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葉蔓姍一聲驚呼，卻被她扯著直接站在了幹警們圍成的圈外麵。
她看著她臉上慎重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慌張。這可不是她日常神棍時的那種表情。而是絕對的慎重。
“蔓姍，這是有人養屍！那個人，絕對不是死後才被埋進水泥之中的。”
她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聲線變得詭異而細微。那坑裏露在外麵的幹枯手掌緊緊攥著拳頭，很難想象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會將自己的拳頭攥得死死的。
葉蔓姍再次打量了一眼坑中的屍體，她不由想起了以前總聽人說起的一句話。“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以前她不明白，現在她有些懂了。
她忽然有些發冷，抱著自己的肩膀後退了兩步。
“婆婆，這是八鬼抬轎，是專門用來養鬼嗎？”
王翠萍看了葉蔓姍一眼，見她沒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再次壓低聲音說道：“八鬼抬轎確實是一種用來養鬼的陣法。可是這次的事情，可不單單是養鬼！”
“什麽意思！”她越發覺得有些冷了。
“養鬼，可以是鬼自己養自己！它可以咒殺這些人，用來供養自己。以求增長孽力，壯大自身。可養屍不同，這是一門兒大學問。而且是鬼怪自身所做不到的。必須有大道行的人，才能行此逆天法術。養屍人，大都是不得好死的。”
“那豈不是說......這地方是有主的？”
葉蔓姍在電視上看過不少，心中自然明白，哪怕是道士，也是有好有壞的。本就是人類，本性不一，同樣的道卻是不同的修行，好壞自在人心，缺失了心中的那杆秤，有所偏頗不可避免。
她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她總覺得對方可能就在某個角落看著她們。畢竟是八條人命，雖然已經成功獻祭，可是驚動了警察。這麽大的事情，若真是有人刻意為之，怎麽會不留心這裏的事態發展。
“你就是扭斷了脖子也沒用，在這小小的廁所之中，你還指望著那人也跟著進來？”
葉蔓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麽就那麽笨呢！這點事情也要別人提醒。
“唉，這都是造什麽孽啊！這朗朗乾坤之下，出了八條人命不說，還牽扯到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幹屍。這事情真得是有些大發了。”
許傳誌說歸說，可他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絲惋惜的意思。反而是興衝衝盯著下麵人繼續擴大坑洞。那些幹警們沒見到屍體的時候還提不起多大的勁頭兒，如今真的在地下發現了屍體，一個個除了驚疑之外，反倒是卯足了勁兒往下擴張起了坑洞。
他們再也顧不得抱怨，也再也顧不得手上磨出的水泡。
“快，再快一點！小心，小心別碰壞了屍體！”
眾人七手八腳的忙碌著。有鑿水泥塊兒的，有清理碎渣子的。工作的效率比之前快了一倍都有餘。
隨著屍體被清出來的麵積越大，王翠萍臉上的神色就越是難看。多少年了，她已經多少年都沒有見過這等術法。這才是真正的造孽啊！
葉蔓姍看著漸漸露出的屍體，這次是徹底肯定了。這個躺在水泥之中的女子，定是活活窒息而亡的。
她的一隻手攥得緊緊的，另一隻手長長的手指，彎曲著抓破了自己的脖頸。整個脖子雖然幹巴巴的，可細細去看的話不難看出，那上麵曾經被抓得血肉模糊。
這廁所地麵水泥的厚度頂天不過三十公分。可淹沒她的水泥，一米深也是有的。
定然是提前挖好了大坑將她推了進去，然後將水泥漿倒進了大坑之中。她的腿上纏著鐵鏈，束縛住了她的身體。至於鐵鏈下麵是不是連接了什麽東西，還需要進一步開鑿才行。
葉蔓姍細細打量了女子幹巴巴的身體，她身體之上死氣不多，可是一身的怨氣卻是幾乎要化成了實質。這女人死得如此淒慘，心中定然是恨的。
尋常人若是見了這種場景，免不了要說上一句太殘忍了。可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是看著那屍體，沒人說上一句所謂的公道話。
能讓人這麽記恨，身綁鐵鏈沉入水泥溺死的女人，生前定然不會是什麽省油的燈。許傳誌雖然是個警察，可他還是信因果報應的。
“把情況上報，這次的事情，怕是牽扯不小。小李，你去盤問一下校方，還有這個廁所的承建單位。我給你半天時間，我要看到你把報告送到我的麵前。”
小李氣喘籲籲的敬了個禮，轉身朝著學校的辦公樓就跑了過去。
王翠萍扯著葉蔓姍走出了廁所，不著痕跡的四處掃視了一眼。
許傳誌同樣跟了出來，見兩人站在外麵，趕忙衝著兩人點了點頭。他這次嗅到了一點兒額外的東西，想要回局子裏查查看。他總覺得興許能從過往的檔案裏找到一絲關於這女人的情報。
王翠萍不少和官家打交道。活了一大把年紀，一些人情世故總是免不了的。可她還是很不喜歡這種章程，要不然，她也不至於自己找個火葬場周邊的小破屋，守著自己的紙錢鋪子了卻殘生了。
她見許傳誌過來，直接開口說道：“你們的案子，自己多留心吧！這案子牽扯不小，我們並不想牽扯其中。我們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你們該做的分內事，希望你們自己能夠處理明白。”
“我知道了！這趟麻煩你們了！現場的勘查暫時就到這裏。我們的人會封鎖這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之內，我會盡可能給予你們便利的。”許傳誌也沒有多說。對於王翠萍的性子，他還是新兵蛋子的時候，就聽自己師父說過。眼見她有心和警察係統劃清關係，也沒有出言挽留。
葉蔓姍抱歉的衝他點了點頭，這才跟著王翠萍走出了廁所。
那裏麵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一股子味道混合著血腥氣，再加上死亡的那抹淡然，實在不是一個久留之地。
“咱們回去吧！晚些時候再來。”
王翠萍挽住了葉蔓姍的手，粗糙的手掌輕撫著她的小手兒，臉上湧起了濃濃的笑意：“去我那兒坐會兒，我那兒還有點兒祖師爺給我的好茶呢！”
葉蔓姍點了點頭，跟著她就坐上了車。
她對於王翠萍，還是覺得蠻合得來的。也樂意和她在一起。
王翠萍更不用說，她是打心眼兒喜歡麵前這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尤其是知道她是祖師爺上一世的女人之後，這種喜歡便愈加泛濫。
她對於蘇離的情感很微妙。說是徒子徒孫的關係，倒是顯得有些生分了。她雖然輩分低，可是蘇離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她兒子的年齡都比蘇離打上一輪兒。雖然知道他是轉世重修的人，心理年齡大到沒邊兒，可她一看到他的小臉兒，還是會忍不住拿看孫子的眼光看他。
她再也沒可能有孫子了，所以便對蘇離的事情格外上心。
老年人的心理，大都是一個樣兒的。
葉蔓姍看得明白，也很樂意身邊有這麽一個長輩時刻提點自己。雖然她同樣是轉世之人，可是現在記憶仍有斷層，有很多細節真是很多最為基本的東西，她都掌握不了。再加上民間秘術多到數不勝數，就算她真的完全整合了自己的記憶，也難免會遇到自己沒有見識過的東西。
她看著王翠萍寶貝兮兮的拿出了一個印花兒的鐵皮盒子，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已經過世了的奶奶。
她也是有這麽一個盒子的。
寶貝的東西，全都塞在了盒子裏。有偷偷給葉蔓姍藏得零食，有一些留給她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她還有本大大的相冊，裏麵全是葉蔓姍的照片。光屁股的，穿衣服的。每次她抱起那個厚厚的相冊，都能笑得合不攏嘴。很多時候，單單一張相片，她就能看上好久。
那一臉的皺紋，每次見到葉蔓姍回去看她，都好似要綻放出一朵花兒來。
她忽然覺得心中沉甸甸的，再看著王翠萍從裏麵取了半包茶葉，取下了上麵的夾子，小心翼翼往茶壺裏倒了稍許。
她是真心珍惜這些茶葉的。從她的舉動上就能看出，她確實非常喜歡蘇離。也是真心把蘇離當做後輩來看的。
葉蔓姍看著她熟練的泡茶，發自內心的笑了。她不懂什麽茶道，更不懂什麽茶文化。可她偏偏就是能嗅到這茶的香氣。嗅到了其中濃濃的人情味道。這茶她不僅不能拒絕，而且一定要喝。
她顧不得燙嘴，直接端起杯子輕抿了一下。略帶苦澀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而後清香彌漫，苦盡甘來。
“真好喝！”
王翠萍的眼睛眯了起來，咯咯咯的笑了：“傻丫頭，也不怕燙嘴！慢點兒喝，又沒人和你搶！”
又是一句極為經典的話語。
葉蔓姍的眼眶微微有些紅了，她是知道的。王翠萍是有兩個兒子不假，可是全都已經殉職了。一家四口人，三人都是陰陽渡的。如今僅剩下了婆婆一個人，形單影隻，孤苦伶仃。又怎能不讓人感歎老天爺無情。
其實像她的這種情況，陰陽渡並不少見。畢竟捉鬼這種職業，可不是什麽大範圍流傳的行當。大多有這門手藝的，都是家裏單傳。造成這一局麵的原因有很多，真要是追究，也追究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婆婆，你在和我說說養屍的事兒唄。”
葉蔓姍端著杯子，眯著自己的眼睛，像隻小貓一樣。
“這事情不好說的，那布陣的人把自己子孫三代都禍害上了，才布置了這麽一個陣法出來。眼下陣眼被挖了出來，定然不會有太多耐心躲藏的。他一定會去探聽消息，背不準，還會繼續出手傷人。咱們要做的事情不多，等著就行了。”
“就這麽等著嗎？”
“年輕人就是浮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且等著吧！白天有警察守著，隻有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有機會趁著別人不注意溜進去。我們晚上再去，有得是機會！一會兒吃了飯，咱們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晚上再讓小楊拉著我們去一趟。”
王翠萍坐在大大的椅子上，穿著花布鞋的小腳疊在一起，抱著杯子喝了口茶，愜意的長舒了一口氣。這事情她心裏有數，怕是並不像表麵上看去那麽簡單的。真的是養屍？還是真的隻是養屍？
這八鬼抬轎養屍格局，已經獻祭了精血精魂。成與不成都在今晚了。那女子死了年數不短，為什麽時至今日才想起來養她？那廁所建成已經有些年頭兒，可要是光憑著廁所攢那些汙穢之氣，能生出什麽好屍來？指望著獻祭精血精魂一舉提升屍體品質？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呢！若是真要如此，這布陣的人，便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王翠萍慈愛的看了一眼葉蔓姍，越看越喜歡。若是自己有孫女，怕是也該有葉蔓姍這麽大了。這次的事情，是不是讓這丫頭避一避？
“婆婆，咱們天一黑就出發行不。我現在可厲害了，雖說符紙仍舊不怎麽在行，可是近戰絕對無敵。”
她比劃了兩下自己的胳膊，線條勻稱的，別說是贅肉了，連點兒肌肉都沒有。
王翠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惜了一口的好茶。
葉蔓姍趕忙拿了紙巾替她擦了擦，臉上一陣羞紅。
“我是認真的。你別看我沒有肌肉。可我好歹是屠師翡翠，身上的功夫不差的。要不，我哪裏能捏碎磚頭呢！”
“好好好！你功夫不差。到了晚上，我這老太婆就指望你護著了。”
葉蔓姍咧嘴一笑，把自己的胸脯拍得震天響：“放心吧婆婆！包在我身上了。”
想要甩開她單獨行動，你怕是不要想得太多。
王翠萍笑著看了一眼葉蔓姍，知道自己是甩不開她了。
“女孩子家家還是文氣點兒好，動不動就舞槍弄棒，打打殺殺的，男孩子見了怕是都要躲著你了。還有，別老是拍自己的胸！會長不大的！”
“......”葉蔓姍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胸小，和拍打胸脯還有關係了。
她看著她臉上慎重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慌張。這可不是她日常神棍時的那種表情。而是絕對的慎重。
“蔓姍，這是有人養屍！那個人，絕對不是死後才被埋進水泥之中的。”
她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聲線變得詭異而細微。那坑裏露在外麵的幹枯手掌緊緊攥著拳頭，很難想象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會將自己的拳頭攥得死死的。
葉蔓姍再次打量了一眼坑中的屍體，她不由想起了以前總聽人說起的一句話。“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以前她不明白，現在她有些懂了。
她忽然有些發冷，抱著自己的肩膀後退了兩步。
“婆婆，這是八鬼抬轎，是專門用來養鬼嗎？”
王翠萍看了葉蔓姍一眼，見她沒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再次壓低聲音說道：“八鬼抬轎確實是一種用來養鬼的陣法。可是這次的事情，可不單單是養鬼！”
“什麽意思！”她越發覺得有些冷了。
“養鬼，可以是鬼自己養自己！它可以咒殺這些人，用來供養自己。以求增長孽力，壯大自身。可養屍不同，這是一門兒大學問。而且是鬼怪自身所做不到的。必須有大道行的人，才能行此逆天法術。養屍人，大都是不得好死的。”
“那豈不是說......這地方是有主的？”
葉蔓姍在電視上看過不少，心中自然明白，哪怕是道士，也是有好有壞的。本就是人類，本性不一，同樣的道卻是不同的修行，好壞自在人心，缺失了心中的那杆秤，有所偏頗不可避免。
她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她總覺得對方可能就在某個角落看著她們。畢竟是八條人命，雖然已經成功獻祭，可是驚動了警察。這麽大的事情，若真是有人刻意為之，怎麽會不留心這裏的事態發展。
“你就是扭斷了脖子也沒用，在這小小的廁所之中，你還指望著那人也跟著進來？”
葉蔓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麽就那麽笨呢！這點事情也要別人提醒。
“唉，這都是造什麽孽啊！這朗朗乾坤之下，出了八條人命不說，還牽扯到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幹屍。這事情真得是有些大發了。”
許傳誌說歸說，可他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絲惋惜的意思。反而是興衝衝盯著下麵人繼續擴大坑洞。那些幹警們沒見到屍體的時候還提不起多大的勁頭兒，如今真的在地下發現了屍體，一個個除了驚疑之外，反倒是卯足了勁兒往下擴張起了坑洞。
他們再也顧不得抱怨，也再也顧不得手上磨出的水泡。
“快，再快一點！小心，小心別碰壞了屍體！”
眾人七手八腳的忙碌著。有鑿水泥塊兒的，有清理碎渣子的。工作的效率比之前快了一倍都有餘。
隨著屍體被清出來的麵積越大，王翠萍臉上的神色就越是難看。多少年了，她已經多少年都沒有見過這等術法。這才是真正的造孽啊！
葉蔓姍看著漸漸露出的屍體，這次是徹底肯定了。這個躺在水泥之中的女子，定是活活窒息而亡的。
她的一隻手攥得緊緊的，另一隻手長長的手指，彎曲著抓破了自己的脖頸。整個脖子雖然幹巴巴的，可細細去看的話不難看出，那上麵曾經被抓得血肉模糊。
這廁所地麵水泥的厚度頂天不過三十公分。可淹沒她的水泥，一米深也是有的。
定然是提前挖好了大坑將她推了進去，然後將水泥漿倒進了大坑之中。她的腿上纏著鐵鏈，束縛住了她的身體。至於鐵鏈下麵是不是連接了什麽東西，還需要進一步開鑿才行。
葉蔓姍細細打量了女子幹巴巴的身體，她身體之上死氣不多，可是一身的怨氣卻是幾乎要化成了實質。這女人死得如此淒慘，心中定然是恨的。
尋常人若是見了這種場景，免不了要說上一句太殘忍了。可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是看著那屍體，沒人說上一句所謂的公道話。
能讓人這麽記恨，身綁鐵鏈沉入水泥溺死的女人，生前定然不會是什麽省油的燈。許傳誌雖然是個警察，可他還是信因果報應的。
“把情況上報，這次的事情，怕是牽扯不小。小李，你去盤問一下校方，還有這個廁所的承建單位。我給你半天時間，我要看到你把報告送到我的麵前。”
小李氣喘籲籲的敬了個禮，轉身朝著學校的辦公樓就跑了過去。
王翠萍扯著葉蔓姍走出了廁所，不著痕跡的四處掃視了一眼。
許傳誌同樣跟了出來，見兩人站在外麵，趕忙衝著兩人點了點頭。他這次嗅到了一點兒額外的東西，想要回局子裏查查看。他總覺得興許能從過往的檔案裏找到一絲關於這女人的情報。
王翠萍不少和官家打交道。活了一大把年紀，一些人情世故總是免不了的。可她還是很不喜歡這種章程，要不然，她也不至於自己找個火葬場周邊的小破屋，守著自己的紙錢鋪子了卻殘生了。
她見許傳誌過來，直接開口說道：“你們的案子，自己多留心吧！這案子牽扯不小，我們並不想牽扯其中。我們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你們該做的分內事，希望你們自己能夠處理明白。”
“我知道了！這趟麻煩你們了！現場的勘查暫時就到這裏。我們的人會封鎖這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之內，我會盡可能給予你們便利的。”許傳誌也沒有多說。對於王翠萍的性子，他還是新兵蛋子的時候，就聽自己師父說過。眼見她有心和警察係統劃清關係，也沒有出言挽留。
葉蔓姍抱歉的衝他點了點頭，這才跟著王翠萍走出了廁所。
那裏麵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一股子味道混合著血腥氣，再加上死亡的那抹淡然，實在不是一個久留之地。
“咱們回去吧！晚些時候再來。”
王翠萍挽住了葉蔓姍的手，粗糙的手掌輕撫著她的小手兒，臉上湧起了濃濃的笑意：“去我那兒坐會兒，我那兒還有點兒祖師爺給我的好茶呢！”
葉蔓姍點了點頭，跟著她就坐上了車。
她對於王翠萍，還是覺得蠻合得來的。也樂意和她在一起。
王翠萍更不用說，她是打心眼兒喜歡麵前這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尤其是知道她是祖師爺上一世的女人之後，這種喜歡便愈加泛濫。
她對於蘇離的情感很微妙。說是徒子徒孫的關係，倒是顯得有些生分了。她雖然輩分低，可是蘇離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她兒子的年齡都比蘇離打上一輪兒。雖然知道他是轉世重修的人，心理年齡大到沒邊兒，可她一看到他的小臉兒，還是會忍不住拿看孫子的眼光看他。
她再也沒可能有孫子了，所以便對蘇離的事情格外上心。
老年人的心理，大都是一個樣兒的。
葉蔓姍看得明白，也很樂意身邊有這麽一個長輩時刻提點自己。雖然她同樣是轉世之人，可是現在記憶仍有斷層，有很多細節真是很多最為基本的東西，她都掌握不了。再加上民間秘術多到數不勝數，就算她真的完全整合了自己的記憶，也難免會遇到自己沒有見識過的東西。
她看著王翠萍寶貝兮兮的拿出了一個印花兒的鐵皮盒子，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已經過世了的奶奶。
她也是有這麽一個盒子的。
寶貝的東西，全都塞在了盒子裏。有偷偷給葉蔓姍藏得零食，有一些留給她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她還有本大大的相冊，裏麵全是葉蔓姍的照片。光屁股的，穿衣服的。每次她抱起那個厚厚的相冊，都能笑得合不攏嘴。很多時候，單單一張相片，她就能看上好久。
那一臉的皺紋，每次見到葉蔓姍回去看她，都好似要綻放出一朵花兒來。
她忽然覺得心中沉甸甸的，再看著王翠萍從裏麵取了半包茶葉，取下了上麵的夾子，小心翼翼往茶壺裏倒了稍許。
她是真心珍惜這些茶葉的。從她的舉動上就能看出，她確實非常喜歡蘇離。也是真心把蘇離當做後輩來看的。
葉蔓姍看著她熟練的泡茶，發自內心的笑了。她不懂什麽茶道，更不懂什麽茶文化。可她偏偏就是能嗅到這茶的香氣。嗅到了其中濃濃的人情味道。這茶她不僅不能拒絕，而且一定要喝。
她顧不得燙嘴，直接端起杯子輕抿了一下。略帶苦澀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而後清香彌漫，苦盡甘來。
“真好喝！”
王翠萍的眼睛眯了起來，咯咯咯的笑了：“傻丫頭，也不怕燙嘴！慢點兒喝，又沒人和你搶！”
又是一句極為經典的話語。
葉蔓姍的眼眶微微有些紅了，她是知道的。王翠萍是有兩個兒子不假，可是全都已經殉職了。一家四口人，三人都是陰陽渡的。如今僅剩下了婆婆一個人，形單影隻，孤苦伶仃。又怎能不讓人感歎老天爺無情。
其實像她的這種情況，陰陽渡並不少見。畢竟捉鬼這種職業，可不是什麽大範圍流傳的行當。大多有這門手藝的，都是家裏單傳。造成這一局麵的原因有很多，真要是追究，也追究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婆婆，你在和我說說養屍的事兒唄。”
葉蔓姍端著杯子，眯著自己的眼睛，像隻小貓一樣。
“這事情不好說的，那布陣的人把自己子孫三代都禍害上了，才布置了這麽一個陣法出來。眼下陣眼被挖了出來，定然不會有太多耐心躲藏的。他一定會去探聽消息，背不準，還會繼續出手傷人。咱們要做的事情不多，等著就行了。”
“就這麽等著嗎？”
“年輕人就是浮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且等著吧！白天有警察守著，隻有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有機會趁著別人不注意溜進去。我們晚上再去，有得是機會！一會兒吃了飯，咱們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晚上再讓小楊拉著我們去一趟。”
王翠萍坐在大大的椅子上，穿著花布鞋的小腳疊在一起，抱著杯子喝了口茶，愜意的長舒了一口氣。這事情她心裏有數，怕是並不像表麵上看去那麽簡單的。真的是養屍？還是真的隻是養屍？
這八鬼抬轎養屍格局，已經獻祭了精血精魂。成與不成都在今晚了。那女子死了年數不短，為什麽時至今日才想起來養她？那廁所建成已經有些年頭兒，可要是光憑著廁所攢那些汙穢之氣，能生出什麽好屍來？指望著獻祭精血精魂一舉提升屍體品質？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呢！若是真要如此，這布陣的人，便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王翠萍慈愛的看了一眼葉蔓姍，越看越喜歡。若是自己有孫女，怕是也該有葉蔓姍這麽大了。這次的事情，是不是讓這丫頭避一避？
“婆婆，咱們天一黑就出發行不。我現在可厲害了，雖說符紙仍舊不怎麽在行，可是近戰絕對無敵。”
她比劃了兩下自己的胳膊，線條勻稱的，別說是贅肉了，連點兒肌肉都沒有。
王翠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惜了一口的好茶。
葉蔓姍趕忙拿了紙巾替她擦了擦，臉上一陣羞紅。
“我是認真的。你別看我沒有肌肉。可我好歹是屠師翡翠，身上的功夫不差的。要不，我哪裏能捏碎磚頭呢！”
“好好好！你功夫不差。到了晚上，我這老太婆就指望你護著了。”
葉蔓姍咧嘴一笑，把自己的胸脯拍得震天響：“放心吧婆婆！包在我身上了。”
想要甩開她單獨行動，你怕是不要想得太多。
王翠萍笑著看了一眼葉蔓姍，知道自己是甩不開她了。
“女孩子家家還是文氣點兒好，動不動就舞槍弄棒，打打殺殺的，男孩子見了怕是都要躲著你了。還有，別老是拍自己的胸！會長不大的！”
“......”葉蔓姍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胸小，和拍打胸脯還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