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嶽靈心已經疾步跟上江玹逸,一劍劈開射向他身後的羽箭,並順勢拽著他躲進旁邊的遮掩處。


    “太危險了!”嶽靈心一邊說,一邊壓低了頭,躲過飛射而來的利箭。


    “若是讓他們搖鈴,那我們所有人都會有危險。”江玹逸鎮定地說道,撇開嶽靈心的手,堅持要過去阻止。


    因為這箭雨,對麵的人也是舉步維艱,但好幾個人前仆後繼,看上去很快就能得手。


    而天上的士兵們還需要好一會兒才能降落!“就算如此,也不該是你去冒險。你身為一國之君,身上還有更重的擔子。讓我去!”嶽靈心攔著江玹逸,不讓他抽身,同時露出堅定的眼神,似乎想讓江玹逸明白,她這次前來本就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但


    不想把別人也牽扯進來。


    江玹逸反手抓住嶽靈心的胳膊,不讓她出去。“放開我,讓我過去!”嶽靈心努力想甩開江玹逸的禁錮,沒想到他反而抓得更緊,放肆地用胳膊圈住嶽靈心,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迫使她不得不仰頭看著他。嶽靈心瞪著他,有點惱火地問道:“你幹什麽


    ?”“你給我聽清楚了。”江玹逸一臉嚴肅地看著她,讓嶽靈心心頭一沉,安靜下來。他的眼神格外清冷而堅定,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閃動著清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懷裏的人,“若你有絲毫閃失,這天下於我不過


    一堆堆砌的破石頭,不如不要。如果今日老天爺非要收了我這條性命,希望你還能謹記你嶽家的誓言,保我大閔江山穩固。”


    “江……”嶽靈心心頭慌亂起來,這種遺言一般的對話,讓她不安到極點。她並不想虧欠江玹逸什麽,更不能看著他去冒險,他若是因為自己而受傷甚至……她定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江玹逸知道嶽靈心性子有多倔,他這麽三言兩語根本不可能說服她。隻是她剛剛張口,他便不由分說地低頭吻住她的嘴,堵住了她所有的話。


    嶽靈心下意識地一把將他推開,他也沒有強求,順勢放開她,躬身鑽了出去。嶽靈心愣了愣,感覺到嘴唇上被擠壓後留下的溫熱痕跡,再呆呆地看著那人已衝進了箭雨火海之中。


    嶽靈心坐在地上,心底忽然又很多無從說起的唏噓。當你全心全意地愛著一個人時,他恨你入骨,你願為他舍棄性命,卻隻換得他睥睨一顧,當你終於心灰意冷,忍著劇痛將所有的情絲斬除,他卻回過頭來,用性命護你安好,卻不知兩個人早已在背道而馳


    的命運軌跡中,錯過了那一個點的交集。再回過頭時,來時路上卻已無人如影相隨。嶽靈心莫名地有些紅了眼眶,低下頭忍住了眼淚掉下來。她想,若是早在四年前,或者更久以前,他能這樣對她,雖不知道結局會怎樣,可至少她不會受這麽多年的苦,他們之間或許也不會到這樣的地步


    。


    那些壓抑在心底的委屈,在他強硬的時候,不得不偽裝得更強硬,甚至連她自己都騙過,她告訴自己,她不痛,也不會哭,可他的柔情就好像一把刀子,把這層偽裝捅破了,她心裏的傷痕才暴露無遺。


    “保護皇上!”薑凡對身邊是侍衛下令,十來個人跟著江玹逸上前,去阻止對方搖鈴,除了箭雨之外,還有對方的人阻攔。薑凡則帶著剩下部分人到嶽靈心身邊保護她。


    聖使帶著人朝嶽靈心這邊衝過來。


    看來,他最重要的目標是嶽靈心!


    正當這邊短兵相接,對麵傳來“鐺”的一聲,那掛著銅鈴的繩子從接頭處斷裂開來,發出一陣混亂的顫動,然而江玹逸等人並未靠近。


    嶽靈心扭過頭仔細一看,揮刀砍斷繩子的人,竟然是書暖!


    聖使也發現了,用質問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書暖,書暖也回看著他,眼裏滿是冰冷和憤怒。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再追隨聖使等人。


    “她在幫我們。”源聆汐說道。雖說之前書暖騙過她,也參與了設計這次圈套,但是源聆汐知道,書暖對父親的忠心,如今父親死在自己人手裏,隻怕書暖的心也涼了。聖使見書暖是鐵了心要反了,於是對唐無憂使了個眼神,讓他上去解決這個麻煩。唐無憂端著暴雨梨花匣上前與書暖打鬥起來,其時江玹逸也帶著大內侍衛將唐無憂包圍其中,唐無憂的武藝本就不算高強,在圍攻之下幾乎毫無招架力,很快就一敗塗地。江玹逸本是要讓手下捉拿唐無憂,單憑叛黨這個罪名,也足以讓唐無憂死無葬身之地,誰知書暖搶先了一步,一劍指向唐無憂胸前要害,被幾人圍困的唐


    無憂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便被一劍貫胸。書暖還像是不解氣似的,狠狠地將劍往裏推進幾寸,再拔出來。


    唐無憂一倒下,他身邊跟著的唐家堡黨羽也就樹倒猢猻散,各自逃命或者被擒。


    空中援兵一旦落地,整個局麵對嶽靈心這一方來說,也是壓倒性的優勢,看樣子要撐到對岸援兵到來也並非不可能。


    這樣一來,聖使打的算盤可就要落空了。一塊到手的肥肉眼睜睜就要飛……


    “逆賊,還不速速束手就擒!”薑凡帶人擋在嶽靈心和聖使之間,一麵護著嶽靈心,一麵要捉拿聖使等人。


    那聖使在一群人的護衛下節節後退,忽的從後方趕來一人,附在聖使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聖使嘴角竟然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他招了招手,來人捆綁上來一個人,送到嶽靈心跟前來。


    嶽靈心一看便愣住了。


    這被押上來的人,竟然是七元!


    “七元,你怎麽……”


    嶽靈心睜大了眼睛,心裏有不祥的預感。


    七元通常都在蘇沐漓身邊貼身伺候著,如今卻莫名其妙被抓到了島上,這說明對方在料到嶽靈心會來島上的情況下,也很可能想到了對付她的方法。


    蘇!沐!漓!


    “唔唔……”七元含著淚,激動地對嶽靈心努嘴,似乎想要擺脫身上的捆縛,卻又無能為力,隻能向嶽靈心求救。不過他的嘴被堵上了,隻能發出含混的響聲,確實什麽都說不出來。


    嶽靈心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裏那個最壞的想法也愈加強烈。這會兒如風帶著援軍也到了院子裏,大軍將整個院子層層疊疊地包圍了起來,若要將這群叛黨拿下隻不過一句話的事,然而七元在他們手裏,很有可能蘇沐漓也在他們手裏,所以嶽靈心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


    她看向聖使,握著拳頭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你以為用七元來威脅我,就能解了你們今日的困獸之危嗎?”


    “光靠一個下人,當然不值得你嶽大小姐放棄這個全殲我等的機會,但如果是堂堂的大閔第一首富,蘇家的掌事者,恐怕又另當別論了吧?”聖使冷冷地笑道。


    嶽靈心拳頭緊握得能聽見骨節咯咯作響。


    蘇沐漓真在他們手中?“我憑什麽相信你?這蘇府不說是銅牆鐵壁,也至少是守衛森嚴,你們要把蘇沐漓帶出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嶽靈心表麵上理直氣壯地質問,實際上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她這試探性的質問,無非就


    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如果能讓她看出一點破綻,確定蘇沐漓並沒有落到他們手上,她就能放心收拾這群人,反之,情況就要顛倒過來了!


    聖使對月靈心的質問並不慌張,直接將七元嘴裏塞著的布條取下來。


    七元“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嗚嗚咽咽地說了些什麽,嶽靈心沒大聽清,但隱約知道是跟蘇沐漓有關。


    “七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好好說清楚!”嶽靈心著急地問道。


    “少爺……嗚嗚,他們帶走了少爺,少爺的身子還、還很虛弱……嶽小姐你救救我家少爺,這樣折騰他會、會……嗚嗚……”七元說著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根本就說不下去了。但這哭喊裏的意思,嶽靈心卻是聽明白了——蘇沐漓真的在他們手裏!他剛做了那麽一台手術,身體還在最虛弱的狀態,從蘇府到這小島,又得是怎樣一番折騰!這樣下去,就算蘇沐漓現在還有一口氣,


    也會被他們折磨得虛脫,身體承受不住的!聖使見到嶽靈心臉上閃過了慌亂的表情,自知奸計得逞,便笑著問道:“嶽大小姐可想好了,是繼續這麽無謂地對峙下去,還是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條件,選擇權在於你,我家主子對嶽大小姐可是真心實意的欣賞,想與你——共謀大業啊!”聖使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嶽靈心,但眼神裏不敢再有輕慢的神色,許是見識了嶽靈心的籌謀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真不是簡簡單單可以對付的,今日若非主子棋高一著


    ,握住了蘇沐漓這個籌碼,興許他就栽在這女人手裏了。


    “帶著你們這麽一群沒用的手下圖謀大業,似乎有點困難吧。”嶽靈心用肯定的語氣淡然地反問道,斜眼睨著聖使等人。雖然聖使臉上戴著麵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身上莫名地散發出一種低氣場,讓人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現在壓抑的憤怒。但他竟然忍下了這口氣,繼而說道:“有了嶽大小姐和你手裏的東西,何愁大業不成


    ?”


    “你們想要什麽?”嶽靈心其實心裏有答案了,但從聖使嘴裏探聽到,會更確切一些。


    “我們要什麽,你見到主子之後,自會明白。”聖使一副自信滿滿的口吻,似乎認定了嶽靈心會屈服。


    沒錯,蘇沐漓在他們手上,嶽靈心如何能不屈服?


    “我既然來了這島上,自然是準備去見你家主子的。我跟你去就是,但我要見到蘇沐漓安然無恙。”嶽靈心答道。


    “你放心,蘇沐漓還有他活著的價值。”聖使說得風輕雲淡,像是根本就不關心蘇沐漓的死活,他更關心的是能否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務。


    “那就上路吧。”嶽靈心簡單地說了這五個字,便準備跟聖使一道去見她的主人,卻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並有意加大了力度不讓她走。嶽靈心一愣,回過頭看到江玹逸冰冷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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