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即入了五月。


    季子珊的周歲生辰在五月初八,恰是端陽節後的第三天。


    端陽節素有吃粽子的風俗,皇室自然也不例外,季子珊才要滿一周歲,年齡尚幼,還吃不得粘性十足、不易消化的糯米,所以,吃粽子什麽的,完全沒她的份兒,不過,看在她口水都快流下來的可憐份上,季子清和季子恒分別讓她舔了一下粽子。


    季子清讓她舔的是鹹肉粽,季子恒給她舔的是冰糖紅棗糯米粽,末了,倆哥們問她哪個好吃,嘖……季子珊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你們老妹我甜鹹通吃!


    每逢佳節,宮裏都會例行頒發賞賜。


    像五月初五的端陽節,一應的皇親宗室以及權爵人家,大多都能收到禦賜的粽子,某些正得重用的門戶,還有額外的賞賜,古玩、綢緞、珠寶等不一而論。


    得了宮裏的賞,就要按禮謝恩,一時之間,皇宮內熱鬧了許多。


    就在端陽佳節的餘韻裏,季子珊迎來了自己的周歲生辰,別的人暫且不論,單說惠安太後、季子清、以及季子恒三個人送她的生辰禮物,太後親娘送了她一個綴滿鈴鐺的彩色繡球,大金腿哥哥送了她一個超大號的搖搖木馬,至於元寶小哥哥送了她一個……釉色豔麗的女福娃式不倒翁。


    坐在大木馬上的季子珊,左手玩著繡球,右手玩著不倒翁,嗯,還是挺美的……


    哦,對了,皇後嫂嫂親手給她做了一套小衣服,也是挺合身的……


    滿一周歲的季子珊,終於有了自己的正經大名,還是——季子珊。


    據太後親娘給大金腿哥哥透漏,在季子珊還沒出世之前,她的先皇爹就留下了兩個名字,若是男孩,就喚子璉,若是女孩,就喚子珊。


    季子珊這個名字,她用的毫無壓力。


    因為她原本就叫‘季子珊’。


    季子珊出生那年,正逢先帝的國喪期,所以,除了洗三禮簡單的辦了一辦,像其餘的滿月酒、百日酒統統都沒擺,也是為著這個緣故,季子珊的周歲禮辦的十分熱鬧盛大。


    酒宴散後,一應的外官誥命,已紛紛告退離宮,唯有皇室宗親的女眷還暫留宮內。


    作為小壽星的季子珊,今日穿著一身喜豔豔的大紅衣裳,上頭繡著仙童捧桃的精美圖案,寓意著長命富貴,頭上挽著兩個小包鬏,纏戴著小小的紅珊瑚珠串,脖間掛著一枚長命金鎖,甚為秀氣的雙眉之間,還點著一顆小小的胭脂朱砂痣,鼓著小胖臉笑起來的模樣,活似金童玉女年畫裏的玉女娃娃,端的是喜氣可愛。


    慈寧宮裏,惠安太後端坐在上首,董皇後坐在略靠下的位置。


    在兩人的座位中間,季子珊坐在玩具木馬上,自己玩著她的彩色繡球,叮叮當當的銀鈴聲響個不停,素容嬤嬤屈膝蹲在一側,一邊替季子珊推搖著木馬,一邊撿被季子珊玩掉在地上的繡球。


    因手小球大,季子珊玩脫手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在下方,還坐著八個盛裝打扮的女眷,分別是柔嘉大長公主、儀萱大長公主、廉親王王妃、英親王王妃、以及英親王府的四個側妃。


    八個婦人披金著緞,直映得滿室華彩生輝。


    “哎喲,小公主生得可真俊俏,瞧這白嫩嫩的小臉蛋,活似雪團兒堆出來的一樣……”說話的正是英親王府的丁側妃,她生得杏眼桃腮,眉目含情裹柔的妖嬈,“妾身的子妍與小公主差不多大,以後倒是可以當個玩伴呢。”


    丁側妃有個一歲多大的女兒,名喚季子妍,在英親王府的四個姑娘中行四。


    柔嘉大長公主和儀萱大長公主出身皇族,身為尊貴的帝姬,她們兩人尚的兩位駙馬爺,是絕不敢正大光明納小妾置外室的,廉親王‘懼內’的厲害,所以府中並無側妃,隻有英親王府,側妃名額已四角齊全。


    側妃雖為妾室,卻因能上皇家玉牒,也有一定的尊榮體麵,故而,一般來講,宮內若有喜慶宴飲,側妃也是可以入宮赴宴的。


    季子珊的洗三禮時,惠安太後不欲過度招搖,那時就隻召了英親王妃入宮,這一回沒有特別明說,得,英親王的四個側妃竟一窩蜂的全來了。


    柔嘉大長公主最瞧不得妖嬈做派的女人,她又是個嘴巴刻薄的,當即不屑的嗤笑一聲,譏諷道:“你是丁側妃對吧,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你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你生的那個丫頭片子又是什麽身份,能不能封個郡主都還難說呢,你倒妄想起你的丫頭和公主當玩伴了?”


    並非所有王爺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擁有郡主的身份,隻有正王妃所出的嫡女才是郡主,至於妾室所出的庶女,都隻能先稱為小姐或姑娘,以後能不能封郡主,那是要看氣運和造化的。


    “你以為皇親宗室裏,和小公主差不多大的就隻有你的丫頭?”柔嘉大長公主閑閑的撫弄著蔥甲,一臉氣定神閑的笑道,“三弟妹的子籮,儀萱的妙妙,哪個不是和小公主年歲相近?”


    季子籮是廉親王王妃的幼女,今年兩歲多一點,儀萱大長公主的小女兒高妙妙,隻比季子珊略大半歲。


    若惠安太後真要為女兒挑玩伴,自然會緊著這兩個先來,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側妃生的庶女,先蹦躂出來掐尖冒頭了。


    柔嘉大長公主眸光又一轉,望向容色平凡的英親王妃,輕哼一聲:“四弟妹,你府裏的規矩……可不行呐,你是嫡母,府裏的孩子理應由你教養,怎麽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的,全讓妾室養著呢。”


    英親王妃熊氏扯著手裏的帕子,麵色尷尬道:“我素日事多,實在沒那麽多精力……”真實原因當然不是這樣,可她隻能這麽說。


    “哼,得虧著四個全是丫頭,若是四個哥兒,你也這麽放任不管?”柔嘉大長公主輕嗤一聲,自己的肚子不爭氣,若是再不給膝下抱養個兒子,是嫌自己的王妃之位坐的太穩麽。


    英親王妃眼眶一紅,委屈心酸的差點要哭出來。


    賈側妃、易側妃、邴側妃、以及丁側妃四人,見自家的王府主母,被柔嘉大長公主這般教訓,均紛紛垂下了頭,實則心裏卻樂開了花,主母在妾室的眼皮子底下丟人,嘖嘖……這樣的笑話,不僅在王府裏能看得到,就連在宮裏竟也能瞧的見,真是有趣的緊。


    柔嘉大長公主這般張揚強勢,儀萱大長公主就很看不過去了,頓時陰陽怪氣的笑道:“我說,二姐姐呀,四王弟府裏的事兒,跟你有關係麽?要你這麽勞心費力的惦記著?你若有這麽多閑功夫,還是先操心操心大外甥的終身大事吧。”


    心裏被捅了一刀子後,柔嘉大長公主不再譏諷英親王妃,轉而毫不留情的朝儀萱大長公主的心窩口回戳一劍:“我家果哥兒是個小爺們,早兩年晚兩年成親,那都不算什麽,三妹妹家的珍姐兒可就不一樣了,姑娘到底大了,若是遲遲不尋個夫家出閣,可是要叫人笑破肚皮的!”


    儀萱大長公主雙眉一豎,怒道:“你!”


    柔嘉大長公主不以為然的挑釁回視:“怎麽,難道姐姐我說錯了麽?”


    正拋著繡球玩的季子珊,在心裏輕輕嘖了一聲,她的這倆姑姑喲,就沒見她們心平氣和說過話,每次一見麵,必然要唇槍舌劍吵上一架。


    皇家的姐妹……都是這麽玩的?


    截至今天為止,季子珊剛好投胎整整一周年,關於皇親國戚裏有名的八卦,她也知道一些,就比如她這倆姑姑,柔嘉二姑姑一連生了三個兒子,而儀萱三姑姑卻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如此鮮明強烈的反差之下,這讓本來就不和睦的姐妹倆,關係變得更加勢如水火。


    這不,柔嘉二姑姑的長子許果,以及儀萱三姑姑的長女高珍珍,都到了議親的年紀。


    身為大長公主的兒子和女兒,身份哪怕比不上皇子公主以及王子郡主,但也差不到哪裏去的,按理說,兩家的門檻哪怕不被說親的踩爛,起碼也得熱鬧的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而現實情況卻是,兩家的府前基本門可羅雀。


    會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嗯,據季子珊自己掌握的消息,她這位許果表哥呢,特別愛逛青樓,他這個愛好的知名度,幾乎為全京城所知曉,這麽風流多情的少年郎,但凡有一點疼愛閨女的人家,都不會把女兒往這個火坑裏送,這一點,季子珊表示十分理解。


    至於高珍珍表姐呢,聽說,她的體形十分‘臃腫’,季子珊沒見過這位表姐,不確定她到底‘臃腫’到了什麽程度,隻知道,沒有哪家敢為兒子去求娶她,據聞,坊間曾有玩笑之語聲稱,誰若娶了這位高大小姐,隻怕會被這位珠圓玉潤的姑娘,直接從豆腐塊壓碎成豆腐渣,呃,這個情況有點特殊,季子珊實在不好評價。


    總之,許果表哥和高珍珍表姐本來都說親艱難了,他們二位的親媽,竟還拿此事互相攻擊戳心,季子珊實在有點醉醉的。


    眼見柔嘉和儀萱又要氣勢暴漲的開吵,惠安太後微微頭疼的開口笑道:“哀家新得了一味茶,吃著很是不錯,便邀你們一道品品,誰若覺著味兒合口,回去的時候就帶一些。”


    一直默聲不語的廉親王王妃溫雅笑道:“倒是托了扇扇的福,若非今日來吃她的周歲酒,隻怕還品不到太後娘娘的好茶呢。”


    惠安太後微微彎腰,摸了一把小閨女的腦袋瓜,爾後又朝廉親王王妃道:“昨兒聽皇帝提起,子濤請封世子的文折,已遞到了他的案頭,哀家就想啊,所謂好事成雙,便也給子籮賜個封號吧,剛好湊個雙喜臨門,皇帝已擬了‘芳華’二字,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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