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不愧是父子,你一言來我一語,一個負責汙言,一個助攻穢語,搭配得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不給旁人歇口氣的間隙。


    也不知祖父在麵對他倆的謾罵,尤其是舅舅放出的‘x 你娘’的國罵時會如何應對?


    按祖父一貫的風格,相信無論如何也不會如潑婦一樣兩手叉腰,用‘我也x你娘’的句式回敬過去,那樣就直接罵在外祖母頭上了,影響很不好。但如果不爆粗,文縐縐的跟他倆講理,就感覺沒什麽殺傷力,還不一定能讓他倆聽進去。


    “簡齋,你的字,還是當初特意尋我來取的。”


    過了片刻,隻聽得裏頭傳來了祖父的一聲輕笑,然後悠悠說道:“你的大名馮熊是親家公取的,你一直嫌棄它粗俗難聽,上不了台麵,所以還未及冠,你就急匆匆找到我那裏,要我取拿得出手的字給你。”


    馮熊?豐胸?


    嗯,是挺難聽的。


    韋團兒這次很難得的和自家舅舅在審美上達成了和解。


    “……”


    興許是被人踢爆了那個難聽的名兒,舅舅驟然沉默下來,暫時沒有罵人了。


    “當晚,我翻遍了所有適合命名的典籍,定了十來組寓意美好的字,讓你挑選。最後,你相中的是簡齋。槐陰自入戶,知我喜新晴。覓句方未了,簡齋真虛名。我當時隱有些欣慰,以為你是一塊有悟性的璞玉,沒想到好幾年過去了,你仍是塊不堪雕琢的頑石,沒有半點長進。”


    和往常一樣,祖父的音調不高,聲音不大,但一講起道理來就像是擁有了令人無法反駁和打斷的魔力,讓老馮頭都暫停了對他的謾罵,沒有吱聲,任他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韋團兒覺得那不是魔力,頂多是出於泥腿子對知識分子的敬畏罷了。


    但如果真像她所想的,那最開始怎麽就不能讓人敬畏,直到這會兒才生效呢?


    難不成……是他的氣場也有技能冷卻的時候?


    還是他提及了‘豐胸’兄的發育成長問題,便讓愛子心切的老馮頭很是擔憂,繼而進入了男默女淚的狀態?


    “簡齋,方才你跟我那般說話,令我很是寒心啊。”


    在眾人沉默之際,祖父忽地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長輩,按理不該和你計較的。但你辱及我的尊長,而且是多年前便與世長辭的尊長,這就讓我不得不和你計較一二了。不過,我並非是要和你辨個是非曲直出來,而是一心為了你著想,才會如此。”


    而後收起了悠然的語調,厲聲道:“簡齋,我知曉你是被親家公寵著長大的,性子自然便驕橫了點,和家中姊妹相處時就沒把她們當回事,動輒爭一個急赤白臉,肆意辱罵手足,殊不知口業就一日日的積累下來了,聚沙成塔!你可知道,如你這般隨意的造下深重的口業,是會有果報的!你成親數年,膝下尚無子息,焉知不是口業之故?若不想馮家的香火斷送在你的手上,最好趁早消了這口業才是正經!”


    “什麽?”


    老馮頭怒道:“熊兒他至今沒有兒子,還不是都得怪那個肚皮不爭氣的婆娘!關他什麽事?”


    “不關他的事,那就關你的事。你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在往年是否造下了什麽業,以至於禍及妻兒,有斷子絕孫之虞!”


    祖父道。


    啥?


    這是在搞封建迷信大宣傳嗎?


    真無聊!


    韋團兒興致缺缺的打了個嗬欠。


    “還不如聽洞房有意思呢。”


    而韋茉兒也露出了膩煩的神色,“我們還是去找舅母要兩個酥油餅吃好了。”


    二人一拍即合,貓著腰,縮著腦袋,從窗沿下撤退了,渾然不知自己這一走就錯過了接下來上演的好戲。


    “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咋心腸這麽壞,咒起人來這麽歹毒?”


    老馮頭如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老貓,嗷嗷嗷的跳了起來,渾身炸毛,又驚又怒道。


    “你說我在咒人?”


    韋老爺子瞥了眼臉色同樣驚怒的馮熊,無比隨意的笑了笑,“你錯了。剛才的,哪裏能算是咒人?”


    “哦,是你這個狗屁長輩在為他好,為他指點迷津,對吧?”


    老馮頭嗤笑道。


    “親家公,你一生在世,兩麵三刀,四體不勤,五行缺德,遲早會六親無靠,七瘡八孔,落得個九霄魄散,十足是可憐至極。”


    韋老爺子又恢複了悠然的調子,道:“你看,我覺得像這樣的才勉強算是在咒人。親家公,你覺得呢?”


    不等對方答話,他立刻又道:“我是看在素素的份上,才給你留有一絲顏麵,沒有徹底撕破臉。若是你還這般狡辯抵賴,滿口妄語,不肯認下素素所說的那樁舊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居然敢威脅自己?


    老馮頭被氣得滿臉都變成了豬肝色,捋起袖子,罵道:“我倒要看看,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東西敢對我怎樣不客氣?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老子就不姓馮了!”


    說著就走近他,虎虎生風的揮起了醋缽大的拳頭,就要砸下去。


    “親家母是被你逼死的。”


    韋老爺子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而是淡定自若的輕笑著,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了早有答案的疑問,“因為她違背了以往的誓言,居然和於心有愧的趙舉人偷偷的見麵,順帶奪走了趙夫人嫡次女的姻緣,強行安給了我的小孫女團兒,所以就惹得趙夫人大為光火,在遷怒你、羞辱你的同時,命你變本加厲的挫磨她,對麽?”


    話音剛落,醋缽大的拳頭就似是被人定住了,僵在半途,徹底不會動了。


    “而你沒掌握好分寸,直接把她的肋骨打斷了,傷及心肺,加之她舊疾複發,竟是很快就將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回天乏術。”


    拳頭慢慢的鬆開了。


    “可你沒想著要為她盡快尋醫問藥,救上一救,而是喜不自勝的找你主子去討賞了。對麽?”


    拳頭慢慢的垂至身側,再沒有舉起來。


    “但那邊除了給你銀子,還給了你一張方子,一張藥性相衝,能加重病情,更快的送她下黃泉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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