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瞻愣住:「這不明擺著嗎?這還用經驗?」


    「我看您說得像是過來人。」


    這話讓陸瞻不好回答。


    還好宋濂自己往下了:「其實我也不想這麽著,可我說話她也不聽,我說要賠她的珠花她也不要,唉,女人!」說完他攤手。


    陸瞻望著他:「你這就嫌煩了?」


    「那可不!」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陸瞻搖頭。


    說完睨他:「那你打算怎麽辦?」


    「賠她東西唄。還能怎麽著?再煩人,我弄壞了她的珠花也是事實。」


    「你有錢嗎?」


    「沒有。」


    陸瞻哼笑了下,然後從荷包裏掏出張銀票:「拿著吧。」


    宋濂有點猶豫:「這太多了吧?」


    「便宜貨你也拿不出手啊。」


    「那倒也是。」宋濂沉吟點了下頭,「那算我借你的。」


    「不用還。」


    「那不行。我姐說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


    「你要是不想白拿,下次有難再找我不就行了麽?」


    「什麽?」


    陸瞻咳嗽:「有事就告訴我。」


    宋濂深深望著他:「你這是讓我當細作。」


    「怎麽會?咱倆這就是消息互通有無罷了。」陸瞻身子前傾,「你想想,你在沈家少說得讀到十二三歲才能進國子監吧?


    「這還有好幾年呢,萬一下回再闖禍,你要是找到我,像今日這樣,不就多了個救兵嗎?」


    「可是聽起來像是你在幫我。」


    陸瞻頓了下:「當然不是。我又沒有弟弟,你有難就請我過來,這是體諒我一番想當哥哥的心情。我就應該謝你不是?」


    宋濂麻溜收銀票進懷:「你說的很是。那我就幫你這個忙。」


    「痛快!」陸瞻滿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你們在幹嘛呢?」


    宋湘掀簾子走出來,看到他們倆在一起就皺起了眉頭。


    陸瞻使眼色給宋濂,說道:「沒什麽,嘮會兒家常。」


    宋湘看看他們,也不計較了:「進後麵坐吧,這裏人來人往地太紮眼。」


    說完就轉身進去了。


    宋濂跟著陸瞻離開窗台的時候還看了眼窗外,那倆個人吃茶的人已經不在了。


    ……


    英娘進了棲梧宮,微笑在晉王妃旁側道:「世子方才派人傳話,說是晚膳不回來吃。」


    晉王妃眼瞄著手上一份名單,說道:「藥所那邊的人回來過嗎?」


    「回來了,說是世子正是在藥所裏呢。」


    晉王妃頓了下,扭頭:「他在宋家用飯?」


    英娘頜首:「宋夫人還特地去買了菜招待。」


    晉王妃揚唇,放下名單道:「看來宋夫人對他也沒有什麽意見。」


    英娘接了這名單在手,疑惑道:「麵對咱們這樣的世子,宋夫人應該也不可能會有意見。」


    晉王妃望著她:「你不明白,有閨女的母親,看女婿的眼光可挑剔了,管你是什麽身份,總歸還要看對閨女好不好。」


    英娘垂首而笑:「是。」


    ……


    陸瞻到了後院,隨宋濂進了宋湘收拾好的屋子坐下。屋裏有宋濂的書箱,還有幾根不知幹什麽用的木棍。


    趁宋湘出去了,他閑著無事,問他:「你習武了麽?」


    「蹲馬步算不算?」


    「不算。」陸瞻瞅著他,「你都長這麽圓了,該練練了。不然將來姑娘們不喜歡。」


    宋濂托腮望著他:「騙人。」


    「誰騙你?」


    「你看你也不圓,我姐她也沒喜歡你呀。」


    「……」


    陸瞻冷不丁噎了下,然後透過窗戶去看天井裏的宋湘,收回目光道:「別瞎說!你姐要是不喜歡我,怎麽可能會留我吃晚飯。」


    「那不是我母親留的嗎?」


    「一樣!」陸瞻橫他一眼。


    ……


    鋪子裏有活要忙,平時都是夥計們輪流做飯,今日有陸瞻在,無論如何也不好隨便對付。


    雖然一百個不情願做給這男人吃,但人都留下了,又是以報答他前番幫忙的名義,也不至於還要怠慢。


    陸瞻在吃食上最好的大約是不忌口,什麽樣的食材他都吃,宋湘做了道陳皮鴨,濃湯底下窩了他從前他會夾得比較多的磨芋塊,湯汁浸得透透地。


    然後做了水煮魚,還是在潭州時學會的做法,鮮嫩如豆腐的一斤多的大頭魚肉,煮出來是濃稠如乳的一鍋湯,又投了些薄茶尖下去提香。


    然後再燜了盤香芋五花肉,然後再準備了如藕片,茭白等幾道爽口素菜。


    分男女兩桌坐。


    阿順他們不敢與陸瞻同席,但是陸瞻哪裏肯端這個架子?和言悅色地請李訴坐了,然後又喚了徒弟夥計們坐在下首。眾人先是推辭,後李訴見他確實是平易近人,便也就示意他們都坐了。


    陸瞻不是衝著應酬來的,他的心思打從菜出鍋起就被牽引了過去,——全部都是熟悉的味道,但他卻已隔世沒再嚐過了!


    其實真正吃宋湘的飯菜是出京之後,他們被發配,帶著的人不多,一路上最先是侍女做,可侍女是王妃派去照顧他們起居的,針線這些會,又哪會做什麽好飯菜?


    他吃不下,某一日卻突覺端上來的菜讓人食指大動,格外合口,後來才知道飯菜是宋湘親自做的。此後就沿襲著這習慣一直到他離開之時。


    一頓飯慢慢悠悠地吃,順著李訴的熱情相勸,陸瞻吃得腰帶都有點緊了。


    飯後當然要吃了茶再走。


    陸瞻回到先前的屋子,看到宋湘端茶進來,他討好地問:「做飯是不是很累?」


    宋湘瞥了眼他:「你要不要試試?」


    陸瞻想倒是想試,但主要是他試不來。要不是貶去潭州,他可能一輩子永遠也不會踏足廚房那種地方。


    但他還想吃。


    他想天天吃她的飯菜。


    他想了下,問她道:「你讓濂哥兒習武了麽?」


    宋湘擦手坐下,看了眼他。


    「我除了上晌需要在衙門觀政,其餘時間倒是不忙。」


    宋湘沒理會。


    陸瞻隻好道:「我知道你和你母親都會武,我的意思是,我除了會武功還會運兵作戰,你要不要讓濂哥兒也學學兵法什麽的?」


    宋湘從小就知道送上門來的人情沒那麽好收。


    她說道:「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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