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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聲點兒。”白玉格壓低了聲音,“傻了吧?你這話若是被老太太聽到, 她可就不高興了。這宅子是她的陪嫁, 大伯和爹還沒分家呢。這老宅不是大伯的,不是爹的, 是她老人家的。”


    “這樣啊。”白玉茗吐舌。


    容姨娘一則在白家地位不高,二則她那個人吊兒郎當的毫無上進心,所以對白家的事知之甚少。白熹也沒跟白玉茗說過這些, 所以白玉茗壓根兒不知道。


    “不懂了吧?我教給你。”白玉格難得有個給白玉茗當老師的機會,立即來了精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講解。


    “咱們家那已經過世的老太爺諱修, 孤兒, 由鶴林寺一位大師養大的。因醫術精絕, 進太醫院做了禦醫。他老人家無父無母無家業,俸祿又微薄,又單純不諳世事,娶妻本是難事。但咱家老太太是寧晉李氏嫡支的姑娘, 老太爺上李家給瞧了回病,李家就看上他做女婿了。”


    “老太爺成親之後, 孤兒有了家,對妻子自然是萬般的愛重,千依百順。咱家老太太那日子是極為順心的。後來老太爺過世了, 大伯和爹都孝順, 老太太便更神氣了, 在白家說一不二, 無人敢惹。”


    “哎,你到了老太太麵前,乖巧些。”白玉格把情況介紹完,提醒白玉茗。


    “像在爹爹麵前那樣,行不行?”白玉茗和他商量。


    白玉格搖頭,“怕是不行。爹的脾氣和過世的老太爺相像,極隨和的,老太太卻大不一樣。”


    白玉茗懂了,“那我老實巴腳的,像在太太麵前一樣。”


    白玉格先是一喜,“孺子可教。”繼而疑惑又不滿的皺眉,“我娘對你苛刻麽?我瞧她和爹一樣,很是縱容你。”


    白玉茗嗬嗬笑,“不苛刻,蠻好的。”


    沈氏是很寬容的嫡母了,但那和親生父親是不一樣的。小孩子其實什麽都懂,白玉茗還是小娃娃的時候,見了白熹就很開心,往他懷裏撲,往他背上爬,揪他的胡子玩耍,見了沈氏就成小大人兒了,規規矩矩的。


    白玉格這麽一說,白玉茗就知道見了老太太應該怎麽做了。


    “弟弟,小七,快點兒。”白玉瑩回頭向他倆招手。


    他倆這才知道落後得太遠了,忙小跑著過去,追上了沈氏、白玉瑩一行人。


    白晨光娶妻周氏,膝下三個兒子:白玉樹、白玉林、白玉森。白玉樹娶妻陳氏,白玉林娶妻程氏,白玉森隻有十八歲,尚未娶妻。陳氏和程氏在二門迎接,殷殷勤勤敘著寒溫,“給二嬸嬸請安。這是五妹妹吧?出落的越發好了。四弟快過來,讓嫂子好生瞧瞧,四弟你可比上回見麵俊俏多了,老太太見了你,不知會歡喜成什麽樣子。”


    到了白玉茗,陳氏和程氏就沒有這麽親熱,含笑問了兩句“路上可辛苦”一類的話,便沒再看她。


    白玉茗連傻女阿棄都裝過,這會兒更是不在話下,微微低頭,裝出害羞溫順的樣子,倒省了不少力氣,不用和陳氏、程氏應酬寒暄了。


    到了正廳,白玉茗因著她這不起眼兒的身份,就更省事了。沈氏帶著兒子、女兒拜見過老太太,白老太太便拉著白玉格的手摸娑著,又是哭又是笑,沈氏和白玉瑩,還有白大太太等人也陪著掉眼淚,場麵熱鬧的很。白玉茗身份低,不受重視,就是湊上去也沒人理她,況且她一向不大習慣這樣的場合,便低頭站在角落裏裝作抹眼淚的樣子,既符合她的身份,又讓人挑不出毛病。


    “玉兒,祖母的心肝寶貝。”白老太太是真喜歡白玉格這個孫子,一臉慈愛。


    白熹生了七個閨女之後才有白玉格這個獨子,可想而知白老太太有多待見他了。


    “祖母,孫兒著實思念您老人家。”一向調皮的白玉格這會兒格外乖巧。


    祖孫二人相對落淚,過了許久才被眾人勸住了。白玉瑩、白玉格和白玉茗又拜見了大伯母、兩位嫂嫂,白大太太給了姐弟三人文房四寶做見麵禮。白玉格的最好,白玉瑩的也是上品,白玉茗的就普普通通了。


    “小七都讀過什麽書?”難得白大太太紆尊降貴的問了一句。


    “侄女笨,沒讀過什麽書。爹爹常罵我沒學問的。”白玉茗謙虛的道。


    白玉瑩和白玉格姐弟倆性格迥異,這時卻不約而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白玉茗你還笨啊,哪一本書你讀過之後不是倒背如流?


    白老太太的目光也頭一回落到白玉茗身上,“這孩子笨歸笨,生的還算標致。老二媳婦,你平時怎麽教孩子的?我怎麽瞧著這孩子畏畏縮縮,沒半分名門閨秀大方得體的樣子。”


    沈氏頗覺無奈。


    她和白熹成親之後,連著生了五個女兒,白老太太因此對她十分不滿,這些年來隻要見了麵,沒有一回不挑她毛病的。這不,才好了沒多大會兒,又要雞蛋裏頭挑骨頭了,說白玉茗這個庶出的女孩兒畏畏縮縮的不大方。


    “是媳婦的不是。”沈氏知道白老太太的脾氣,不敢為自己辯解,忙站起身,低頭認錯。


    白老太太神色不善,清了清嗓子,看樣子是要長篇大論的教訓沈氏了。


    白玉茗頭皮發麻。


    如果因為她的緣故,讓沈氏當眾受了這番責備,沈氏不記恨她才怪。但若要反駁白老太太呢,那也未免太不明智了。白老太太這輩子太過順遂,未嫁時父母嬌寵,婚後丈夫愛重,老年時兒孫孝順,她的威信不容置疑。


    白玉茗巴掌大的小臉蛋上浮起忐忑的笑容,“祖母,孫女在路上生了病,還沒大好,故此比平時虛弱了些。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七妹平時落落大方,儀態極佳。”白玉瑩忙附合。


    “小七這是生病了啊。”白老太太臉色緩和了些。


    白玉茗用仰慕的眼神望著白老太太,“祖母,太太在光州素有賢惠持家、相夫教子的美名。太太逢人便說,是祖母您教她這麽做的,故此光州的夫人太太沒一個不知道您的,都對您萬分敬仰呢。”


    “真的麽?”白老太太臉上有了笑模樣。


    “必須是真的。”白玉格和白玉茗一樣,調皮起來極調皮,該拍馬屁的時候卻也毫不猶豫,忙笑道:“我娘也是這麽對我們說的,全是您老人家教的好!”


    白老太太心花怒放,叫過沈氏,握了她的手,笑得見牙不見眼,“有你這樣的兒媳婦,是我老婆子的福氣了。”


    沈氏受寵若驚,“能做娘的兒媳婦,是我的福氣才對。”


    白老太太把沈氏好一通誇,又命人把她的曾孫子、曾孫女喚了來。


    陳氏的兒子寶哥兒五歲,程氏的女兒珠姐兒兩歲多的樣子,不要人抱,邁著小短腿自己走路,口中不停“啊啊”的叫著,稚拙可愛。


    這兩個孩子一進來,沈氏和白玉瑩哄著他倆玩耍,廳裏熱鬧多了,也溫馨多了。方才的那點兒不愉快,一絲影子也不見了。


    白大太太和陳氏、程氏婆媳三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看不出來,二房這個庶出的小丫頭很機靈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得一場風波,消彌於無形。


    老太太何許人也,向來眼裏不揉沙子的,竟也被個小丫頭哄住了。


    上了馬車,白玉茗見那被派來護送的人正是常嬤嬤的兒媳婦冬香。冬香皮笑肉不笑,“七姑娘,太太命奴婢送您過去。您有事盡管吩咐。”白玉茗笑道:“有勞。”隨手敲敲車廂壁,車輛緩緩駛動。


    冬香自恃是常嬤嬤的兒媳婦,清了清嗓子,擺出管事媳婦的架子,“七姑娘,明因寺離得遠,咱們在路上可不敢耽擱,大約會有些辛苦,還求七姑娘擔待些。”


    白玉茗一笑,“我知道你想早去早回,不過我還要買些要緊東西,對不住了。”命車夫繞道琵琶巷,到百文齋去挑了幾本新書,又買了絲線、帕子之類的零碎物事,並新鮮果子點心等,方重新登車。


    冬香本是白府的大丫頭,生的有幾分姿色,有心攀高枝兒,一有機會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白熹麵前湊。但白熹自打有了兒子,無心再往房裏添人,常嬤嬤手段又厲害,冬香隻好嫁了常嬤嬤的兒子。冬香是個想做姨娘而沒能做成的人,看著白玉茗這個姨娘所出的庶女格外不順眼,見白玉茗花錢散漫,又嫉又羨的道:“七姑娘月錢很多麽,怎地使起銀錢來,這般大手大腳?”


    白玉茗嚴肅端莊一本正經,看她的樣子,根本想不到她在胡說八道,“我是有錢人,我可不靠月錢過日子。你知道麽?有一回我拿個小花鋤在後花園鋤地,鋤著鋤著就鋤著壇黃澄澄的金子,發財啦!滿滿一壇子,夠我花天酒地很久的。”


    冬香氣得鼻子都快冒煙兒了,臉板得跟棺材板似的,“七姑娘,你哄我玩呢。”


    白玉茗展顏一笑,“我說的全是真的。對了,不光我一個人發財,我弟弟也拿著個小鐵鍬挖地,他挖出的是一壇金銀珠寶,比我更有錢。你別瞪我,你回府問問我弟弟,便知真假。”


    冬香明知被白玉茗在胡說八道,卻不敢駁斥她,忍氣吞聲的道:“府裏誰不知道少爺和七姑娘一同讀書一同習武,最為親近?便是七姑娘隨意說話,少爺也定要為七姑娘圓謊的。”


    老實巴腳的梅錢一直默默無言,這時卻正色道:“常嫂子,話可不能這麽說,七姑娘和少爺人品好著呢,不說謊的。嫂子你說少爺撒謊,背後議論主子,你不對。”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真沒有那個意思!”冬香臉色驚惶,連連擺手,“我可沒有詆毀少爺的意思!”


    “沒有就好。”梅錢一臉認真。


    冬香氣惱的瞪了梅錢一眼,賭氣背過身子,不敢再招惹白玉茗。


    白玉茗肩膀抽動,笑得不行了。


    梅錢體貼的過來替白玉茗揉肚子。


    白玉茗拿過幾包點心並些銅錢塞到梅錢手裏,“路過你家,給你弟弟妹妹送過去。”


    “多謝姑娘想著。”梅錢感激不已。


    梅錢的家在明因寺附近一個村子裏,這回白玉茗要帶上她,一則因她老實可靠,二則也是給她行個方便,讓她順便看看弟妹。梅錢的親娘幾年前沒了,她爹又娶了後娘,後娘是個刻薄人,她弟妹的日子不好過。


    車過梅家村,白玉茗吩咐車夫停下,讓梅錢回家看看。冬香大為不滿,“七姑娘,不能這麽耽誤功夫吧?再這樣下去晚上我都回不了城了。”白玉茗小臉一板,訓斥的道:“回不了城你便在明因寺住一晚,我住得的地方,難道你反倒住不得?”冬香被訓得呆在當場。


    梅錢忙跳下車。她家就在大路邊,離得不遠,沒過多大會兒便紅著眼圈回來了。


    “快上來。”冬香沒好氣的喝道。


    梅錢正要上車,卻聽背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隻見官道上來了幾匹馬,前麵一匹馬上騎著兩名女子,後麵幾匹馬上則是錦衣校尉,長刀揮舞,殺氣騰騰。


    那兩名女子定是受了重傷,已血跡斑斑。


    “快上來。”白玉茗低喝一聲,手上用力,把梅錢拉上車。


    梅錢是個壯實姑娘,這時臉色煞白,“姑,姑娘,那人好像是淩娘……”白玉茗大吃一驚,忙掀開轎簾向外張望,果然見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兩名女子,一人分明是淩娘,另一人坐在淩娘身前,織錦緞的衫子,異常精美,人卻已經要崩潰了,披頭散發,泣不成聲,正是覃家那位崖岸自高、目中無人的大小姐,覃玉梨。


    幾匹健馬在後緊咬了不放,馬上之人驍勇彪悍,身穿雲錦麒麟服,腰佩秋水雁翎刀,正是當今天子最為信重的金吾衛。


    覃家果然出事了。覃玉梨不過是覃禦史的女兒,也驚動金吾衛親自拿人。


    冬香、車夫等人都嚇得戰戰兢兢,欲哭無淚。梅錢縮在白玉茗身邊渾身發抖,白玉茗心突突跳,安撫的拍拍梅錢,“不怕,官府捉人而已。”話音未落,淩娘和覃玉梨的坐騎馬蹄中箭,哀鳴倒地,淩娘後背中刀,一道血注飛出。


    幾匹快馬將淩娘圍住,淩娘渾身是血,揮劍力戰,口中叫道:“大小姐快走!”但覃玉梨腿腳俱軟了,連爬的力氣也沒有,哪裏逃得了?不多時,淩娘力盡被擒,覃玉梨則被一個金吾衛獰笑著抓住,“東西就在你身上吧?看你還往哪裏走!”


    這金吾衛卻是白玉茗見過的,是曾到過白府的陸千戶。


    覃玉梨此時風度儀態全無,不住的哭泣求饒,陸千戶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拳打腳踢,“東西在哪?給老子拿出來!”


    “我沒有,我什麽也不知道,機密大事父親不會告訴我的……”覃玉梨的哀嚎聲淒慘可憐。


    覃玉梨相貌並不甚美,那一頭秀發卻是烏黑亮澤,如綢緞一般柔軟美觀,光可鑒人。她不知道今天要逃命,身上還穿著華美的石榴裙,俏麗動人,燦然生輝。陸千戶粗暴的拖著覃玉梨,青絲委地,雲錦長裙拖曳於鮮血、汙泥之中,那情景委實可怖。


    “救我,淩娘救我……”覃玉梨痛楚呻-吟。


    已被擒住的淩娘暴喝一聲,奮力掙脫繩索向陸千戶撲過去!淩娘這時已是強弩之末,陸千戶一腳將她踹翻,其餘的幾名金吾衛憤怒之極,一人一刀,淩娘當場氣絕。


    “晦氣,這賤人到底還是死了!剩下的這個必須得活著,東西還得跟她要!”陸千戶悻悻。


    一名金吾衛擦過刀上的血,還刀入鞘,遲疑的問道:“陸大人何以認定覃家會把東西交到一個姑娘手裏?依屬下看,覃家那個小子拿走東西的可能性更大。”


    陸千戶臉成了豬肝般的顏色,怒氣衝衝的呸了一聲,“呸!覃家那小子不是雍王府的人在追麽?老子被支使來抓個沒用的臭丫頭!”


    “雍王府的人這是想搶功啊。”金吾衛有人怪叫起來。


    陸千戶罵了幾聲,命人把覃玉梨和淩娘的屍體綁到馬上,和他的手下罵罵咧咧的疾馳而去。


    “淩,淩娘這就死了……”梅錢上牙齒和下牙齒直打架。


    “覃大小姐前些天還……”冬香跟傻了一樣,實在不敢相信前幾天還高不可攀的覃玉梨,如今已淪為階下囚。


    白玉茗歎氣,“出門沒看黃曆,沒想到今天是覃家被抄家的日子。”


    這陸千戶應該是和雍王府的人一起到覃家抄家的。覃禦史分別派了人送兒子、女兒出逃,陸千戶被分派來追捕覃玉梨、淩娘,他倒是不辱使命,兩個人全帶回去了。不過一個是活的,一個卻已死了。


    驚魂甫定,冬香恐懼,想折返回城。但一則沈氏已差人知會過明因寺了,二則天色已晚,回去的時候城門已關了,隻好去了明因寺。


    冬香因受了這番驚嚇,對白玉茗更是懷恨在心。到了明因寺之後,她和寺裏的尼姑私語許久,顯然是和這尼姑熟識。也不知她吩咐了什麽,尼姑合掌答應。之後,便把白玉茗安置到了一處陰暗廂房中。


    白玉茗並不計較,由梅錢服侍著早早的便歇下了。次日清晨冬香一大早便驅車回城,梅錢也不知是嚇著了還是怎麽的,發起高燒,白玉茗要請大夫為她醫治,梅錢眼淚汪汪的央求,“姑娘,若按府裏的規矩,我生了病便該回家將養,不能再在姑娘身邊服侍了。我若回家,家裏多個病人,少了進項,我繼母不知要怎麽治我呢。求求姑娘,莫告訴人,讓我慢慢養兩天,我不想回家送死……”


    白玉茗心軟,“我不告訴府裏便是。不過你這病也得趕緊找大夫、開方子,可不敢大意了。”拿出私房銀子,塞給一個小沙彌尼,有錢好辦事,那小沙彌尼去附近梅家村找了大夫過來給看了,又悄悄把梅錢的妹妹梅香給叫了來。有梅香照顧著,梅錢喝了藥,沉沉睡去。


    白玉茗這天沒吃好,肚子餓了,見梅錢睡的安生,梅香坐在一旁打瞌睡,便交待了一聲,提起漁杆,悄悄出了門。


    她曾和白玉格一起在明因寺附近遊逛過,知道明因寺後有處池塘,塘裏什麽魚都有,而且這塘裏的魚特別傻,特別好釣。


    肚子餓了,她要釣條魚上來烤烤,祭祭五髒廟。


    快要走到池塘邊時,她好像看到有個黑色的人影從塘邊掠過。


    她揉了揉眼睛。


    看花眼了吧?夜深人靜,這時候池塘邊哪會有人?


    果然,她四處張望了下,並沒有發現什麽。


    她在池塘邊坐下,很快便釣上一條肥魚,“我就說了吧,這塘裏的魚特別好釣。”她樂了樂,拎著肥魚走上一個小山坡,在路旁找著一塊大石、一個烤架,熟練的剝了魚,洗好醃好,生火放到烤架上烤起來。


    上回她和白玉格一起偷偷出來吃烤魚,就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東西都沒人動過。


    不多時,魚香四溢。


    美味入口,白玉茗眉花眼笑。


    下麵傳來火光、嘈雜的說話聲。


    白玉茗呆了呆,探頭向下麵望去,隻見池塘邊擠滿了人,人人手中執著火把。火光照耀之下,正中間的男子一身如墨染般的玄色長袍,麵容甚是皎潔,亦甚是冷淡。


    那男子揮揮手,眾人紛紛跳入水中。


    “作甚?這是作甚?”白玉茗看得很是稀奇。


    大晚上的一齊跳水,想不開了自殺麽?


    不隻有人跳水,過了一會兒,這些人更是匪夷所思,竟挖了溝把池塘裏的水全放了。放幹水之後,一個一個跳下去在汙泥中摸索來摸索去。


    “報,沒找到!”“我也沒找到!”此起彼伏的聲音。


    “繼續找。淩雄寧死不說,那個尼姑卻是熬不過大刑,說東西就在這池塘裏。大夥繼續找,找到之後,世子定有重賞!”一名黑衣侍從大聲鼓勵眾人。


    白玉茗咦了一聲,神情惘然。


    淩雄,那不是淩娘的哥哥麽?和淩娘一樣武功高強。聽他們這話意,淩雄也被抓了,而且死了,而且臨死之前把一樣要緊的東西扔到了這池塘裏?


    什麽要緊的東西啊……


    手裏拿著吃剩的半條魚,白玉茗的眼神鬼使神差般落到了地上的魚內髒上。


    方才隻顧著吃,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地上有一個長條形的、看著像鑰匙似的紅紅的東西……


    白玉茗身子微微發抖,低頭仔細瞅了瞅,嘴巴一撇,想哭。


    完了,下麵那撥人費盡心思要找的東西就在她身邊,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冰山,那個傻呼呼的小丫頭居然叫他冰山……


    當她撲入他懷中,讓他帶她走的時候,難道撲的不是玉樹臨風的世子爺,而是……一座冰山?


    這個傻呼呼的小丫頭,可真過份!


    白玉茗還沒意識到她嘴一滑說錯了話,小臉蛋上依舊堆著笑,別提多討人喜歡了。


    趙戈向“任衣灰”做了個手勢,“任衣灰”會意,簡潔明了的對白玉茗道:“世子爺請你上去,他有話問你。”說完也不等白玉茗點頭,便攜了白玉茗的手,雙足一點,借著旗杆之力,飛上了二樓。


    白玉茗又驚又喜,“這是我第一回飛上二樓呢,嘻嘻。”嘻笑聲未落,眼前出現一張俊美絕倫卻毫無表情的冷淡臉龐,她不禁打了個囉嗦。


    真冷,這個壞蛋冰山似的,靠近他就想打寒戰……


    “方才的事,謝謝你啊。”她笑得又甜美又真誠。


    這笑容就是最好的賄賂了,趙戈卻不買帳,神色幽冷,“本世子方才好像聽到,有人叫我冰山。”


    白玉茗嗬嗬笑。


    敢情這個壞蛋是計較起這個了。嗬嗬,方才她其實想說的是“世子爺,多謝你”,但她腦子裏不是在奇怪為什麽這個冰山會無緣無故伸出援手麽,話到嘴邊,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便成了“冰山,謝謝你”。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白玉茗到底是白家最小的女兒,講道理她會,耍賴卻也擅長。這會兒她沒理,便吐舌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多日不見,世子爺一切都好吧?案子破了吧?立功受賞了吧?恭喜了啊。”


    趙戈冷聲道:“案子破不破的,倒無關緊要。不過本世子把某個傻丫頭將那枚鑰匙先放入發釵中,又藏到蠟燭裏,最後綁到小兔子腿上的傻事講了講,陛下開懷大笑,賞賜甚豐。”


    白玉茗急了,“哎,這怎麽能是賞賜你呢?事情是我做的,應該賞賜我呀。”想到好事是她做的,好處卻是這個壞蛋得了,可把她急壞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趙戈涼涼看著她。


    這毫無溫度的眼神讓白玉茗清醒了些,她擠出絲笑意,幹笑兩聲,慷慨大方的道:“算了,反正你今天也幫我了,咱們就算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趙戈咬牙。


    兩清了,誰也不欠誰,你想的美。


    “讓開,我要找我弟弟!”樓梯轉角處傳來白玉格的叫聲。


    “我就來了,你稍我片刻!”白玉茗恐白玉格擔心,忙叫道。


    她安撫著白玉格,笑咪咪的和趙戈道別,“世子爺,再會了。”


    趙戈哪容得她這就走了?但她家裏的人就在下麵等著,也不便留她太久,長話短說,“你應該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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