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必須做出來的選擇,猶豫不得半點兒,一旦再拖延下去產生了變化,本來這僵持的局麵若是朝著未知的方向發展的話,對於洛言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是知道的,局麵無論怎麽變化,他永遠都是處於下風的那一個,提出和解意見的一方不會是他,掌握主動權的人也不是他,對方才是掌控一切的人,並且,去留殺伐,任他選擇。


    同時他也知道,這份選擇若是一旦做出來就再也沒有了回頭的機會,無論選擇的人有多少,無論選擇的是誰,都會得罪那些未曾被選中的人,同樣的,就算是被選好了的人也不會感激你,他們也會將所有的錯誤都推在你的身上。


    因為這個決定,是洛言選擇,若是全都葬身在這裏的話自然沒什麽說法,但若是出去了...迎接洛言的結果會是什麽好的嗎?這些人背後的勢力,又豈是一個平民身份的洛言能夠阻擋的?


    無論怎麽樣,似乎結局都已經注定了,選擇與不選擇,無論是哪一種都代表了洛言會被這裏所有人記恨。


    而洛言也知道,不,甚至是言和也知道,以洛言現在的力量來說,能夠讓收禍這個家夥退讓已經是一件堪稱奇跡的事情了,在對方已經做出退步的情況下,若是還不識好歹,隻怕結果...


    “你別忘了,還有你們倆個也是算在裏麵的。”


    抓住槍杆的手臂開始顫抖起來,充分說明了洛言收禍現在加諸在手掌上的力量,死死的鉗製住這把焰火:“還是說,你們倆個想要留下來,再替換倆個人出去?那樣的話,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說的好像我們倆個走不掉一樣,我與汨羅想走,你們攔得住嗎?”


    漫笑一聲,洛言手腕緩緩的轉動,那纏繞在槍杆上的狂風在吹息之間將地麵的灰塵卷動起來,將場上的情況變得迷蒙,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他們倆人僵持住的身影。


    “的確你們倆個想要走的話我這邊攔不住你,但是帶著拖累的九人,你要怎麽離開呢?一個人有了顧忌就有了弱點,你和...汨羅再強,在這個地方能夠發揮的實力也沒有多少,想要離開?不覺得...有些天真了嗎?”


    聲音雖然稍顯詭異,但是他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有了包袱也就是拖累的洛言汨羅倆人,是絕對無法離開他們的圍剿的。


    “那樣的話,拚命一搏的情況下你們還能夠剩下多少人呢?在這些人的反撲,在我和汨羅的反撲之下,你的手下們,包括你,有那個自信活下來嗎?”沉默了一會兒,洛言這才再度出聲說道。


    這次的話語已經是明顯的在威脅了,就好像再說,再逼迫下去的話,大不了魚死網破。


    “你想要同歸於盡?隻怕你雖然這個想,汨羅卻不是這樣想的吧。”冷笑的說出了現在在這裏最大的問題所在,隻是這一句話就讓洛言無法反駁。


    是的,汨羅絕不可能做出同歸於盡的舉動,一旦深陷包圍,他是無論如何都會遠遁而去,直接離開這裏的。到了那個時候,別說能夠救出去九個人,隻怕就連自身也脫離不開了。


    “言和...我...”


    轉過頭撇了言和一眼,在對方那蒼青色的眼眸裏能夠看到一種什麽情緒呢?那雙閃爍著光輝的瞳孔裏,除卻映照出自己的身影,也流轉著如同秋天的落葉般的愁緒,也流淌著好似是在深沉的黑夜裏看到希望曙光,那所有情緒產生的源頭,就是在他的瞳孔裏。


    那個深深的印刻在他腦海深處的那個人影,一切的一切,都從這個人影出現開始而有所改變。


    “洛小子,盡力而為不是勉力而為,能救走九個,已經是你的極限了。”


    汨羅看著陷入抉擇之中的洛言終究還是出聲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個小子原來性格上也是有漏洞的,麵臨這種選擇的時候,他是拿不定主意,也拿不定意見的人:“超出你能力範圍之外的,那就不是你能夠應付的,也不是你能夠承擔的,勉強自己,隻能讓你失去所有,在痛恨裏流下淚水。”


    “你應該了解這句話的意思吧,我覺得你...應該是能夠理解的。”


    理解嗎?洛言不知道,他隻是不想將生命分成等分來衡量罷了。


    這些人的生命,就在剛剛被人放在天平上擺正,持平了以後開始分成,殺掉一部分,拯救一部分;無視一部分,帶走一部分;毀滅一部分,保護一部分...什麽時候生命也能夠這樣被衡量了呢?被人放在天平上?而能夠做出這種選擇的人,又該是何等的冷酷殘忍。


    “你還想要考慮多久?”


    怒聲一喝,手臂上真氣赫然爆發開來,崩滅的氣勢將圍繞倆人的灰塵全數吹息,崩滅在空氣散落下來之後露出了倆人的身形,收禍手臂略微用力,將已經毫無力量的焰火推了回去,繼續冷聲說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


    為什麽不現在趁洛言收斂了力量殺死他?收禍隻想說,你以為我不想嗎?


    可是那邊那個站著的汨羅,是能夠讓人壓下一切想法的存在,天知道那種秘術會在什麽時候催動,天知道那個站在那裏汨羅是不是真的汨羅,還是一群羽毛形成的幻覺?


    沒有真正的想要實驗汨羅態度的心情,也不想在眼下這種情況爆發出另外的混亂,誠如他所言,他雖然有信心在洛言與汨羅有拖後腿的時候擊殺掉倆人,但是那種慘淡的勝利也確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收禍還想要活著走出去,去到真正屬於人類的世界裏,感受大自然的空氣,天空溫暖的陽光,還有那五彩斑斕的世界。


    在這裏慘勝,然後被其他人殺死,成為他人的墊腳石,這種事情可不是收禍能夠容忍的,這也是他為什麽之前說,在這個世界的人,普遍都很少想要讓自己受傷的原因。


    隻是有些時候,不得不拚命罷了。


    就好比被另一個人發現,而對方隻想要吃肉喝血的時候,你和他講道理威脅他,講得通嗎?


    “他下不了這個決定,所以,讓我來。”


    深吸一口氣,汨羅終究還是站了出來,他知道想要讓洛言做出選擇是不可能的了,這小子看起來是個冷酷無情的家夥,沒想到居然在這種事情上意外的有人性,但是在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種如同虎狼般的殘忍,這小子是精神分裂來著?


    “汨羅前輩...”


    曉凰臉色一急就想要站起來說些什麽,可惜的是還沒有站起來就牽扯到了傷勢不得不盤坐下來休息,麵上的冷汗唰的就落了下來,看來傷勢的確是很嚴重。


    “你不必多說,這本來就不是什麽難堪的事情,洛小子能夠跳出來來拯救你們,做到這種地步,帶走十一人,已經是他的極限,也是收禍的極限。”


    斜著眼看著收獲,汨羅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收禍打的小算盤呢:“他做不了選擇,我就將這個選擇的權利交給你們,你們自己選擇這餘下的九人,好好選擇。”


    話語甫落,黑暗的世界裏淒冷的微風吹過,帶動一抹枯黃的落葉飛過...


    氣息,在刹那間粗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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