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俞都王,現在的攝政王李禦淩仔細看了她好一會兒問:“你是誰?”


    他隻在林清姝十歲的時候見過她,現在她二十多歲了,模樣與小時候很是不同,故而他不認識。


    林清姝默然,她不知道告訴俞都王自己是誰,究竟是福還是禍。


    “你是不是柳蒼昊的女人?”李禦淩問道。


    林清姝默然,現在俞都王是朝廷的攝政王,而越國公正在造反,他把她抓來,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承認自己是柳蒼昊的女人根本不會有好處。


    見她不答,李禦淩道:“你身懷六甲,本王不想對你用刑,你還是老實些,也好少吃些苦頭。”


    林清姝道:“王爺身份高貴,為何要為難一個孕婦?”


    李禦淩道:“越國公造反,你是柳蒼昊的女人,即便是有孕,那也是罪婦。我可以不為難你,讓越國公受降,我就放你。”


    “越國公會為了一個女子受降?王爺您是不是抓錯人了,你或許該抓越國公夫人,大約才會有用些。”


    其實,越國公夫人也未必有用。但肯定比她有用。


    林清姝覺得這李禦淩似乎年紀越大越傻x。


    “你肚子裏麵的,可是越國公家的後代?”李禦淩問。


    林清姝沉默一會兒道:“王爺,我隻是一個小女子,即便您殺了我,也沒用,因為世上女子萬千,總會有女子願意給越國公的家族傳宗接代,即便不是我,也有別人。您若想用小女子甚至孩子的性命來威脅越國公,那簡直是大錯特錯。”


    李禦淩沉默。事實的確如此。今天他擄了柳蒼昊的女人,就算殺了,柳蒼昊再去找其他女人生孩子,他也沒辦法。


    他辛辛苦苦把這女子抓來,其實沒用。


    可惜他抓不到更有用的人,就像這女子說的,國公夫人,國公世子,甚至柳蒼昊,那些人他一個都抓不到,就是這女子,身邊也有兩百多名暗衛保護,也就是他速度夠快,手段夠果決,才能殺了那些暗衛之後將她弄出來。


    李禦淩頭疼,這女子抓來似乎沒有什麽用,而且不太好處置,放了絕不可能,殺了似乎也不劃算。養著?額,好像更不對。


    或許該派人去找越國公談判。讓他吐幾座城池出來,不知道他肯不肯。


    在廡廊下,李禦淩遇見了正在前來的李寧成。


    “聽說攝政王抓了柳蒼昊的女人?”李寧成問道。


    “是的,不過似乎用處不大。”李禦淩行禮道,“一個女人,不能左右戰局,可惜沒有抓到更有價值的人。”


    “朕去看看。”


    李寧成說著,往房間去了。


    進了房間,他便看到有一女子臥於榻上。


    走近看,女子身體豐盈圓潤,麵容姣好,正閉目養神。


    李寧成愣了。


    他沉默盯著女子看了許久,試探問道:“清姝?”


    林清姝一驚,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床前站了一人。


    她懷孕,五感沒有正常情況下敏銳,而且一路被關在狹窄箱子裏,沒吃沒喝,身體已經很是虛弱,這才導致剛剛精神渙散,沒有感覺到有人近前。


    林清姝看著他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李寧成同樣在看她,然後便看到了她的肚子。


    他一下就炸了,如同受了什麽不得了的刺激,撲到床上抓起林清姝問:“你,你懷了誰的孩子?誰的?”


    林清姝被他抓得雙臂疼得要死,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李,李寧成,你是不是想弄死我?”林清姝沒力氣,隻能出聲。


    李寧成這才稍微回過神來,但是他一看到林清姝的肚子,眉毛一挑,似乎又要發作。


    “我手要斷了。”林清姝疼得眼淚都下來了。


    李寧成抓著她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將她鬆開。


    林清姝倒在床上,突然想起,這個李寧成已經是應國的皇帝了。


    她問:“這裏是皇宮?”


    “不是。”李寧成頹然坐在床邊看著她,心中充滿驚駭、痛苦、不知所措。


    “這是哪兒?”


    “暉城。”


    林清姝心中開始回憶應國的地圖。暉城所在的位置似乎離平州不遠。


    李寧成身為應國的皇帝,居然跑到這地方。


    不過,現在最危險的不是李寧成,而是她。


    “朕聽攝政王說抓到了柳蒼昊的女人,難道就是你?”


    李寧成終於冷靜下來了,馬上想到了林清姝現在的身份。


    林清姝想了一會兒,輕輕點頭。不承認也不行,人家是一國之君,讓暗探去打探一番,也會知道結果。她根本瞞不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跟他?現在竟還懷了他的孩子?”


    李寧成又炸了,對著林清姝大聲質問。


    林清姝冷笑:“為什麽?我還想問你為什麽?”


    李寧成一愣。


    “當年我被古月國暗探抓走,一路不知過了多少關卡,為什麽應國的大小官員官兵跟瞎了一般,讓那些人將我一路帶走。”


    林清姝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你為什麽不派人救我?為什麽要讓古月國的人把我帶走?


    我每天被他們弄得半死不活上路,你在哪裏?你為什麽不救我?”


    “後來是柳蒼昊把我從那些人手上搶下來,然後我就一直被他關在宅院中。”


    林清姝邊說邊哭,一副崩潰的模樣。


    她先發製人,讓李寧成愧疚,免得他無休無止地問為什麽她變成了柳蒼昊的女人。


    “難怪我一直找不到你。”李寧成喃喃道。


    見到林清姝今日的模樣他很受刺激,但是聽到林清姝的遭遇,他便覺得心疼愧疚。


    不管林清姝現在如何,始終還是他最愛的女人。而且她今天這樣,也是他的過錯。


    他不能怪她,也不忍怪她。


    李寧成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尤其麵對林清姝,隻要她表現得可憐些,他自己就得先心疼死。


    他伸手抱住林清姝愧疚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林清姝護著肚子任由他抱著。心中鬆了一口氣。


    李寧成心軟,就憑這一點,她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換了是俞都王,她真是吉凶難料,但是李寧成,應該不會傷害她。


    “清姝,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怪我了,今後我一定保護好你。”


    愛上林清姝是李寧成這輩子最大的魔障。


    這些年,女人在他眼中如同浮土,一文不值,唯有林清姝,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現在她這樣,他的確很受刺激。但是能重新將她擁入懷中,他便覺得安心了。


    心中缺了那一塊,因為有她而圓滿了。


    林清姝喝了點清粥睡著了。


    李寧成讓禦醫來看過。


    等出了房間,在花園裏,禦醫對李寧成說道:“陛下,這位夫人已經有七八個月的身孕,而且還身體虛弱。若是貿然用湯藥將胎兒落下,恐怕會傷及夫人的性命,弄不好還會一屍兩命。”


    李寧成問:“可有什麽辦法把胎兒弄掉?”


    “不想傷及夫人的性命和身體,隻能先給夫人調養好身子。等夫人身體好了,才能平安生下孩子。等孩子生下來,陛下要如何處置,都不會妨礙這夫人的身體。”


    李寧成皺眉,點頭:“那好,你去開些藥,把她的身子養好。”


    “是!”


    柳蒼昊眼裏滿是血絲,一臉凶狠和驚惶,如同受傷的凶獸,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暴起傷人。


    他如此模樣,是因為他剛剛得到消息——林清姝失蹤了。


    下屬來稟報說,守護宅院的兩百多個暗衛,幾乎全部被殺,逃出來報信的隻有一人。


    那一人便是為了報信,沒有死拚,方才存了性命下來。


    據他說,當時宅院外麵來了上百名高手,每個人武功都很高強,其中有一人,武功尤其高,就是那人將夫人擄走。


    “全是廢物!”柳蒼昊大怒推倒桌子。


    下屬們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去查,查不到就去死,我不想看到你們!”柳蒼昊怒吼。


    下屬們連忙告退,逃也似的出了房間。


    “公子,請您先冷靜!”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說道。


    柳蒼昊一臉崩潰道:“我怎麽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她懷著孩子,還有兩個月就生了,你知不知道?”


    那中年人歎息道:“越是這樣,您才越要冷靜。把夫人抓走的人定有所圖,他們一定會找您或國公爺提條件,您必須先要做好準備。”


    十天後,柳蒼旻看著一張密報道:“古月國那邊說她不在。古月皇帝每天忙於處理政務,極少去後宮。”


    柳蒼昊拿著另外一張密報:“李寧成病重?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上朝了。而且,攝政王也不在神京。”


    把幾張密報翻了翻,從其中抽出一張念道:“攝政王已經到了前線,具體住處卻暫時沒有查到。”


    柳蒼旻翻看一張地圖仔細看著:“這裏,這裏,還有這一片,讓他們細細的查。弟妹不在古月國,便一定是落在攝政王的手上了。”


    柳蒼昊坐下,想了一會兒問:“他抓阿姝,莫非想找父親談條件?”


    柳蒼旻想了一會兒道:“單是他在,可能會談,但若是李寧成在,他根本不可能會放弟妹。”


    柳蒼昊一聽,眉毛挑起。


    李寧成對林清姝的癡情已經到了癲狂的境界,林清姝落在他手上沒有性命之憂,但是那孩子,卻根本保不住。


    暉城,一座五進豪宅。


    “有沒有催生的藥,讓她早些產下孩子?”


    李寧成覺得自己每等一天都非常煎熬。他不想等,他想快些帶林清姝回皇都。


    但是路途顛簸,他擔心林清姝在途中出問題,所以想要讓她提前把孩子生下來。


    那禦醫小心翼翼地道:“有。”


    李寧成點頭:“用吧!”


    李禦淩知道,要以林清姝為籌碼找越國公談判這事已經不太可能實現了。


    因為他這癡情的私生子,是不可能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出去的。


    不談也罷,憑借一個女子,他們也未必能拿到多少好處。


    隻不過,李寧成遲遲不回神京,實在不妥。


    皇帝的位子不能一直空著,空久了會讓一些人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可偏偏這孩子性子倔強,非要等那女子生下孩子帶著走。


    這一天,林清姝喝完藥,正在休息,便覺得肚子疼痛難當。


    這種痛她經曆過,那是生孩子才會這麽痛。很快羊水破了,她痛得一頭是汗。


    早已準備好的穩婆見這情形,便知她要生了,連忙將她抬到床上。


    林清姝疼得死去活來,心中默默算了日子,才八個來月。


    竟要生了?根本不足月啊。正常情況肯定不會如此,一定是李寧成做了手腳!


    該死的,真夠狠的!


    然而她實在太疼了,疼得沒力氣去怨恨!


    肚子很痛,心裏還很擔心孩子。不足月就生,這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來?生下來能不能活?


    心中恐懼煎熬,眼淚和汗水混合在一處。


    足足兩個時辰,方才將孩子生下,聽到孩子的哭聲,林清姝終於鬆了口氣。


    穩婆說是個女孩。


    看著穩婆將孩子清理幹淨裹上繈褓,她立刻道:“把孩子給我。”


    那穩婆已經得了攝政王的吩咐,不理會她,準備將孩子抱走,卻突然被林清姝拿了剪刀抵在脖子上。


    剪刀尖嵌進脖子的皮肉,很疼,鮮血流下來。


    穩婆嚇得全身虛脫,手中的孩子被林清姝搶走。


    然後林清姝緊抱孩子倒回床上。任誰來搶都無法搶走。


    她甚至一腳將近前來的另一個穩婆踢翻在地。


    柳蒼旻曾經給林清姝一瓶藥,說是生孩子時間長,身體受不了的時候吃一顆可以提氣,她剛剛一下吃了兩顆,吊著氣方才把孩子搶了回來。


    當初林清姝得了這瓶藥,覺得重要,所以一直隨身攜帶,這才在關鍵的時刻,有力氣救下孩子。


    李禦淩想拿這孩子去與越國公談判,能得多少好處便得多少好處。


    打仗未必有勝算,還得用人命錢糧去填,實在不劃算。越國公的子孫在他們手中,為何不利用一下?


    多的不說,幾座城應該能換吧?


    “去,讓陛下過來,我有話說。”林清姝緊抱孩子,隻覺身體一陣陣虛脫。


    她剛剛生完孩子,即便有柳蒼旻的藥提氣,也不能支撐多久。


    等下她困倦睡著了,難免別人會抱走她的孩子,所以現在,她要見李寧成,跟他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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