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鵝毛大雪卻仍舊未停,宴會設在梅園,白雪紅梅,意境豐韻。


    氣氛漸入佳境,宋樂淺淺酌了幾口酒釀,想著給陸行禍準備的生辰禮物,不由莞爾一笑。


    坐在對麵的陸致知見了,眸光一沉,握緊了拿著酒杯的手。


    不斷有人報禮,他卻全然置若罔聞,隻固執地瞧著宋樂那個方向。


    終於等到她的禮物呈上來,對上她投來的亮晶晶的眼神,緊繃的唇角才稍稍一鬆。


    是一張刺繡,春朝圖,技法精細到令人驚歎,但陸致知卻隻注意到了右下角一塊——遠遠地看上去,可以看見生辰快樂四個字融於那些花鳥草石之中。


    遠看有,近看無。


    那微妙的用意,令陸致知微啟了唇,神色頓時便柔軟下來,朝她看去。


    宋樂朝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陸致知一點一點地臉紅,低頭掩飾般抿了口酒。


    可再等他抬頭,卻看到她小心後退,悄悄跑了出去,等了良久也不見她回來。


    陸致知不解,慢慢擰起俊朗的眉,也找了個借口暫時離席。


    -


    宋樂跑進小院,原本被寒風刮得簌簌的,但停在門前後,卻忽然發現自己後背冒了點汗,握著禮物的手心漸漸地發熱。


    也不敲門了,宋樂推門而入,果然看見了坐在桌邊發呆的陸行禍。


    油燈下,他冷漠的側臉柔和了幾分,和陸致知有一瞬間的重疊,令宋樂一愣。


    但當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掃過來後,相似感瞬間消失,宋樂將手背在身後,走過去笑眯眯道:“阿行。”


    陸行禍看著她。


    “你猜我會送你什麽?”


    “……不知道。”


    “你猜一下啊。”


    “不猜。”陸行禍冷淡到簡直打擊人。


    鼓起腮幫,宋樂無法,隻好伸出手去,柔軟著語調說:“好吧好吧,生辰快樂,阿行。”


    陸行禍頭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對他說,麵無表情,心卻動了動,而後視線落到她期待遞到他麵前的小東西上。


    “這是什麽?”


    “平安扣。”宋樂將手心裏的翡翠平安扣珍重地給他。


    成色極好,水頭足,冰清玉潔,瑩潤純粹。


    “阿行,這開過光,以後它會保佑你的。”


    她的聲音那麽溫柔那麽欣喜,令陸行禍莫名地一恍神,難得低聲道:“騙人。”


    “啊?”


    “沒有人保佑過……”我。


    從來,都是他自己咬著牙熬過去。


    宋樂怔住,看著麵前眉目略微有點哀傷的少年,承諾就那樣脫口而出:“那以後我保護你。”


    ……


    椅子不夠,兩人隻好又在床上坐下,透過窗看著劃破夜幕的絢爛煙花。


    那是給陸致知放的。


    宋樂不由側目,看陸行禍,卻見他隻是漠然地望著那不知在想什麽。


    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阿行,你以後想做什麽嗎?”


    “不知道。”


    “哦。你都不問問我嗎?”


    “……你以後想做什麽?”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嘻嘻。


    他突然笑了笑。


    可門外的陸致知聽到這一句後,卻是如一桶冰水倒下,從頭涼到了底,心髒一陣生疼。


    門砰地一聲被狠狠踹開。


    宋樂嚇了一跳,望過去,卻驚詫地發現是臉色難看至極、眼神憤怒之至的陸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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