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劉璟率領漢軍押解著兩次戰役俘獲的兩萬餘匈奴戰俘抵達了高奴縣,趙雲也率軍返回高奴縣,十萬漢軍在此匯合。


    盡管呼廚泉的軍隊僥幸逃脫,但漢軍還是取得了這場漢匈大戰的最後勝利,侵占中原數十年的兩支匈奴已悉數被殲滅,漢軍終於收複了淪落數十年的失地。


    三軍會師,十萬將士一片歡騰,劉璟下令殺羊宰牛,犒賞三軍,入夜,遼闊的原野上點燃了數百堆篝火,十萬將士圍著篝火喝酒吃肉,笑語喧天,載歌載舞,歡慶這場曆時三個月戰爭的勝利。


    在一座占地三畝的巨型大帳內擺放著一圈桌子,桌子上擺滿了烤得金黃的牛羊肉,和一壺壺最好的醇香奶酒,百餘名將領和謀士們聚集一帳,和漢王劉璟一起慶祝他們的勝利,大帳中間,兩名身材高胖的力士在一陣陣鼓聲中相撲為戲,引來眾人一陣陣笑聲。


    這時,賈詡側身對劉璟小聲道:“殿下,說兩句吧!”


    劉璟點點頭,給旁邊的侍衛使個眼色,侍衛立刻讓兩名力士退下,這時,劉璟站起身,大帳頓時安靜下來,一百多雙眼睛注視著漢王殿下。


    劉璟舉起耳杯高聲道:“這場戰役雖然我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我們也付出了一萬多將士陣亡的代價,在我們歡慶勝利之際,不應該忘記長眠在這片土地下的將士們,所以我建議,我們的第一杯酒,應該獻給他們。”


    說完,劉璟緩緩將酒倒在土地上,眾人也起身,跟著劉璟將酒敬給長眠在地下的將士們。


    劉璟又斟滿一杯酒,對眾人高聲道:“這第二杯酒,就由我敬給諸位和大帳外歡慶的士兵,沒有你們的舍身忘死,就不會有今天的勝利,來!我們飲了這杯。”


    劉璟一飲而盡,眾人也轟然飲下手中之酒,這時,劉璟又滿了第三杯酒,繼續道:“這第三杯酒,就敬給我們漢國所有的鄉親父老和朝中百官,是他們捐糧捐錢,出人出力,才保證了我們的後勤穩定,諸位,為今天的勝利,我們痛飲此杯。”


    眾人再次一飲而盡,劉璟這才對眾人笑道:“今晚盡興吧!一醉方休。”


    鼓聲又一次響起,力士又繼續相撲,眾人坐下,各自談笑,喝酒吃肉,度過這歡騰的一夜


    劉璟被眾人一一敬酒,連喝數十杯,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睡了多久,才終於酒醒,他慢慢坐起身,隻覺口幹舌燥,頭痛欲裂,寢帳內沒有一絲光線,四周一片漆黑。


    "來人!"


    他低低喊了一聲,一名親侍衛快步奔進來,躬身行禮,“請殿下吩咐!”


    “什麽時候了?”


    “現在五更剛過,天還沒有亮。”


    劉璟點點頭,“給我倒杯茶。”


    侍衛很快給劉璟端來一杯熱茶,劉璟喝了茶,披上衣服信步走出了大帳,雪已經停了,夜空格外晴朗,漫天繁星,光芒璀璨,但空氣中也格外寒冷,劉璟長長呼出一口白氣,寒冷的風使他頓時清醒過來。


    這時,劉璟看見前方一頂大帳旁,站著一個灰色人影,在雪光的映照下,他認出是賈詡,劉璟笑了笑,踏著‘嘎吱!嘎吱!’的雪向賈詡走去。


    “軍師睡不著嗎?”劉璟走上前笑問道。


    賈詡搖搖頭笑道:“年紀大了,睡眠也就少很多,每天都是這樣,五更就起來,也習慣了,倒是殿下今天為何這麽早?”


    劉璟走到他身旁感慨道:“從前練武時四更就要起來,這幾年不行了,都要到辰時才能醒來,今天特殊,因為昨晚喝多了。”


    “殿下現在好點了嗎?”賈詡關切地問道。


    “現在好多了,多謝軍師關心。”


    這時,劉璟想起一事,又問道:“軍師覺得最近還會下雪嗎?”


    賈詡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殿下是指匈奴單於之事吧!”


    劉璟點了點頭,歎息道:“我不知道我的決策是否正確,就擔心考慮得太簡單,最後成了縱敵之恨。”


    “殿下考慮得並不簡單,放達曼回去是一招妙棋,極可能會引發匈奴人的爭位之鬥,呼廚泉目前一時半會兒回不去,等他回去了,草原上就會出現兩個單於,一山不能容二虎,匈奴內訌必然會爆發。”


    “如果呼廚泉回不去呢?”劉璟笑問道。


    “他若回不去,會有很多人眼紅單於之位,我覺得內鬥會更激烈。”


    說到這,賈詡會意地笑了起來,“看來,殿下是不希望他回去。”


    “我當然是不希望他回去,否則我就不會一直千方百計拖住他了,我希望這場大雪能讓他重蹈劉去卑的覆轍。”


    “如果是這樣,我想殿下一定能如願以償。”


    賈詡負手望著北方夜空笑道:“草原有句諺語,十月大雪連三場,秋草不足愁斷腸,就是說隻要提前降雪,一定會連下三場,這隻是第一場雪,相信第二場大雪即將到來。”


    賈詡所說的諺語並沒有錯,第一場大雪隻停了兩天,第二場大雪便如期而至,先是風越來越大,將地上的積雪卷上天空,很快,北方天盡頭出現一條長長的白色濃雲,慢慢升了起來,擴大起來,漸漸遮蔽了天空,白雲也變得烏黑如墨,黑壓壓地籠罩著天穹,儼如末日來臨。


    風小了,天空也下起小雪,細小的雪花很快變成了大塊雪片,風再次嗚嗚地吼了起來,暴風雪來了,一霎時,暗黑的天空和雪海連為一體,一切都看不見了。


    呼廚泉的軍隊並沒有前去靈州,他在半路上便得到消息,靈州已被河西漢羌聯軍攻破,物資被洗劫一空,所有的牧民都被遷進了蕭關,靈州已變成一片廢墟,沒有了糧食和人口。


    呼廚泉又恨又氣,卻又萬般無奈,隻得命令軍隊改道向北,前往河套,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劉去卑位於河套的老巢,他可以在河套度過一個冬天,春天再返回草原。


    但厚厚的積雪令他們行軍極為困難,行走了數天,他們位於奢延海以北的草原上,就在這時,第二場暴風雪卻突然降臨,一時間,將數萬匈奴軍隊淹沒在茫茫雪海之中。


    寒風怒號,儼如鬼哭狼嚎,裹夾著雪粒的狂風鋪天蓋地,無情地撲向匈奴軍隊,他們頂著強勁的風雪,牽著戰馬,一步一步向前挪動,積雪已超過他們膝蓋,每走一步,都會陷入厚厚的積雪中,半天難以動彈,此時天地間什麽都看不見了,很多士兵絕望地匍匐下來,等待死神將他們帶走。


    “單於!”


    一名萬騎長在呼廚泉的耳邊大喊道:“梅離的軍隊還沒有回來,這樣會失去聯係,要不要等他?”


    梅離率五千騎兵去西麵尋找部落和牛羊,去了快兩天還沒有回來,這個時候,呼廚泉誰也顧不上了,隻求能保住自己一命。


    “不管他了,繼續走!”呼廚泉竭盡全力大喊。


    就在這時,前方響起一片慘叫聲,呼廚泉大吃一驚,不等他反應過來,腳底一空,他整個身體便失去了平衡,向前翻滾,儼如墜入萬丈深淵,他也情不自禁慘叫起來。


    匈奴軍迷失了道路,他們竟走到一條深壑上方,厚厚的積雪和呼嘯撲來的暴風雪使他們看不見眼前的懸崖,而他們腳下是突出懸崖的一段土層,經不住士兵和戰馬的重量,坍塌了,土層的坍塌帶動了積雪崩塌,包括單於呼廚泉在內的數千士兵被裹夾著滾入二十餘丈深的溝壑,隨即被傾瀉下來的大量積雪淹沒了。


    對於所有的遊牧民族而言,遭遇暴雪而來不及撤回營地,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這支匈奴騎兵更是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暴雪襲擊,他們被困在茫茫高原上,單於呼廚泉和數千士兵一起墜入了深壑,雖被侍衛拚死救出,但重傷難愈,三天後便斷氣了。


    單於之死隻是一個開始,這支軍隊麵臨著極寒天氣、糧草斷絕和狼群襲擊的三重威脅,士兵在饑餓和疾病的折磨下不斷地死去,一次數千頭餓狼的襲擊更是讓他們死傷慘重。


    到了第二年冰雪融化時,這支數萬人的軍隊隻剩下兩千餘人,皆奄奄一息,最終被巡哨的漢軍騎兵發現。


    呼廚泉之死,使單於之位空了出來,引發了草原各大勢力的爭奪,內訌和殺戮在匈奴內部不斷出現,最終雲丹部大酋長之子達曼在漢王劉璟的支持下,在第二年秋天登上了匈奴單於的大位。


    而這時的南匈奴元氣大傷,再也無力南下,同時也被漠北的鮮卑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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