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之人登時一愣,紛紛扭頭向門口看去。


    普天之下,敢以“朕”自稱,且音色如此熟悉,隻有那一人無二。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就見江玹逸與薑凡一前一後大步走進議事殿中。江玹逸該是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著一身便衣,卻依然蓋不住他天生非凡的帝王之氣。


    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姓高的幾人也完全沒料到這一幕,愣在了原地。“高懸、梁錚、福良正,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江玹逸走到大殿中央站定,深沉的目光自帶三分怒氣七分威懾,嚇得那三人連個屁都不敢放。江玹逸走到嶽靈心身旁,抓起她的手,仍是看著姓高的三人,“


    竟連朕的皇後也敢動!”“皇、皇上,臣、臣隻是……”那三人嚇得雙腿直打哆嗦,不知該如何解釋為好。眼前的狀況他們實在始料未及,畢竟江玹逸失去消息多日,一直影蹤全無,這會兒突然出現在大殿上,又是如此緊要關頭,他


    們不由得嚇傻了。


    “隻是?隻是朕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就目無尊上,為非作歹,擾亂朝鋼,當這江山是你們三人的了是不是?”江玹逸一連串的罪名扣下來,這三人當場便嚇得六神無主,噗通噗通地接連跪下來。


    “皇上,臣冤枉啊!臣隻是想查清楚皇上的下落,一心一意忠心耿耿,一切都是為了皇上,為了朝廷,臣之忠心日月可鑒,請皇上明察啊!”姓高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解釋,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真誠。


    江玹逸隻是斜睨著他們,表情冰冷而憤怒。


    “這段時間朕一直在後宮,將你們的所作所為看得清清楚楚,若說你們真的有一丁點忠心,恐怕也不是對朕的。”


    “皇上,皇上冤枉啊。臣等是因為在邊防營未能打探到皇上的下落,誤以為皇後娘娘設計陰謀,謀害皇上,萬不得已才想要先扣押下皇後娘娘,再做查探,以還皇後娘娘清白呀。”姓高的繼續辯解道。


    誰知他話音剛落,江玹逸便將幾張奏折扔在了他臉上。“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忠心?”江玹逸背著手,掃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折子,“朕在邊防營期間,你們數次聯袂上奏,聲稱國不可一日無君,推舉昭王江玹胤取代朕稱帝。如今卻在朕麵前,大表忠心,那你的這


    點所謂忠心,可真是夠廉價。”


    “臣、臣……”姓高的被拆穿後,無話可說,隻剩頭上不斷地冒著冷汗。“想來那些人定是許諾了你們,此事一定能成,也許諾了一旦江玹胤登基之後,會給你們高官厚祿,隻是祝玲瓏沒能成事,你們原本的計劃也成了泡影,便隻能直接與江玹胤結夥,在宮中處處為難皇後,企圖謀奪大權。朕早已命暗衛將你們的底細和私下的往來查得一清二楚,先前朕之所以讓皇後堅稱朕一直呆在邊防營,就是為了讓你們放鬆警惕,露出狐狸尾巴,如今,時候收網了。”江玹逸麵色更加冰冷,


    扭頭朝薑凡示意。


    薑凡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張疊好的紙,上麵便是上次嶽靈心交給江玹逸的名單。


    “禁軍何在?”江玹逸喚了一聲,便有數十名禁軍從大殿外衝進來,竟大殿內的眾臣團團圍了起來。江玹逸拿著名單走到皇位前,揚手說道:“名單上的人都是當日在大殿上承諾,若他們對皇後的指控都是子虛烏有,甘願摘下這頂烏紗帽。你們也都是為朕和這江山建功立業過的人,朕不想讓你們太難堪,若是你們現在兌現承諾,自己摘下這頭上的帽子,離開大殿,朕也不再追究你們過去做過些什麽了。”江玹逸雖然已經了解這些人的全部底細,但他並不想在朝中掀起腥風血雨,畢竟這次事件牽扯的官員眾


    多,若是全部不問輕重依律處罰,必定會使得朝政動蕩,民心不穩,所以,有時候也要學會適當放手。


    這是他的為君之道。那次在大殿上言之鑿鑿願意辭官謝罪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露尷尬之色,這會兒已是騎虎難下,他們做過什麽事情,各自心裏也有數。江玹逸不追究他們的罪責,隻讓他們辭官歸隱,他們就該


    謝天謝地了,於是接連脫下官帽,自願辭官。


    姓福的和姓梁的見大勢已去,都低頭垂下了雙手認罪。他二人與那高大人可說是主使,自然免不了被定罪,殺一儆百。


    江玹逸當堂下旨將他們三人打入死牢,秋後問斬。


    江玹逸站在皇位前,雖然一身便衣,仍掩不住貴胄天成。


    “左右丞相,你倆三日之內擬一份候補名單遞交給朕。這次連續經過幾次動亂,也是上天對我大閔的考驗,清除掉這些朝中的敗類也好,從今日起,還望眾愛卿與朕上下一心,重振朝綱!”


    “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一同下跪行禮,聲高震天。


    嶽靈心也在這些人中間,終於是鬆了口氣。


    ……


    退朝之後,嶽靈心前腳回到後宮,江玹逸後腳就跟過來。


    “方才在大殿上,他們沒讓人傷著你吧?”


    嶽靈心扭頭看他一眼,道:“那倒不至於。他們再怎麽想動手腳,在大殿上也要忌憚著那麽多雙眼睛。”“多虧你忍辱負重,這次才能將這檔人一舉鏟除,如此一來,江玹胤和他背後的太子黨,在朝中的勢力幾乎被徹底鏟除,基本上是沒有威脅了。這個大功,朕給嶽家記下了。”江玹逸的聲調放柔和了不少,


    目不轉睛地看著嶽靈心,一方麵拿捏著架子,一方麵卻又好像討好般的露出笑容,滿心希望嶽靈心領他的這份情。“身為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嶽靈心不以為意地答道。“如今前朝的事情已經解決,你重新回到皇位上,身邊的危機也基本上清除了,應該不需要我了。這後位,你合該找個最適合的人來擔當。


    ”


    “誰比你更適合?”江玹逸聽出嶽靈心言下之意,心頭一緊,義正詞嚴地脫口反問。“你後宮那麽多妃子,你願意選誰那是你的自由,但總有人比我合適。我嶽家早已不複從前,以我如今的地位,不足以承擔後位之重,何況,我根本就不想留在宮中,希望你看在這次我也是在幫你的份上,


    不要強人所難。”嶽靈心聽出江玹逸是不想就這麽放她走,於是直接表明了態度。


    她,不想留在宮中。


    這幾個字對江玹逸和她來說,都有足夠重的分量。


    “這皇宮就這麽讓你反感?可是你從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我們能攜手一同坐擁著江山。如今這江山朕有了,也將後位拱手送到你跟前,隻要你點頭,我們……”“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嶽靈心陡然打斷江玹逸的話,有些無可奈何,但斬釘截鐵,好像是要江玹逸徹底死心。“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你也不是過去的你了。當我還做著我的皇後夢的時候,你心裏的皇後


    又可曾是我?所以,妄談過去如何,我們還不如認清現實。現在我巴不得立馬離開皇宮,從此跟這座宮城和宮城裏的人再無關聯!”


    江玹逸的臉色慢慢變得像石灰一樣慘白。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嶽靈心,好像企圖從她眼裏看出一丁點說謊的破綻,而她也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裏寫滿了真誠。“若是朕,不想放手呢……”江玹逸終於喃喃地吐出這幾個字來,這一直憋在他心裏,因為自尊而無法說出口,卻又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的幾個字。其實今日進殿時,他就注意到,站在殿外的那個人。他知


    道當他一點一點把她曾經的偏愛都揮霍一空之後,他終於開始害怕真的會失去她,隻可惜這個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了點。


    “難道把我困在這裏,讓我恨你一輩子,就是你所希望的嗎?”嶽靈心反問道。“那你也該對朕說一句實話,如何?你想離開皇宮,究竟是因為這裏留給你太多不好的回憶,還是因為,宮外的那個人才是你想見的,才是你想要依靠的?”江玹逸強忍著心頭的痛楚,還是想要問個究竟。即便他知道,她的答案可能隻會讓他更傷心而已。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日他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品嚐到這樣難受的滋味,想想從前他對她的態度,原來,那時候她心裏便是這樣的感覺啊……可是她還每


    天對著他露出笑容,百般努力、費盡心機地去討好他,那時候她心裏,又該是有怎樣的痛楚?


    江玹逸,今日這一切,不就是你自找的嗎?


    他露出苦笑,看她張了張口,他卻說道:“算了,你別說!朕不想聽!”說罷他轉過了身去。


    嶽靈心微微歎口氣,今日的局麵,她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有過七年的感情,怎麽可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隻是,那顆心真的太累了。


    “娘娘!娘娘!”


    這時,碧水忽然大聲叫嚷著,風風火火地從外麵跑進來,一進門就大喊了一句——“娘娘,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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