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子聿見嶽靈心如此驚訝,不禁露出不解的神情,反問道:“對啊。他寄信的日子,大概也是十多天前了。你難道不知道?”


    “他、他來幹什麽?”嶽靈心腦子裏頓時一片混亂。雖說她心裏早就猜到長孫子聿的出現,是受蘇沐漓所托,但她也僅僅能想到這一步罷了。不管她那日用什麽話傷過蘇沐漓,可他終究是放不下她,會替她安排周全,保護她,但是他身子這麽弱,若要長途


    跋涉遠赴西番,必定又是一番折磨。嶽靈心沒想到他真會做出這麽不理智的決定。“難道你們不是約好的嗎?”長孫子聿撓了撓頭,有點鬧不明白了,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倒是真的,“說起來,我之前也覺得奇怪。你到我西番,為何會住在官府驛站?本以為,你是嶽家大小姐這一層關係,


    不過今日這麽多士兵在這裏埋伏,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吧。”


    說著,長孫子聿看向了江錦睿,似乎這才意識到,真正和嶽靈心一起來西番的,不是蘇沐漓,而是她對麵這個男人。


    “這位是……”


    “放肆!見到我家王爺還不行禮?”郭榮大聲嗬斥道。


    江錦睿揚起手,示意郭榮不要多嘴。


    “王爺?你是哪個王爺?”長孫子聿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仍然打量著江錦睿。


    “這是當今皇上的侄子,西番當朝攝政王,綏王爺。”小翠揚著下巴倨傲地答道。


    “哦?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綏王爺,失敬失敬。”長孫子聿拱手作揖,語氣卻是不卑不亢。“不過,嶽姑娘你怎麽會和綏王爺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已經跟皇室撇清關係了。”


    他話裏有話,嶽靈心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被廢後出宮,還是這段時間以來她與江玹逸的糾葛。想起這件事,嶽靈心也有些頭疼。


    不過眼下她沒有心思去厘清和江玹逸之間的種種,更應該專注於眼下和江錦睿共謀大事。


    那晚在客棧的房間裏,嶽靈心見的那個人,讓她堅定了和江錦睿合作的決心。如今已經踏入西番的領土,她也沒有退路了。“我也想,可是總有人不給我機會。”嶽靈心看了一眼江錦睿。頓了頓,似乎是顧慮到長孫子聿的救命之恩,有些事情不宜瞞著他,免得真有一日蘇沐漓來到西番,會更加尷尬,於是她又補充道:“我這次來


    西番,是為了與綏王完婚。”


    “完婚?”長孫子聿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神情,表明他之前是當真對此一無所知。“你、你不是和我師兄……怎麽……”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你也知道這些事情糾結在一起有多複雜,所以我需要你攔住你師兄。”嶽靈心打斷了長孫子聿的驚訝。


    “攔住我師兄?為何?”長孫子聿不解地問。


    “難道要他看著我跟別人成婚?”嶽靈心用眼角餘光瞥著江錦睿。“再說,今晚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若是讓蘇沐漓也攪和進來,我真的很擔心他的安全。”“擔心我師兄?哈哈哈哈!”長孫子聿大笑起來,“這些年我見過的高手也不少,但能與我師兄當年的境界相比的,卻也不多。師傅從前總說,我師兄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加之他天性聰慧,領悟能力極強


    ,所以小小年紀就能參悟七絕劍的精髓,若不是一封家書急詔他回去繼承家業,隻怕他現在已是天下少有敵手的武林高手。”


    “可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我不想他受傷!”嶽靈心激動地說。


    長孫子聿打量著嶽靈心,覺得她這些話的確是發自肺腑,不禁莞爾一笑,“在你的未婚夫跟前這樣擔心別的男人,就不怕他吃醋?”


    “綏王爺可不像是會吃醋的人啊,不是嗎?”嶽靈心笑著向江錦睿反問。本以為江錦睿也會同樣笑笑,像往常一樣不以為意地帶過,誰知他忽然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圈進懷裏,乜斜著眼神盯著她,“那說明你還不夠了解本王罷了。本王若是為喜歡的女人吃醋,那可是一


    場很大的災難。”


    “那能被你看上,對那個女人而言,也真是一場很大的災難。”嶽靈心冷言嘲諷,將他的手指從自己的肩頭掰開。


    江錦睿這才真的笑了起來,堂堂的王爺看上去有點像無賴,若非他那張臉帥氣得過頭,真讓人想要狠狠地踹上兩腳。


    嶽靈心有時候就懷疑,自己一定是個外貌協會會員,不然當年是怎麽忍受江玹逸那張臭臉,除了帥以外!又或者,現在眼前的要不是這樣一張讓人不忍心下手的臉,她早就用拳頭招呼上去了。


    嶽靈心走向長孫子聿,接著之前的話說道:“這裏是從大閔進入西番的唯一關口,蘇沐漓為了趕時間,必然會從這裏經過,所以,請你無比留在這裏,把他攔下來,不要讓他靠近都城半步。”


    “你若這麽關心他,何不自己留下來,親口對他說?我想,你的勸告,應該比我的有效得多。”長孫子聿似乎不想接這個“苦差事”。“我若是能有更多的選擇,你就不會在這裏看見我了。如今我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但我不想拖累他。我也知道,就憑你一兩句話要讓他離開西番,不太容易,但至少把他留在這邊城之境,不要讓他以身


    涉險。我想,你們師兄弟當年定是感情甚篤,否則你也不會僅憑他一封飛鴿傳書就趕來助我,所以我懇求你,為了他好,一定要攔住他。”嶽靈心抓住長孫子聿的胳膊,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長孫子聿禁不住她的懇求,點了點頭,“好吧。看來這西番,要有一番不太平的日子了。”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時辰不早了,抓緊時間都再休息休息,天一大亮就重新啟程出發。我們沒有一點時間可以耽擱。”江錦睿說完,也離開了房間,帶著他的人統統撤了出去,隻留下嶽靈心和碧水兩人。


    碧水走過來,輕聲說道:“小姐,休息吧。奴婢在旁邊伺候著。”“不用了,你也回去休息。明天之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趕,我們都必須有充沛的精力來麵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嶽靈心握住碧水的手,微微歎了口氣,“其實我到現在還後悔,當初真不該把你也呆在身


    邊,你不該陪我一起涉險。這次的行動,我沒有辦法保證你的安全。”“小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是奴婢懇求跟你一起上路的啊!雖然我不知道小姐你為何一定要嫁到這西番來,但既然你說有危險,那奴婢一定要跟在你身邊照顧你才行,怎麽能讓小姐你一個人以身犯險呢?


    ”碧水連忙說道。


    嶽靈心拍拍碧水的手背,歎口氣,讓碧水回去休息了。她自己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過了一夜,直到白光全從窗戶照了進來,又開始新一天的旅程。


    在西番境內,大道平坦許多,自然更便於車馬隊趕路。而江錦睿每到一個需要落腳的地方,都有大批當地人馬守護,一路上足見其勢力之龐大,甚至蔓延到離帝都如此遠的地方,更別提其他旁枝末節。


    嶽靈心想,若自己是西番的王,定也會忌憚江錦睿,勢必處置而後快,所以也難怪這一路上的追殺。不過,趙渙針對的究竟隻是江錦睿,還是包括她這個未來的王妃,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照如今的局麵,趙渙再想要下手,就沒那麽容易了。畢竟在邊疆的時候,可以把責任推卸到混亂的局勢上,邊防馬匪和敵國滋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如今已深入內腹,再有殺手刺客出現,刺殺


    的還是當朝攝政王,必會引起民心不穩,國政動蕩。


    轉眼幾天,他們已經到了帝都城門下。攝政王府就在宮門外一條街之隔的繁華大街上,規模之大,仿佛從大門兩邊延伸開的門牆,就足足占了半條街那麽長,圍住一座豪華的宅邸,氣勢磅礴,隻怕是皇帝的宮苑也會被這攝政王府比得黯然失色


    。“今夜就在王府休整。婚事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三日之後便是行禮的吉日,屆時,我們會從王府出發,入宮拜見皇上和皇後,然後宴請群臣。”江錦睿對一切做了安排,然後又俯身在嶽靈心耳邊,壓低了聲


    音說,“我們的計劃成功與否,就看那一刻了。”


    嶽靈心蓋頭下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由碧水扶著徑直走進了王府裏。


    但她知道,一場艱難的“戰爭”即將打響,沒有硝煙,就像當年她幫江玹逸奪取王位時一樣。


    與此同時,西番皇宮內是一片死寂。


    皇帝趙渙與幾名心腹大臣聚集在書房內,商議江錦睿即將帶領王妃回朝之事。


    大臣們神情凝重,連連搖頭,“攝政王此舉,無異於與閔國聯姻,若是這場婚事順利完成,隻怕這閔朝過不了多久,就要完全蠶食我西番了。皇上,務必要阻止此舉啊!”


    “男婚女嫁,你情我願,這王妃已經到了家門前,難道朕還能把她趕出去不成?那豈不是自己給了閔朝開戰的借口?”趙渙沉聲說道。那大臣低下頭,歎了口氣。另一名大臣便接道:“或許事情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糕。那嶽家的確家大業大,但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嶽家已然沒落,即便攝政王迎娶嶽家大小姐,也未必就能得到


    閔國的支持。”


    “但那大閔皇帝的國書今日已經送到宮裏,這場婚事,他要親自證婚!”趙渙說著,手也握成了拳頭。座下大臣皆麵麵相覷,吐出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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