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瞎折騰個什麽勁兒?!”氣急敗壞的阮老爺朝大妹子吹胡子瞪眼睛道, 簡直是氣死他了, 他馬上就要到手的侍郎之位, 就因為大妹子在後宅隨便撲騰幾下丟了, 他那一腔的憤怒喲, “


    一二品的官職空出來一個容易麽, 我好容易熬等到了一個機會,卻因為你沒了,你叫我說你什麽好?!”


    要他說, 大妹子真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婆婆省心,夫婿正派,兩兒一女也都優秀出色, 如今, 壓在上頭的婆婆又走了,宮裏的太後娘娘又一向待大妹子看重, 你安安生生享一享兒孫清福不行麽, 沒事鬧什麽鬧, 現在好了, 把他的升官喜事鬧沒了,


    有這麽坑親哥哥的麽。


    阮老爺鬱悶的幾乎想去死一死。在兩波重擊的衝撞之下, 定國公夫人現在是真的病倒了, 此時, 她麵色蠟黃的躺在床上,神色憔悴的捂臉哭道:“大哥, 我真不知道會這樣,我就是看湛哥兒媳婦煩,想發作她一下,我沒想到會牽累到你的仕


    途啊……”阮老爺的額筋劇烈一跳,低聲吼道:“你看不慣湛哥兒媳婦就沒事消遣她,你當穆家都是死人啊……湛哥兒媳婦她爹手握重兵,在北疆替陛下保家衛國呢,湛哥兒媳婦她弟弟又是昭陽長公主的駙馬,還有,


    湛哥兒和穆家的婚事,當初可是太後娘娘做的媒,你這般折騰湛哥兒媳婦,打的可是太後娘娘的臉,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你?”


    定國公夫人被親哥數落的一臉羞愧:“我……我……”望著大妹子的一臉病容,阮老爺也不好追著罵個不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可長點記性吧你,我聽說,你折騰湛哥兒媳婦,還是為了澤哥兒之前的事?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還惦記著呢,實話告訴


    你,這次我升官作罷、你女婿被遷調京外,都是五王爺攪的局,你若還這般執迷不悟下去,阮家隻怕還得受打壓,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罵也罵了,訓也訓了,阮老爺囑咐大妹子好好養病後,就滿心惆悵的離了寧府。


    唉,真是流年不利啊……


    忽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定國公夫人哪能靜心養病,在定國公爺來看她時,她扯著定國公爺的袖子,哀聲哭求道:“老爺,求你去找五王爺說個情,別把玲兒她姑爺調到京外去呀……”錦鄉侯夫婦隻有趙姑爺一個嫡子,後來,為著趙家子孫不繁之故,錦鄉侯又生了一個庶子一個庶女,如今,那對庶出的姐弟不過才十來歲,若趙姑爺就任外職,玲兒隻怕是不能一起前往的,侯府裏老的老


    小的小,除了她之外再沒有旁的兒媳婦,她要是一起走,侯府裏的一攤子事交給誰管,可她若是不陪著趙姑爺一起去,那就要麵對至少三年的夫妻分離。


    那麽長的時間,若是姑爺在外頭納妾生子怎麽整。大哥的升官之事,已沒有轉圜的餘地,可趙姑爺的事兒還有救,隻要五王爺願意撤回調令,玲兒就不必麵對和夫婿分離的苦惱了,定國公夫人眼巴巴的望著定國公爺,神色哀戚,著實一片慈母心腸:“老爺


    ,咱們就玲兒這一個閨女,你可得幫她一把呀……”


    定國公爺靜了一靜,片刻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定國公夫人,語氣淡漠道:“湛哥兒和澤哥兒已去尋過五王爺,五王爺閉門不見,隻叫人給了這封信。”


    定國公夫人抹了抹眼淚,趕忙拆信取出來看,隻見上頭隻有短短一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五王爺這是……什麽意思,我也沒得罪他啊……”定國公夫人看罷隻有七個字的短信,目光怔怔的抬起頭來,其實,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完全想明白,她不過是欺負了一下自己的兒媳婦,招惹的又不是五王爺


    的媳婦,五王爺幹嘛這麽大火氣,又是故意壞了自己大哥的升官之事,又是搞的自己女兒女婿要夫妻分離,哪怕此事牽扯到了公主,可她也沒敗壞公主的名聲啊。


    這回敬過來的禮——未免也太重了吧。


    定國公爺拿走那封短信,折疊好後重新塞回信封裏:“五王爺和公主自幼要好,你惹了公主不高興,就是惹到五王爺了。”定國公夫人顫抖了幾下唇瓣,眼淚又刷刷刷滾落下來,哀哀的哭道:“哪怕我真的有什麽不對,可玲兒到底是五王爺的表姐,他是不是也太狠心了,姑爺到外地就任,玲兒約摸是不能一起隨行的,這麽長時


    間的夫妻分離,是會淡了他們夫妻情分的呀,五王爺這不是害玲兒麽。”


    定國公爺微垂眼簾,沒有吭聲。


    定國公夫人哀哀的哭了一會兒,又滿臉淚痕的問定國公爺:“要不老爺去求求太後娘娘,隻要太後娘娘發話,想必五王爺會改變主意的。”


    定國公爺掀起眼簾,聲音平靜道:“你以為太後娘娘會不知道此事?”


    “老爺的意思是說,把姑爺調離京城這件事,太後娘娘是點頭同意的?”定國公夫人失聲道。


    定國公爺緩緩道:“你大哥的事,太後娘娘或許不知道,玲兒夫婿的事,五王爺肯定和太後娘娘打過招呼的。”定國公夫人神色慌亂道:“怎麽會,玲兒可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她怎麽會這般對待玲兒……”在定國公夫人看來,惠安太後這般打壓娘家的親侄女,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定國公夫人猛然抓住定國公


    爺的胳膊,仿若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老爺,你是太後娘娘的兄長,隻要你誠心懇求,太後娘娘一定會給你麵子的……”定國公爺深深看一眼定國公夫人,目露失望道:“你叫我求這個求那個,你怎麽不想想,玲兒到底是為著什麽緣故,才被逼著要和她姑爺兩地相隔,兩個兒子勸你你不聽,我說你,你又越來越執拗……”見定


    國公夫人露出不自在的羞愧神情,定國公爺嘴角微露諷意,“出事了,你現在知道慌了。”定國公夫人這會兒腸子都快悔青了,又哭道:“是我一時想岔了,總覺著澤哥兒這般好品貌,又不是配不上公主,公主為何偏偏瞧不上咱家澤哥兒,澤哥兒又拗著性子不想成親,我這心裏不是堵的難受麽,


    況且,穆淮謙又沒比咱家澤哥兒強多少,公主卻偏偏瞧中了他,我……”


    “公主看上誰,想嫁給誰,輪得到你做主麽?”見定國公夫人哭得一塌糊塗,定國公爺隻凝聲問道。


    定國公夫人無言以對。


    “公主訂下的駙馬,輪得到你在裏頭指手畫腳麽?”定國公爺又繃著臉再問。


    定國公夫人繼續無言以對。


    想起阮老爺離去前說的話,定國公爺也不知道老妻是真的老糊塗了,還是這些年被捧的飄飄然以致於心態變了:“以後府裏的任何事,你都別再管了,好好怡情養性吧。”


    定國公夫人睜大朦朧的淚眼:“老爺?”“湛哥兒媳婦那裏,你不許再無事生非。”定國公爺接著再道,“你耐不住脾氣想鬧騰時,不妨先想一想你的娘家,你的兒子和女兒,湛哥兒本和陛下的關係不錯,澤哥兒更和五王爺有十年同窗之誼,經你這


    麽一折騰,你覺著湛哥兒兄弟倆會不會被你連累……”


    活到如今這個份上,能叫定國公夫人在意的也就是三個孩子的前程了,陡聽定國公爺說自己兒子恐怕也要遭牽連後,她頓時更驚慌失措了:“老爺,我……”“這世上什麽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玲兒已經因你之故,遭了一回飛來橫禍,你大哥也被你連累了仕途,你以後若還想好好過日子,就把腦子給我放清楚些,再有一回類似之事,別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要讓你永遠在府裏靜養了,我定國公府的百年門楣,不是叫你隨便糟蹋的。”定國公冷冷的發出嚴厲警告。


    定國公夫人被丈夫的無情威脅嚇的心尖一顫,臉色變得煞白煞白,許久之後,她才小聲問道:“那玲兒……”


    “隻要你老老實實的,三年之後,姑爺就能重新調回來。”定國公爺如此回道,這話便是說,他不會去找宮裏的太後妹子求情的,因為求了也沒用。聞言,定國公夫人又淒淒切切的哭起來:“玲兒,都是娘害了你啊……”女兒原本在婆家過的幸福美滿,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如今受了自己牽累,不僅夫妻之間出了點小嫌隙,還要麵對三年的夫妻分離,淚


    眼朦朧中,定國公夫人忽然間恍悟了,她怎麽忘了,皇權至上,哪怕你再是皇家的親戚,隻要觸犯了皇室的權威,那就是全家遭殃的事情啊。


    皇宮。


    元寶小王爺揉著小妹子柔軟的額發,表情難得的嚴厲:“扇扇,你要記得,教訓一定要給的深刻些,不讓她切切實實的知道錯了,她是不會長記性的。”


    季子珊略微遲疑道:“可玉玲表姐是無辜的嘛……”“大舅母不知道大表嫂是無辜的麽,她還不是該遷怒就折騰,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元寶小王爺唇角微彎道,“更何況,她最大的錯,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裏,扇扇,你是我朝最尊貴的公主,何時輪得到她一個外命婦對你的事情指手畫腳,我瞧她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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