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說,他一個人在鎮上過得很不容易,可留在老家的師娘總是不理解他,不懂他,不關心他。直到遇見了我,他才知道世上還是有人明白他的。”


    大丫的聲音溫柔的似要滴出水來。


    “……”


    原來愛情不止讓人眼瞎,還讓人缺心眼,連這麽老套的說辭都能一頭陷進去?


    韋團兒又開始思忖起來。


    “哦,一個大男人孤身在外度日,是挺不容易的。”


    馮氏秀眉蹙起,說道:“但你師娘是個弱女子,她留在家鄉過日子,也不見得多容易啊。你想,她總得照料他的爹娘還有孩子吧?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屋裏屋外,地裏田間,估計一天到晚都忙的不得閑,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和精力分給他呢?”


    “我要是師娘的話,即使忙得累倒了,也會惦記著他是否吃飽穿暖,有沒有挨餓受凍,心裏麵快不快活。”


    大丫並沒有聽出馮氏的提醒,隻單手托腮,盈盈一笑,表情裏滿滿的都是飛蛾撲火般的無畏。


    “若真是如此,那你就淪為了被他留在家鄉的那一個可憐人。而他仍可以衣冠楚楚的在鎮裏晃悠,故作苦情和別的小娘子搭話,抱怨你不理解他,不懂他了。”


    馮氏被她油鹽不進的樣子給氣了個倒仰,索性也不走婉約派路線了,語帶諷刺道。


    “小姨,你又想多了。”


    但大丫仍未被點醒,隻一語驚人道:“我又沒說一定要嫁他呀。況且,他也沒說會娶我過門呀!”


    “什麽?”


    馮氏呆了呆。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了。


    如果雙方都沒有嫁娶的意向,那大丫一門心思的鬧騰著退親是為哪般?


    莫不是真如丈夫所說,是為了把彩禮要回來?


    不不不!


    這個世上,還是正常人居多的。


    於是馮氏頃刻就否決了這個念頭,轉而想到:莫不是那男的是個貪心的,既舍不得棄掉家鄉那個做牛做馬的原配,又想要騙個天真的少女來紅袖添香?


    “他說自己不是那起子沒良心的小人,即使師娘待他不好,他也都能忍下來,斷不會生出別的想頭,做對不起她的事。”


    大丫沒有去看馮氏愈發凝重的神情,仍自顧自的傾訴著和那個人有關的點點滴滴,“他說,他隻是把我當妹子,所以才對我好而已。但我不信,剛開始他不知道我有婚約在身時,對我明顯要親近的多。那時,他常常對我笑,偶爾給我念首詩聽聽,還說等到了中秋節,要給我和二郎贏幾個花燈玩。可如今……他待我是越來越客氣了,越來越疏遠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我,有損我的名節。”


    “啊?”


    馮氏直聽得雲裏霧裏的。


    若說那男的是個登徒子,可他沒有占大丫的便宜,貌似還挺有分寸的;但說他是個正人君子吧,他又像是在吊著大丫的胃口,弄得大丫心神不寧。


    “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他的算盤還打得真響!”


    韋團兒卻看得通透,曉得這是個滑不溜手的貨色,雖則見獵心喜,卻能耐著性子,熬了一鍋溫水來煮青蛙,在青蛙沒有被煮熟前,他是絕不會有任何出格舉動的。待事後一得手,他便能輕鬆的抽身離開,而且在旁人看來,都是做‘青蛙’的不自重,恬不知恥的跳到他鍋裏,躺平了來勾引他的。


    “我不想拆散他和師娘,隻想當個小貓小狗,安靜的陪在他的身邊。可他連這一點都不答應,就曉得催我趕緊回去待嫁,以後好好的相夫教子。”


    大丫重重的歎氣,“他真的是個君子。”


    然後麵上一紅,“小姨,我打小就特別喜歡你,信任你,才敢跟你說這些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好。”


    馮氏鄭重的點頭,又問道:“春兒,你是不是覺得沒有了婚約的束縛,他就能待你如從前一般親近,所以便一廂情願的要退親,並沒有知會於他?”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人就的確擔得起君子之名了。


    “是。”


    大丫的臉忽然更紅了,遲疑片刻,改了口,“也不是。”


    “哦?”


    馮氏疑惑的看著她。


    “小姨,其實還有一件事……總之,那件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尤其是我的阿娘,還有二郎,千萬別讓他們知道了。”


    大丫咬了咬唇,用上比先前嚴肅百倍的態度,反複的強調了一定得給她保密的要求,方道:“他對我忽冷忽熱的,不肯給我個痛快,我快被逼瘋了。於是,我趁著有一天夜裏下暴雨,路上人少,就偷偷的溜出了村子,跑去鎮上找他。”


    那一晚,濕漉漉的衣裳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少女美好的身段盡顯。


    她覺得這副樣子醜死了,很是難為情,卻仍是鼓起勇氣敲響了他的門,撲進他的懷裏,訴說衷腸。


    “但他繃著臉把我推開了,說我已有婚約,不能這樣任性了,否則會讓爹娘蒙羞的。”


    她又羞又惱,認為都是該死的婚約在壞她的事。


    “那我去退了這門親,改日再來尋你!”


    為了能和他恢複當初的光景,她便在那瞬間痛下決心,留下那句話,轉身離去。


    “……”


    韋團兒被這一出轉折弄得目瞪口呆。


    估計那男的當時也和自己是一樣的表情,眼睜睜的看著九分熟的青蛙從鍋裏跳出去了——心肝啊,你怎麽就走了呢?我這是欲擒故縱你懂不懂?隻要你再撲過來一次,再撲倒我一回,我就從了啊!快回來啊!我都已經硬了啊!你不回來,我隻得自己擼一發了!


    話說回來,這就是他選擇清純少女下手的弊端了。


    雖然她們很好騙,連一顆糖都不用買,就能心甘情願的上你的賊船;雖然她們很容易感動,隻消幾個故事砸下來,就能眼泛淚花的心疼著你;雖然她們很有奉獻精神,甚至連名分都不計較,就能不管不顧的跟著你流浪。


    但是,她們不滿足你真實的‘需求’,不懂得你隱晦的暗示,不配合你紓解的欲望。


    她們傻乎乎的,隻談情,不說性,不憋死你,不算完,恰好和他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路數打成了一片,場麵喜感,畫質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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