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問你,為何不用劍,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他突然問道。


    我想他既然將他與方婉芷的事都同我講了,相比之下,自己的秘密也算不上什麽秘密了,我說:“這個問題,你不是第一個問的,不過,我隻同你一人講。”


    “哦?”他有些驚訝,“嚴澤青知道嗎?”


    我低下頭,“他從沒問過。”他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什麽,我又繼續說,“我與他自幼相識,這些事情,他不必問也是知道的。”


    事實上,澤青沒有問過,是因為他根本不關心。七年前我突然苦練懸絲時他也不過說了一句,想不到你武功這般精湛,換了武器也能得心應手。


    “我不用劍,說來確是有原因的。我和宣霖都是孤兒,被師傅收養,也算是一起長大了,十四歲那年,師傅讓我們比武,那時年輕氣盛,一心想贏,出劍都不會留情。我竟然錯手傷了宣霖,如若不是師傅及時出手,隻怕她就死在我劍下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不用劍了。而宣霖對我也再沒好臉色了。”


    “看來,你十分重視這個朋友。”


    “是啊,從小到大,我隻有這麽一個朋友,可是她……”我歎息道,“可是她如今卻視我如仇敵。”


    “我還有一個問題,縉雲弟子都學劍,你為什麽學醫?”


    “宣霖被我所傷,落下了心疾,我學醫,本是為了彌補心中一點愧疚,可不曾想到,後來畢生所學竟悉數用到了澤青身上,可就算如此,又有什麽用,我治不好宣霖,也治不好澤青,我虧欠他們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山風很涼,吹得人心都涼了。


    此時宮玄突然來了句,“素心,我為什麽沒能早一點遇見你。”緊接著,我整個人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環住,暖流霎時流遍全身。


    那一句素心,溫柔到了極致,我如遭雷擊,渾身酥麻,整個人僵在那裏。


    山穀很靜,連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沒有,靜得隻聽得見我和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一種共鳴,相互回應著,敲擊著,千回百轉。


    那一刻,我好似聽見冰消雪融、月破層雲,滿山的花都開了。仿佛人生二十餘年,就是為了遇見這麽一個人。他知我懂我惜我憐我。


    可是,為什麽沒能早一點遇見呢?要是早三年遇見,我還沒有和澤青成親,他還沒有遇見方婉芷……


    腦中回想起和宮玄的數次見麵,才驀地發現,這抹紅色不知何時已經印刻在我的生命裏了。


    他將我的身子扳過來,欲言又止:“素心,其實我.....”


    “其實我和方婉芷之間沒有感情,我能感覺到你對嚴澤青也隻是愧疚,對不對?”


    隻是愧疚嗎?我說不清。當初嫁給他確實有些旁人的因素,離開師門或多或少也有些不大情願的,可是我和他一起長大,瞧不得他難受,容不得旁人說他一句不好,江湖和他,我到底選擇了他。


    還未反應過來,他溫熱的唇忽然就吻了上來,霸道而又溫柔。


    我覺得我應該推開他,這行為換了別人,我一定毫不猶豫殺了他。


    可是他,我發現我的內心並不抗拒他,我甚至有些渴望眼前這個人。隻好緊緊抱著他,好怕下一刻睜開眼,就再也觸碰不到他。


    情到深處,自然想要更多,待山風拂過臉龐,我意識清醒之時,才發現我們兩人幾乎都是赤身裸體。我匆忙推開他,斂了衣物退到一旁。“不,宮玄,我們不能這麽做!”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紅著臉說:“對不起。”


    “我們都已經有了婚姻,不論出於何因,都是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是。”他眸色漸漸黯淡下去,“我不會放棄和阿芷的婚姻,不會放棄門主之位。而你,也不願離開他,去麵對世俗的流言蜚語,對嗎?”


    一時靜默。許久,我歎息道:“隻怪我們沒能早點遇見。”


    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我沒有幫他救方婉芷,他沒有幫我求藥,也許事情也不會到了這一步。一步錯步步錯,如今情根已種,覆水難收。


    柴火幾乎燃盡了,洞中的光亮漸漸暗下來,氣氛也冷了下來。我們各自麵朝一方靠著岩壁,卻誰也睡不著,睜眼閉眼都是方才旖旎的畫麵,我承認,我貪戀眼前這個人,也許是在先前落崖他奮不顧身救我時;也許是他新婚之夜出麵幫我解圍時;也許,第一次見麵時我就動了心卻不自知呢?


    但我也明白,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他僅僅隻是我平淡生活中的一場意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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