到自己府上。府上兩子一女全是若曦所出,額娘也從未說過什麽。


    “你倒是看得明白,不愧是上輩子贏了天下的人啊!”君玉道,“我是為了若曦來的,至於佟皇後,她在那年七月,已經香消玉殞。”


    “你也是來自三百多年後?可是為什麽你知道上輩子我和若曦之間的事情,若曦卻失憶了?”胤禛皺眉,有些驚訝。


    “嗯。”君玉想了想道,“我算是若曦的師父,她為你來到這個時空,我不放心便跟了過來。而若曦她屬於正常的投胎轉世,自然不會有前世的記憶。至於我,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那你為何對二哥那麽關心?”


    “我與他有緣。”君玉高深莫測地道。


    “……”


    這麽些年兒臣還是第一次知道您信佛……


    “皇上最近的態度你們比我更清楚,這本書你拿去看看,然後告訴我你的選擇。”君玉扔給他一本書,上麵寫著《清史》。


    半年後,十五的大朝會上,江南監察禦史上密折,直接和一封六百裏加急軍報一起送到了朝會上。皇帝在看完文書後,雙目如電,噴出一口血後,陷入昏迷。太醫診脈得到的結論與眾人所猜測的也差不多了,怒火攻心,氣血上湧,如今隻能先針灸,盡力讓皇帝醒來,但是醒過來也不是一切都好了,很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比如說,不良於行,眼歪口斜,不能言語什麽的。


    此時的乾清宮內殿倒是難得的熱鬧,作為後宮的第一人,君玉和太後都在康熙自然是要守著的。太子,成年臨朝的阿哥,還有佟國維、馬齊、張廷玉等近臣自然也要在。中風病症引發的後果可大可小,重則癱瘓甚至死亡,即便是輕微亦難免留下後遺症,身體也會大為衰弱,他們自然是要等一個結果的。


    君玉揮手打發太醫下去開藥,然後盯著旁邊一個太監道:“皇上到底是為什麽中風的?什麽叫飲酒驚風、怒極攻心?你們誰來解釋一下,嗯?” 渾身氣勢全開,壓得人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康熙身邊最出名的是梁九功和魏珠這兩個太監,而張啟麟常年留守乾清宮,看著不起眼,君玉暗中觀察後發現他卻更得康熙看重,甚至在康熙的暗衛也擔任著重要職務。此時也隻能上前道: “回皇貴妃娘娘,昨夜陛下興致頗高,和張常在一起飲了些酒,後半夜又臨時興起便在園子裏逛了會兒,秋風蕭瑟,許是有些受寒。”


    “伺候的奴才呢?勸不住也就算了,都不知道要給皇上添加件衣服嗎!”君玉鳳眸一瞪,怒聲道,“將張常在和昨夜伺候的奴才全部貶入慎刑司,待皇上醒來再行處理!”


    “是!”這位可是掌管後宮二十餘載的皇貴妃娘娘,身為皇帝近侍,他自然清楚這位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就算她將整個乾清宮的奴才都杖斃了,怕是皇上也不會說上半句,如今自己能脫身實屬難得。


    君玉將視線轉向太子和內閣朝臣,太子微微作揖道:“今晨大朝會時,江南發來六百裏軍報,汗阿瑪看過後,便怒極攻心,吐血昏迷。”


    “軍報呢?”


    “在這裏。”張啟麟呈上一份奏章。


    君玉接過後,遞給太子,道:“雖然不好僭越,但事出緊急,又關乎皇上龍體。如今眾位阿哥和閣臣都在,太子便打開看吧。若無機密,就拿給眾位傳閱一番便是。”


    “是!”


    眾閣臣翻閱後,佟國維上前道:“其實不過是些貪官汙吏,官逼民反,再加上天地會、白蓮教的攛掇竟成了燎原之勢,可能事涉曹、李幾家,皇上才動了大怒。但皇上於內憂外患中繼位,多年來風風雨雨都經曆過,此事想必不會牽動太多思緒。”


    “陛下中風是事實,事發時在大朝會上,這事顯然也瞞不住。”裕親王道,作為康熙的兄長,此時他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不如就對外公布吧,然後由太子監國,調步軍統領封閉九門。”


    “可以。”


    在無人注意的地方,胤禛看了君玉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透著一絲了然。


    康熙這一昏迷便是五天,眾人心裏也是越來越涼,中風之人昏迷的越久,後麵的恢複便越不易啊。


    太子接手了國事,卻也幾乎就蹲守在乾清宮了,反正閣臣也在這兒。空閑時間就天天盯著太醫,把幾個會診的太醫逼得恨不得自個抹了脖子。


    太醫的醫術的確精湛,君玉下的藥分量不輕,就是想給人已康熙快不行了的假象。不過在太醫醫治下,五天後康熙還是醒了過來,隻是情況比較嚴重,除了能轉動頭和眼珠子,動動手指頭,他幾乎動彈不得,也說話也很艱難。


    君玉見康熙醒來,趕緊上前,倒了一杯水喂給他,道:“皇上,你終於醒了!”


    康熙雖說人不能動,腦子卻不糊塗,看著君玉頂著兩個黑眼圈,眼睛裏還帶著血絲,就知道她起碼幾天沒好好睡個囫圇覺了,艱難地開口,一字一字含糊道:“朕昏過去多久了?”


    君玉趕緊道:“已經五天了!”說著,急急忙忙叫道:“太醫,快過來給皇上診脈,張啟麟去叫太子和閣臣進來!胤礽也一直守在這裏,隻是江南那邊有折子傳來,便去側殿處理事情了。”


    一直守在一邊的太醫連忙進來,行了一禮,就開始給診脈,結果卻並不樂觀。醫正給出的結論是,康熙這次中風非常嚴重,哪怕持續針灸治療,也最多隻能恢複幾分,日常行止定會有些異常。


    周遭皇子和大臣麵上都很憤怒和傷感,爭相斥令太醫好好救治,讓皇上恢複如初。


    康熙卻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使了個眼色,君玉會意,便命人都出去,隻留下太子跟他說話。


    之後的日子便也就這樣了,康熙起不了身,直接當著閣臣的麵命太子監國,大阿哥則被他遣去西伯利亞邊境駐守,算是變相發配。至此清史上最出名的九龍奪嫡提前落幕。然後,胤礽便開始了他比往常更加辛苦的監國生涯。


    胤礽從小被康熙和孝莊教導帝王之術,君玉來得這些年也是潛移默化的想辦法影響這他,加上又在朝堂上曆練多年,如今倒也是遊刃有餘。他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又有手段,也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可欺之輩,因此,朝堂上並沒有發生什麽動蕩,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康熙在與不在,已經沒有了太大區別。


    而君玉要得也是康熙能認清這樣的事實罷了,哪怕他還是放不下權勢,他的理智終究會逼他下定決心。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一切尚有回旋之地,總比最後如曆史那般兄弟鬩牆、父子相殘、夫妻離心、臣子叛變要來得好些。


    四十三年秋,康熙下詔,立皇貴妃佟佳氏為皇後,冊封典禮後的第三天,久未現身的康熙帝出現在大朝會上,宣布禪位於太子。


    所有的事情解決之後,已經是第二年春天了,二月初二當天,禪位大典舉行,大清第一任明旨冊封的皇太子終於坐到了那個高高的龍椅上。半年來,眾人已經習慣了太子掌控大權的日子,連那些如狼似虎的皇子也接受了這個事實,到了典禮天竟是一片平靜。


    胤礽登基名正言順,之後追封仁孝皇後為母後皇太後,奉康熙帝為太上皇,奉君玉為太上皇後,移居暢春園。至於後宮的諸多妃嬪,有子有女的跟兒子出宮建府或是去公主府,無子算是倒了黴,幾十個妃嬪擠在壽康宮、慈仁宮等寥寥幾個院落。因為上皇發話,暢春園裏隻住他和太上皇後兩人。


    另外,就是那些皇子皇女,如今單序齒的皇子便有十八個,十四後麵那些阿哥都還未成年建府,自然要養在宮裏。而皇女雖說不多,但嫁的晚啊,加起來也有近十個了。這些都成了胤礽和瓜爾佳氏的責任,胤礽幹脆將那些年幼的皇子們照例送到了上書房,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公主也直接指了婚,叫內務府修建公主府。


    至於年長的幾個,胤禛一直支持胤礽,自然是封了親王。胤褆被康熙變相發配,胤礽也就不再計較當初那些事,畢竟是長子,也將他的爵位提到了親王。底下三、五、七、十、十三這些或者支持太子或是平淡無爭的封郡王,剩下那些就都是貝勒了。


    封爵當晚,新皇將眾位兄弟叫進了乾清宮,包括從西伯利亞趕回參加典禮的直親王。幾人徹夜長談,之後,一幹阿哥帶著親信及門人陸續離京,十餘年後,眾人方知這些皇子去了何處。


    半年後,朝堂上政通人和,十三也被胤禛帶了出來,已然能夠獨當一麵。胤禛想到近些年來的紛紛擾擾,和對鳳曦的各種流言,決定攜妻一起出海。


    走前,胤禛帶著鳳曦去了暢春園,對君玉道:“皇額娘,您真的不跟我們離開嗎?二哥已經答應了。”


    君玉笑了笑,問道:“船隻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


    “人呢?”


    “如同之前那些兄弟一樣,汗阿瑪當初劃給我們的門人,還有朝堂上的親信願意的都可以帶走,二哥還多劃給我了五千精銳。”


    君玉點頭,“恩,差不多夠用了,以你的能力,必然不會出差錯的。”


    “皇額娘!”胤禛看著君玉,眼神裏透著擔心,汗阿瑪如今這樣,定是皇額娘在其中摻了一手,如今沒人知道,皇額娘又貴為太上皇後,自然無事。隻是世上之事做過必然會有痕跡,若是哪日被人查出蛛絲馬跡,皇額娘會是怎樣的結局?


    “放心!”君玉看著康熙住的正院,眼神有些縹緲,下藥的事她並沒有避著康熙放在承乾宮裏的暗探,隻是攔下了她想要傳出的消息。當時她隻是在這世待得煩了,畢竟後宮第一人的日子太累。因此想著讓太子提前登基,反正自己為胤禛也安排了後路,便是康熙追究起來也不會出什麽事。隻是她卻沒想到康熙明明知道這次的病與自己有關,居然還立了自己為後,而後又隻帶著自己和近侍住進了暢春園。


    經此一事,她卻是真的走不掉了,君玉微微歎息,“你告訴皇上,若有什麽想要改革的就趁著最近這兩個月做吧。”


    “嗯?”胤禛略有些不解。


    君玉一笑道:“那藥其實是補養身子的聖品,隻是承受不住藥性才會如此。看你汗阿瑪的脈象,想必再有月餘便可以將藥性完全吸收了。”


    “那您……”


    “下藥的事,我從不曾瞞著他。”


    兩個月後,太上皇病愈,卻也不再過問政事,帶著太上皇後在暢春園中效仿民間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來相伴。


    十年後,海外發來國書,之前默默消失的各皇子於各地建國,華夏民族遍布大陸各處。


    史載,康熙四十五年初,雍親王愛新覺羅胤禛攜妻烏拉那拉氏出海,於大洋洲建立華國,以文昌為年號,與大清守望相助,史稱文昌帝君。據載,文昌帝君一生隻有孝淑皇後一個妻子,兩人生死與共,開啟了一夫一妻製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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