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季子清陛下為首的南巡隊伍, 是在三月上旬離的京城, 開始折返京城時已到七月中旬, 嗯, 回去稍微歇個腳, 緩個神, 剛好趕上過中秋團圓節。


    別的人都是怎麽來, 再怎麽回去,唯有季子珊是扁著肚子出門,卻鼓著肚子回去。抵京那日, 以季元昊太子和季元寶王爺為首的迎接隊伍,帶著群臣出城三十裏恭敬相迎,三呼萬歲的巨大聲勢, 震得季子珊從美夢中醒了過來, 她怒捶一下鋪在身底的褥墊


    ,不悅的吼了一嗓子:“吵什麽吵,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真是煩人!”


    梅香抿著嘴角默默裝啞巴:“……”


    公主殿下這番話, 她實在是不敢附和, 對陛下多大不敬呀。


    吼完一嗓子, 季子珊再度抱著軟枕昏昏欲睡,沒過多久, 車廂廂壁又被人敲得咚咚咚直響, 季子珊頗為不爽的再睜開眼睛, 朝外頭又吼:“誰呀,敲什麽敲, 煩不煩!”“怎麽這麽衝,吃炮仗了你?!”一道清朗含笑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正是四個多月未見的季元寶王爺,他一邊騎著駿馬,一邊拿馬鞭再敲車廂外壁,好整以暇道,“扇扇,露


    個臉,叫為兄瞧瞧你,幾個月沒見麵了,甚是想念。”片刻之後,梅香拉開車簾子,季子珊爬到車窗口,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的臉,她略掃幾眼眉眼含笑的季元寶王爺,隻見他身穿朱紅蟒袍,頭戴金冠,端的是滿身尊貴,精神


    抖擻,季子珊興致缺缺道:“瞧過了吧,我要接著睡了,好走,不送。”說罷,腦袋就往回縮,梅香朝外頭訕訕一笑,然後緩緩拉上了車簾。


    季元寶王爺略尷尬的摸了摸鼻梁。


    熱臉貼冷屁股什麽的,就是他現在的真實寫照了吧。


    哎,這丫頭,脾氣自小就大,大肚子時,脾氣更是蹭蹭蹭暴漲。打馬朝前,季元寶王爺找到穆淮謙將軍,與他並排而行,口內問道:“什麽情況啊這是,我家小公主怎麽如此不高興,連見到我都沒半分喜色,說,是不是你沒照顧好她,


    惹她生氣了?”季元寶王爺找茬的本事杠杠的,一開口,就把黑鍋扣給了穆淮謙同誌。穆淮謙將軍簡直想對天發誓,真的不是他照顧不周,實在是:“扇扇這回害喜的有點厲害,好容易不害喜了,天氣忽又熱得緊,有冰塊也不敢給她過度用,唉……”充當了一


    路老媽子的穆淮謙,反正是特別一言難盡,“也就是這兩天,天氣正好涼快了些,她才沒那麽煩躁了。”


    季元寶王爺默默咂舌:就剛剛那架勢,還是不那麽煩躁時的態度,那要是真煩躁狀態,是要摔東西砸人麽!“又是害喜厲害,又是趕上暑熱天氣,我家小公主實在是不容易,這些苦和罪都是為你受的,你可要多體諒她一些,多遷就她一些。”人心都是偏的,季元寶王爺偏的尤其


    厲害,他明知穆淮謙肯定被折騰的夠嗆,然而他一張嘴,偏心的還是自己親妹妹。


    穆淮謙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低聲道:“我明白的。”


    季子珊的車駕跟隨南巡隊伍一路進城,直到行至她的公主府附近,才從浩浩蕩蕩的隊伍中脫離出來,穆淮謙早得了吩咐,不用再費事的轉來繞去,便也跟著直接回府了。


    “扇扇,到家了。”季子珊一路乘坐軟轎,直到後宅的正院門前,穆淮謙扶她出轎,目色憐愛地瞅著妻子。


    季子珊沒精打采的點點頭:“嗯,餓了。”穆淮謙輕笑一下,扶著肚腹已明顯漲起的季子珊進屋,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皇族女眷、豪門貴婦跟糖葫蘆似,成串成串的登門探望,當然了,她們都不可能空著手過來,


    於是,季子珊又收到了成盒成盒的滋補品,搞得季子珊一聽到‘補品’倆字就想翻白眼。


    由於宮裏的太子妃又懷孕了,所以來公主府探望的直接是季元昊太子。歲月如梭,季元昊太子已是個二十二歲的穩重青年,再不是從前跟在季子珊屁股後頭的小蘿卜頭了,但姑侄倆的感情依然如舊,季子珊還是敢膽大包天的捏太子侄子的臉


    ,被辣手摧殘的季元昊太子隻能捂著臉苦笑:“姑姑……”他三歲大的二兒子都比你懂事了好麽。


    季子珊終於能舒舒服服養胎了,隔壁的阿毛小朋友卻還在和他滿滿小姐姐鬧脾氣。阿毛小朋友雖然智商略捉急,但人家的記憶力卻是棒棒噠,對於滿滿小姐姐拋棄他獨自外出遊玩這件事,阿毛小朋友心裏一直耿耿於懷,不管滿滿小姑娘獻出來多少旅遊


    禮物,阿毛小朋友始終叉著小胖腰生氣,滿滿小姑娘無奈,隻能求助她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小舅舅。


    季元寶王爺一出山,姐弟兩個很快握手言和、友睦如初。


    不幾日,就到了中秋佳節,因季子珊懷著身孕,不宜再隨便顛簸,今年便沒搬回穆府過節。回京這陣子來,季子珊也聽說了鎮國公太夫人已過世之事,就在六月份,據說是董致遠沒了之後,鎮國公太夫人不僅癱了大半個身子,似乎在大受刺激之下,連腦子也變糊塗了,整日不是哭就是罵,堪堪熬了三個來月便也去了,鎮國公太夫人下葬後的一個月,鎮國公府董家便分了家,庶出的兩房均拿著財產搬出去,至於董致遠留下的兩


    對孤兒寡母,則繼續依附於鎮國公府過活。入了秋,天氣便徹底涼爽起來,而與此同時,季子珊的肚子也越來越大,體態從優雅纖美的丹頂鶴,變成了步履蹣跚的肥鴨子,阿毛小朋友很有淘氣的天分,時不時就模


    仿季子珊走路,搞得季子珊頗為哭笑不得:“我的走姿哪有那麽醜,這臭小子,真是討打!”


    季元寶王爺笑著安撫妹子:“別生氣,回頭我就揍他一頓。”


    “就這一根獨苗苗,你舍得呀。”季子珊斜眼睨著扶自己散步的王爺老哥。


    季元寶王爺笑回:“這有什麽舍不得的,我揍他的次數難道還少了?敢學你走路,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也不知道季元寶王爺是怎麽收拾的,反正阿毛小朋友再沒有學過季子珊走路。待入了冬,季子珊就顯得更笨拙了,但為了生產時順利些,她咬著牙堅持多散步多走路,還要管住她蠢蠢欲動的大胃口,穆淮謙同誌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索性告了個長


    假,專心陪公主老婆一心待產。將軍老爹天天膩在家裏後,滿滿小姑娘頓時沒了用武之地,她感覺自己成了一根礙事的大蠟燭,遂當著父母的麵兒揉了三個紙團,隨便抓了一個打開後,當即就收拾東西


    拍拍屁股去宮裏小住了,季子珊見閨女溜的這麽幹脆,不由氣得鼻子歪:“這丫頭!也不說留戀一下我!”


    穆淮謙好笑地攬著公主老婆,陪她在屋子裏一圈一圈溜達:“滿滿都給你當了這麽久小丫鬟了,也該叫她去外頭玩玩了。”


    季子珊低下頭,撫撫自己的大肚子,嘟嘴表示道:“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以後都不生了。”“這一個孩子,差不多等了七年才懷上,你都快二十七歲了,以後就算想再生,估計也夠嗆……”穆淮謙裝作很有經驗的推測道,“男孩女孩都無所謂,隻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愈臨近公主老婆的產期,穆淮謙就愈緊張,有時候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八年前公主老婆生女兒時的場景。穆淮謙將軍低頭,溫柔地親了親季子珊的額頭:“別有壓力,就算是個女兒,我也不會失望的,爹娘那裏,你也放心,他們不會有什麽意見的。”他爹娘已經有三個親孫子,重孫子也又冒出來了三個,穆家實在不缺什麽男丁,況且,他爹娘也是明白人,公主老婆下嫁穆家這麽多年來,穆家從中受了多少好處,他們腦子犯糊塗了,才會去給


    公主老婆找不痛快。


    季子珊笑著輕輕嗯了一聲。十一月中旬,建平二十七年的第一場雪徐徐飄落,季子珊隻有在廊下瞧一瞧的份兒,這場初雪下得並不大,很快就雪霽初晴了,與此同時,柔嘉公主府前來報喪,說柔嘉


    公主薨了。


    季子珊懷著身孕,與白事兩相對衝,正好不用前去祭拜,康王妃姚得錦倒是過府意思了一下,回來後,便告訴季子珊柔嘉公主驟然薨逝的大概真相。


    歸根結底,柔嘉公主算是被寶貝兒子氣死的。依舊是季子珊那位親愛的許果大表哥,已經是四十好幾的大老爺們了,卻還像個沒斷奶的孩子,孜孜不倦的啃著老娘的血肉吃,柔嘉公主已經上了年紀,精神體力日漸不


    繼,而最受柔嘉公主寵溺疼愛的長子,卻沒有絲毫替母親減輕負擔的意思,依舊是該怎麽吃喝玩樂,還怎麽揮金如土。


    柔嘉公主府雖然門庭依舊尊貴,但裏頭早就空了,這些年的日子,已經十分艱難。柔嘉公主性子厲害,便索性打起兒媳婦、孫媳婦們嫁妝的主意,許樹要臉麵,堅決不答應母親的無理要求,因此緣故,許樹夫妻沒少挨柔嘉公主的訓斥,許果和許林對此


    事並不怎麽反感,沒有丈夫撐腰做主,大房和三房太太奶奶們的私房嫁妝,自被柔嘉公主搜刮了幹淨。家裏的經濟條件已經如此緊巴,近日,許果大老爺仍出手闊綽的買了個瘦馬,他沉迷酒色多年,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又兼買來的瘦馬著實是個極品尤物,他雄風不足之際


    ,難免要借用壯陽丹之類的藥物,如此恣意嬉戲了幾天,身子便受不住了,直接暈倒在瘦馬身上。


    得知此事後,柔嘉公主自然心裏焦急啊,急急起身去探望之際,心口忽然劇痛無比,直接暈了過去,這一暈就再沒醒過來。


    據禦醫診斷,應是突發了心疾之症。柔嘉公主的喪事一辦完,許樹就帶著自己那一房子孫迅速搬離公主府,許果和許林這兩房卻表現的十分拖拉,不是他們不想搬,而是還沒弄到現成的屋子住,壓根是搬無可搬,當然了,屬於皇家產業的公主府,不是耍耍無賴就能繼續住下去的,最後,這兩房幾乎是被宗人府強製攆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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