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聽說嗎?今兒大夫給珠哥兒看病時,二太太身邊一個叫素錦的丫鬟突然昏倒了!二太太何等的慈善人,立刻便命大夫一道診治了,結果……”秋心神經兮兮的奉上最新的消息,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吊著大家的胃口,“結果竟然診出了四個多月的身孕,那丫鬟也顧不得二太太難看的臉色,哭著鬧著說是二老爺的種!”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勁爆到秋心連角色扮演都顧不上了,直接爆料。


    安卉的下巴差點驚得掉到了地上,與賈政,安卉有限的見過幾次,記憶裏,他站則站得筆直,坐則正襟危坐,就連說話都是抑揚頓挫的,和眼神飄忽、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賈赦比起來,人是絕對的正人君子。對於賈政和丫鬟搞在一起,還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安卉表示自己想象無能。當然,這事,若是發生在賈赦身上,安卉倒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是,四個多月了才“被發現”,這不是太扯了嗎?現在“被發現”,應該是肚子大的遮都遮不住了吧?畢竟,這天兒愈發的緩和,人穿得也愈發的少了呢!安卉真心覺得,若不是那丫鬟懷孕的時候恰好趕著天兒一點一點的冷了,這孩子應該能早些走進大眾視線的!


    安卉仔細的排了一下序,腦子裏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來,那個孩子……會是賈探春嗎?


    “那丫鬟是家生子嗎?姓什麽?”


    秋心搖了搖頭,“在沒有掌控住賈府的情況下,二太太怎麽可能會用賈家的家生子?那豈不是給二老爺納姨娘的機會?就連她自己從娘家帶來的,都嚴防死堵的,早早的就把人弄了出去,更何況別人?素錦是幾年前二太太買來的,原本好像是……姓趙的!”


    趙姨娘?!果然是探春!安卉的臉色微變,其實她並不是很喜歡這些熟悉的人物一個個出現的,那似乎是催命符一般,告訴她即知的命運是不可改變的!不過,理智上她非常清楚,那些都是避免不了的!所以,別扭了一下之後,很快便不在這事上糾結了!


    在安卉想自己心事的時候,一旁的秋葉將手伸到身後,輕輕的扯了扯秋心的頭,嗔怪的看著秋心。不得不說,秋葉和秋心,一靜一動間,兩人相處得還是很好的。眼看著秋心不自覺的觸了主子的眉頭,秋葉是也挺為她擔心的。


    秋心不解的看著秋葉,回頭看到安卉的表情很嚴肅,這才意思到自己說錯了話,要知道那二太太不過是把自己身邊的丫鬟都給許給了賈府的管事,而大太太卻是把人賣進了勾欄院的。對此,秋心覺得她們家太太真是蠢極了,你看看人家二太太,同樣是不願意身邊伺候的丫鬟膈應了自己,人落了個好名聲不說,還能迅速掌控賈家的勢力與各處的消息,為她以後遙控賈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想歸想,秋心就算神經再大條,也不敢說出來刺安卉的心,賈府哪個不曉得那件事是大太太心中的一根刺啊?!隻是,她並不夠聰明,一時間也想不到該如何扭轉眼前這個尷尬局勢,隻能幹著急!


    她們哪裏知道安卉根本就沒把注意力放在秋心無意間的冒犯上,她心裏想的都是那即將新鮮出爐的趙姨娘,和她肚子裏今年便會出世的賈探春。


    “她也算是有些頭腦的了!”安卉微微點著頭,自言自語的下了結論。


    那個素錦,既然是王氏身邊伺候的,想必是對王氏的手段非常清楚的,所以才會一直隱瞞著自己有孕的事。如今,如此高調的公布自己的孕事,必定是她故意為之。不得不說,這個時間段卡得是真好,賈珠會試失利,老太太趁機發作王氏,賈政那貨勢必要遷怒王氏。王氏此時必定是惶恐不安的,除了小心翼翼的展現自己的慈善外,無路可走。所以,王氏就算是咬碎了一口的銀牙,也隻能是打落牙齒活血吞了。隻要她還有半點顧惜自己的名聲,就必定要讓那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


    安卉挑了挑眉毛,這王氏這次可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想一步登天,卻不小心連大本營都讓人給動搖了。


    秋心那大條的神經再一次展現了它強大的功能,看到安卉沒有生氣,她立刻便把那點子擔憂拋到了九霄雲外去,“那是,那二太太是什麽樣的人物?進門快二十年了,二房楞是一個庶子庶女都沒有!就是姨娘也不過就周姨娘一人而已,據說周姨娘還是二太太進門之前就做了二老爺房裏人的!私底下哪個不是對二太太的手段心悅誠服的?”


    看到秋心這副嫌棄得不得了的模樣,安卉簡直被她氣樂了,“你這丫頭,張嘴便渾說?這話也是你能說的?若是傳了出去,那位不高興了,便是我也保你不得!”


    “太太真心覺得我傻呢!這些話,我自然是隻在太太麵前說的,旁人說了,我不過就聽那麽一耳朵罷了!”秋心得意洋洋,“太太,要不要奴婢給再現一下當時的情景?”


    安卉搖了搖頭,拒絕了,還是不要那麽肆無忌憚的看笑話比較好,顯得自己很沒品。而且,秋心的表演閑來無事看看確實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多了,也就沒有那麽大的興致了。


    看著秋心失望的樣子,安卉再次失笑,表演欲望如此旺盛的人,若是遲生個幾百年,還能做個演員什麽的,指不定也能出人頭地,在現在這個社會,卻是沒有施展的舞台了,怨不得她會憋成這樣。


    秋心低落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便又找到了新的樂趣,“太太,不如我去打探打探隱菊苑的情況?”


    琥珀在隱菊苑的情況如今是愈發的艱難了,剛開始的時候,安卉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沒有阻止秋心的動作,當時聽得也是蠻解氣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眼看著琥珀越來越沒有還手之力,安卉又覺得她挺可憐的,畢竟都是女人,安卉看到她那個樣子,心裏難免同情一些。


    抬起頭,看到秋心興致勃勃的樣子,安卉又不忍心拒絕這孩子一般心性的人兒了,這些天兒她跑來跑去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麽想著,安卉便點頭同意了秋心的意見。人,都是有個遠近親疏的,論起來,再如何同情琥珀,她在安卉心中的地位卻也是比不過秋心的,為了讓秋心高興,安卉頂著那不算很大的心理壓力,果斷的把琥珀賣了。


    待秋心離開之後,安卉回頭看向秋葉,“你也準備一下,好生收拾收拾,我想最近幾天便送你出去,這幾日我與你說的事情,你可都記住了?”


    好吧!


    不能否認,安卉一再的縱容秋心在當值的時候離開,最重要的原因是要趁機指點秋葉。不管怎麽說,秋葉畢竟是她開源的核心人物,對她的計劃至關緊要。她不得不一再的囑咐秋葉一些細節,就算不求日進鬥金,也不能虧本不是。為了這個即將要投入使用的餐館,安卉可是投了不少身家進去,是半點也大意不得的。


    對於安卉的做法,秋葉早就渡過了那震驚的時刻,很淡定的點了點頭,卻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一陣哽咽,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安卉看到秋葉這個樣子,自然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麵上卻還在開玩笑,“要離開了,激動的?”


    秋葉微微搖了搖頭,“我……我舍不得師父……”


    “舍不得我,難道你就舍得了你弟弟?”安卉有些不好意思,對於秋葉其實她一開始就打著利用的主意,可是秋葉卻真把她當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對此,安卉縱然汗顏,卻也隻能含笑受了。


    “都舍不得!”


    安卉笑了,“真真是個癡傻的!人世間的事,哪能盡如人意?你總得做出個選擇的!其實,也沒什麽,我們以後總是免不了要見麵的!”


    秋葉壓下心中的不舍,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以後弟子不能侍奉在師父左右,還請師父多多保重身體。”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招得人心裏怪難受的,又不是以後都不見了,何至於此?”安卉強忍著流淚的衝動,擺手命秋葉起身,“你且去看看綰綰起了沒,若是醒了,便把她領到我這裏來,我們娘倆樂嗬樂嗬。”


    秋葉擦了眼淚,領命退了出去。


    安卉仔細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拿了一本書細細的看了起來。


    很快,綰綰便來了。


    對安卉來說,有綰綰的地方就有歡樂和笑聲。果然,不過片刻,安卉便被綰綰的童言童語逗得忘記了一切煩惱。


    而老天爺正如安卉所認為的那般,在她對生活滿意,很是開心的時候,總是喜歡給她一些驚嚇,為她“平淡”的生活增加一些“美麗的色彩”。


    “太太,琥珀吞金自殺了!”


    安卉瞬間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難以置信的開口確認,“你說什麽?”


    “琥珀……琥珀吞金自殺了!”秋心雙頰通紅,大口的喘著粗氣,很顯然,她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用了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安卉隻覺得腦子“轟”地一下一片空白,眼前似乎浮現出琥珀那日穿著粉紅色半臂褙子,頭上斜插著一朵同色絹花的模樣,那樣的嬌俏美麗,怎麽會說沒就沒了呢?是因為在隱菊苑被姨娘們針對的緣故嗎?安卉覺得有些不安!這一切,實在和王熙鳳當年逼死尤二姐一事太像了,像得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卑鄙的惡人一般!


    “自殺是什麽意思?她為什麽要自殺?”綰綰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看安卉,又看看秋心,很不解的擺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樣。


    秋心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這個,暫時還不太清楚,我接到消息,立刻就趕回來告訴太太了。我想,要不了一個時辰,這賈家上上下下,包括貓兒啊,狗兒啊,都會知道琥珀自殺的消息。”


    安卉強自穩定心神,“你且出去細細打探清楚,記住,要低調,切不可惹人側目。”


    秋心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難得嚴肅的點了點頭,“奴婢曉得,太太盡管放心好了。”


    安卉看向綰綰,直接忽略她那雙大眼睛裏的疑問,對奶嬤嬤說:“我這邊有事要處理,你帶姑娘回去,待在房間裏不要出來,免得嚇著了她。”


    奶嬤嬤忙垂首道:“是!”


    綰綰拉著安卉的衣服,輕輕的拽了拽,很隱晦的撒嬌。


    可是,安卉的心意已決,自然也不可能由著她的性子,微微蹙眉,隻輕輕的說一句,“乖,聽話!”


    然後,綰綰便無奈的放開手,“乖巧”的隨著奶嬤嬤退了下去,隻是,縱然如此,仍舊一步三回頭,以表達自己的依依不舍與強烈願望。


    安卉收拾一下,立刻便趕了過去,這個時候大房沒個主事兒的人,她也隻好自己上陣了。


    一路上,安卉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還好,她到的時候,已經有人用白布將琥珀蓋住了,也不至於嚇到她。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好端端的,怎麽會想不開了?”安卉看向站在一旁的幾位姨娘。


    屍體從發現到現在,也有好一會兒了,可是這些個姨娘們仍舊蒼白著一張臉,愣愣的站在那裏回不了神,聽到安卉問話,好似被嚇了一跳似地抖了一下,異口同聲的回答,“婢妾……婢妾也不知道啊!”


    安卉的目光在姨娘們身上走了一圈,沒有再開口。沒有人注意到,安琥的目光在那二姨娘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而那二姨娘隻是飛快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嘴裏輕聲的念著佛經。


    正說著,本不當值的秋風也慌裏慌張的趕到了。


    她也曾叫琥珀,當有人告訴她琥珀吞金自殺的時候,她還曾楞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之後,她實在是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兒,五味陳雜的,很複雜。秋風嫉妒過“那個琥珀”,也羨慕過她,更曾因她失寵而笑話過她,但是聽到她不在的消息,她還是止不住的有些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之感。更多的,則是對安卉的畏懼,她害怕,害怕琥珀的死是大太太一手策劃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將來的下場是什麽。


    於是,她到了之後,看似恭恭敬敬的退在一邊,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觀察著安卉。可是安卉麵無表情的樣子,除了讓她更加不安,更加緊張外,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秋雨也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排開眾人走到安卉身旁,低聲說:“太太,聽說琥珀之所以吞金自殺,是因為昨兒惹怒了老爺,老爺今兒一早命她搬出隱菊苑。”


    安卉怔住,搬出隱菊苑?照理說,這種事情,賈赦至少應該知會她一聲的。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正經的大太太,不管是給名分還是不給名分,都不該越過她的。這賈赦行事果真是隻憑著自己喜好,絲毫不把別人當回事。


    秋風聽了秋雨的話,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如今她連安卉的臉色都不敢偷看了,因為她認為讓琥珀搬出隱菊苑是安卉主意。這沒有正經名分便住了進去,承歡之後又搬出來,這樣的羞辱,換做是誰都會受不了的。不得不說,這招真是夠歹毒的,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


    “罷了,你們都下去吧,都圍在這裏成何體統?”安卉壓下心中的不滿,有條不紊的處理著眼前這亂做一團的事兒,“琥珀的老子娘呢?”


    “琥珀姑娘的母親和嫂子都出去采辦尚未回來,父兄也在外麵當值,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秋雨回答。


    安卉微微鬆了一口氣,來的路上,她一直擔心琥珀的家人不好對付,如今人不在,實在是太幸運了。


    “先把屍體抬回她老子娘那,別嚇著幾位姨娘,然後通知琥珀的老子娘,再去買副棺材、壽衣什麽的,給琥珀用了罷!”安卉看向幾個粗壯的婆子,用眼神示意秋葉給了打賞之後,又道,“我年輕,沒有處理這事的經驗,幾位都是府裏的老人了,若有不妥的地方,還請指點!”


    那些婆子本事來看熱鬧的,對於安卉要求他們處理這麽晦氣的事情,心裏其實是很不滿的,可是收了錢財,又聽到安卉說話那麽中意,心裏所有的不滿都拋到腦後去了,趕緊拍馬屁,“太太處理得極好,正是您說的這麽理兒。”


    “沒錯,沒錯!”這個婆子話音剛落,就有下一個接上了話,“隻是,有一點需確定一下,這位琥珀姑娘是按什麽規格置辦喪事用品,是按通房丫鬟的例,還是按照姨娘的例,卻是有些讓人拿不定主意了。這也關係到,該以什麽樣的規格撫恤她的家人。”


    安卉點了點頭,想了想道:“畢竟是曾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便按照姨娘的例來罷!”


    “太太慈善,琥珀姑娘泉下有知,必定是感激的!”在場的人繼續拍馬屁。


    聽到這樣的稱讚,安卉的嘴角微微的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慈善?這個詞若是專屬於王氏的,此時拿來形容一下她,或許還是說得過去的!若是願意,那必定是和她沒有半點關係的!而且,她一點也不認為琥珀會感激她,隻怕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正說著,四個婆子便抬著琥珀的屍體出來了,在經過安卉身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原本蓋在臉上的白布突然滑落,琥珀青紫色的臉展現在眾人麵前,一雙大眼睛凸出來,除卻黑眼珠,周圍都布滿了紅紅的血絲,看起來十分的駭人,似乎在訴說著她的不甘和委屈。


    “啊!”眾人大駭,尖叫了起來。


    安卉雖不曾尖叫,卻不是鎮定,而是被嚇傻了,她隻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變得冰冷凝固了一般,就連心髒好像也不跳了。


    秋雨上前一步,擋在安卉的身前,低聲斥道:“還不趕緊蓋上,嚇壞了人可如何是好?”


    聽到秋雨的聲音,安卉的心才慢慢恢複了跳動,血液慢慢開始融化,緩緩的流動,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維持自己的形象,艱難的開口,“好……好了,都散了罷!”


    秋雨與秋葉忙一左一右扶住安卉,低聲詢問,“太太,您沒事吧?”


    安卉搖了搖頭,拒絕了她們的攙扶,她不可以也不允許自己被一個死人給嚇著了,不管怎麽樣,前麵的路她必須要自己走下去。這是,一路走來,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機械的抬著腿。


    回到房間裏,安卉立刻便歪在了軟榻上,一口一口的喝著熱茶,一杯又一杯,似乎隻有這樣才感覺好一點。


    秋雨小聲的埋怨秋葉,“你是怎麽伺候的?你就不該讓太太去那種地方!”


    秋葉很委屈,小聲的辯解著,“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秋雨白了她一眼,眼底有精光閃過,不過很快便消失了。


    喝了幾杯茶,安卉覺得好多了,身上好像也不那麽冷了。


    這個時候,秋心回來了,她仍舊咋咋呼呼,似乎一點沒被死人影響了自己的心情,“太太,我知道琥珀為什麽自殺了!”


    秋雨和秋葉很默契的瞪向秋心,那眼神很明顯——看不到太太被嚇到了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似地沒心沒肺啊!


    “太太早就已經知道了!”秋雨橫了秋心一眼,壓低了嗓音說話。


    秋心挑了挑眉毛,“但是,你們一定不知道老爺為什麽會突然命琥珀搬出隱菊苑。”


    安卉抬起頭,“為什麽?”


    秋雨了解秋心的性格,若是由著她的個性,必定是一番唱做俱佳,但是現在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有心思陪她玩遊戲,所以,她很鄭重的囑咐秋心,“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簡單概括重點。”


    秋心見所有的人都這麽嚴肅,也不由得有些緊張,於是,用最快的語速回答道:“其實我也沒什麽證據,這都是下麵有那些人猜測。據說,老爺昨天去隱菊苑,剛到門口,就被二姨娘身邊的丫鬟請去了,隨後老爺在二姨娘的小佛堂裏待了小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轉而對了琥珀的房間,不多久便聽到老爺怒斥琥珀搬弄是非,多嘴多舌,在琥珀的痛哭聲中老爺離開了,一個人去了書房。今兒一早,老爺就留下話,讓琥珀搬出隱菊苑。”


    二姨娘?想起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安卉有一種危機感,她不敢想象賈赦那樣無情的人身邊竟然會有一個能影響他處置自己女人的存在,那樣的存在,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意思是說,是二姨娘唆使老爺將琥珀趕出隱菊苑的?為什麽?就因為琥珀曾經冒犯了她?二姨娘對老爺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嗎?她是不是有什麽故事?”安卉一連數個問句,神色有些緊張。


    隻可惜,秋心這次沒能給出答案,她苦笑了一下,“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啦!二姨娘得寵的時候,我還小呢!不過,這隻是大家的一種猜測而已!有人說是老爺早就膩了琥珀的恃寵生嬌;還有人說是二房那邊故意使壞,使老太太更加不喜歡大房;又有人說,是太太您容不下琥珀!”


    秋心邊說著,邊抬頭看安卉的臉色。


    安卉並沒有對那些猜測做出任何反應,麵色很沉重的看著秋心,“我要知道關於二姨娘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奴婢知道了,一定盡快為太太套來有用的消息。”


    安卉想了想,仍舊囑咐,“要低調一點,別太惹人注目。”


    秋心斜斜的勾起嘴角,“放心吧,太太。我一直都在這些消息裏打滾,不會怎麽惹人注目的。”


    安卉點了點頭,看向秋雨,“你去二門那裏尋個小廝,告訴他,若是老爺回來了,就請他到我這裏來一趟,有事相商。”


    這一天,時間過得格外的慢,安卉熬啊熬啊,時間卻好像靜止了一樣,賈赦自然也是沒有蹤影,她實在太累了,稀裏糊塗的便睡著了。


    待她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賈赦那張笑臉。


    原來賈赦見她歪在軟榻上睡著了,怕她不舒服,正將她抱起來,要送她到床上去睡覺。


    “老爺?”因為剛醒的緣故,安卉的聲音有些軟綿綿的。


    賈赦輕輕的笑,“睡吧!不用管我!”


    腦子裏突然閃現出琥珀那張可怕的臉,安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抬眸,看著賈赦的微笑的臉龐,安卉竟覺得很是刺眼,“琥珀死了!”


    賈赦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便恢複了正常,“我知道!你處理得很好!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千萬別去看了!”


    安卉愣住了,琥珀怎麽說也是他喜歡過的女人,就隻是微微變了一下臉色?一條生命,居然隻值一句“我知道”,就三個字。安卉不喜歡琥珀,可是看到賈赦這個樣子,也止不住的心寒。這個男人,要有多無情,才能做到這種地步?他曾經喜歡的女人死了,而他卻仍可以抱著另外一個女人,說著關愛的話,好似癡情一片的模樣。


    理智上,安卉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可是親眼看到,她真的覺得難以接受。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了,可是她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畢竟,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邊人。


    “就隻是這樣嗎?”


    安卉愣住了,睡意瞬間清醒了,她竟然……竟然用那麽哀怨的語氣將心裏話問了出來?


    果然,賈赦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眸中隱隱的有風暴醞釀。


    幾乎是下意識的,安卉伸手緊緊的抱著賈赦的脖子,雙眸中有淚花閃爍,“人為什麽會死?你會不會死?我又什麽時候會死?”


    她的聲音瑟瑟發抖,聽得人心一顫一顫的,賈赦最是個憐香惜玉的,聽到安卉這樣緊張的詢問,看著她可憐惶恐的模樣,原本的怒氣瞬間消失不見了,“別胡思亂想,琥珀那是意外,是她自己太小心眼,想不開所致。我們會好好的,一直到璉兒和綰綰長大,然後白發蒼蒼的,拄著拐棍看著孫子孫女滿地跑。”


    眼看著賈赦又被敷衍了過去,安卉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麵上不顯,心裏卻在警告自己,以後萬不能如此深入的陷進自己的思緒中,否則的話,早晚會闖大禍的。


    “真的嗎?我們真的不會死嗎?”


    賈赦將安卉放在床上,親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許說‘死’,這不吉利!怎麽這點子忌諱都沒有?”


    安卉緊緊的拽著賈赦的袖子,“你別走,好不好?我害怕!”


    “我本就沒打算走!”


    賈赦很溫柔,或許是為了安撫安卉的不安,可是,安卉卻更加怕這個男人了。如此,她便愈發的希望二姨娘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因為她似乎是走進了賈赦心中的女人,安卉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那樣的女人,否則的話,這府裏新人一個一個的進,她這個太太早晚得變成原著中那個讓人生厭的邢夫人。


    可惜的是,安卉還沒來得及打聽出二姨娘的過去,她這裏便迎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而這客人身後還跟著臉頰通紅,麵上還有些憤憤不平的秋葉和另一個看起來微微有些眼熟的丫鬟。


    “抱琴?”若不是很在意賈元春這個人,安卉是忍不住眼前這個小丫鬟的。


    抱琴微微彎腰,“抱琴請大太□□。”


    “免禮罷!”安卉覺得自己的右眼止不住的亂跳,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知道你此時前來所為何事?可是你家姑娘的意思!”


    “正是奉我家姑娘的命令,您身邊的這個丫鬟與男子私相授受,不想恰好被我家姑娘撞見,我家姑娘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便命奴婢將人送來由您處置!”抱琴眼觀鼻鼻觀心,語氣平穩的敘述著。


    可是安卉作為聽的人卻沒有這份淡定,她此刻心中已然是驚濤駭浪,說不清是驚駭還是憤怒,她的臉此刻也是通紅,而她卻說不清楚是羞得,還是氣得,“你,說的是哪個?”


    抱琴微微抬眸,右手輕抬,指向站在那裏尷尬得不得了的秋葉,“是她,您身邊的秋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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