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沐一看老者並沒有忘記這茬,便嘿嘿一笑:“你的閨女因為心情一直不好,就拿我當出氣筒唄。我怎麽敢惹她呢?”


    方曉婉聽他這樣一說,不由漲紅了俏臉,趕緊低下頭,卻不敢向老者說明緣由。


    老者一聽,感覺認證了趙雙之前的判斷,心裏暗自高興,但表情依舊凝重道:“鬆沐,曉婉這閨女是最優秀的。我知道你對她還三心二意的,現在就正告你,無論你心裏是否有別的女人,無論你對我樓上的那位女患者付出多少愛,但曉婉卻是最適合你的女孩。因為她不僅有一顆金子般的心,而且是最愛你的人。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能得到這兩種品質兼備的女孩可是機會不多。你可千萬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呀···”


    “馮伯伯我···”


    “你先聽我把話講完!”老者阻止了秦鬆沐的辯解,“曉婉雖然有時候會對發火和慪氣,但你別忘了,隻有把你當作自己最親近的男人,她才會把自己的一切的委屈和不快向你發泄。你是一個成熟的男人,要深刻記住一點,整天對你甜言蜜語和吹捧的人未必是你的親人和真正的朋友。而向你撒嬌或者繃著臉對你冷言冷語的人未必不是你的貴人。你如果心裏有曉婉,就就把她對你的壞脾氣當作一種愛的宣泄。這樣,你才會感覺她就是你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愛人。”


    秦鬆沐被老者的這一番話弄臉色發燒,想反駁和澄清跟方曉婉的關係,但考慮到方曉婉目前的感受,自己如何能當麵向老者潑一盆冷水呢?況且,這樣做又無疑重重傷害了還沒走出痛苦陰霾的她。


    於是,他隻是喏喏地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


    方曉婉趕緊衝嗔怪道:“馮伯伯說什麽呢?他目前愛的是魏姐姐,我才不稀罕他呢。”


    方曉婉的話倒是認證了老者的判斷,便把臉一沉麵對方曉婉:“鬆沐對那名女患者的態度沒錯。因為作為醫務工作者就該把患者當作自己最親的親人。你既然把我視作父親一樣,那就該把那名女患者視作自己的親姐妹一樣。為了她的感受,你犧牲一點情感也是一種愛的付出。隻有這樣,當鬆沐最終送走那名女患者的時候,才會把失落的感情在從你的身上找回來,才能對你有一種曆久彌新的愛情。”


    秦鬆沐對老者這一番話有些張口結舌,心裏暗道,這些至理名言哪裏像是從一個年逾七旬的老人嘴裏出來的?他不愧是位作家。唉,自己如果有時間一定要拜讀一下他的作品。


    方曉婉這時的認識已經今非昔比,之前在車裏已經向秦鬆沐做出了表態。可是,她心裏清楚,秦鬆沐其實還有一個備份的陳麗娟呢。雖然他倆在一起還有重重的障礙,但如果他倆的感情真到了無法割舍的地步,就憑借他倆的智慧,難道還不能化解一切的矛盾嗎?她這時心情是複雜的,知道決不能因為秦鬆沐之前哄哄自己,對自己溫存一下,就證明他愛上自己了。


    趙雙因為剛經曆一場生離死別的愛情,對老者的話很受感染,不由想起了自己與田濤和王春來的三角關係。如今王春來在關鍵的時刻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並向自己詮釋了永不放棄的愛情,這難道說,他正好驗證馮伯伯剛才的那番話嗎?當她回想王春來對自己的無怨無悔的嗬護,不由內心澎湃,也減緩了許多對田濤的哀思。


    “馮伯伯,我們快上車吧。”


    方曉婉這時麵帶一點羞澀,要趕緊結束令她尷尬的對峙局麵。


    老者就像一位父親一樣,對待未來的姑爺進行一番教誨,一看到秦鬆沐的態度顯得良好,心裏便感到一片輕鬆:“好吧,我今天難得出來一趟,而且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咱們幹脆在外麵一起吃個飯吧。”


    方曉婉心裏一動,不由偷偷瞥了一眼秦鬆沐。


    秦鬆沐心裏異常複雜,開始沒有表態,等把老者、方曉婉和趙雙先後請上車後,便坐進了駕駛室。


    “馮伯伯,我···在病區裏還有事,要趕緊回去,恐怕不能陪您們在外麵吃飯了。”


    秦鬆沐在啟動汽車前,試探地向身後的老者表示。


    方曉婉心裏一沉,不由側臉瞥了他一眼。


    老者的表情顯得很坦然:“你是要回去陪伴那位女患者吧?我看就不差這一次了。因為對我來說,卻恐怕是最後一次出來。你還是打電話向那位女患者好好解釋一番,就陪我、曉婉和雙兒一起吃個飯吧。畢竟,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方曉婉更希望在外麵一起吃飯,於是放下自己的尊嚴,向秦鬆沐懇求道:“今天對來我說是一個難忘的日子,因為我無意之間獲得了一套住房。還有要為雙兒回來洗塵,所以想在外麵吃個飯,感謝馮伯伯送我一套房子。你就給魏姐姐打個電話說明白。她身邊還有朵朵照顧呢。”


    秦鬆沐一看她有對自己低三下氣的樣子,哪裏再敢拒絕?


    他啟動汽車後,便詢問方曉婉:“你打算去哪家飯店?”


    “還是去醫院後門的惠眾飯店吧。那裏的價格實惠一些。我現在還去不起好飯店。”


    還沒等秦鬆沐表態,老者在後麵不幹了:“那家飯店檔次太低,怎麽能讓咱們好好慶祝一下呢?我們還是在市裏一家有特色的飯店吧。”


    趙雙好奇道:“馮伯伯,您既然在住院期間一直沒出去過,怎麽知道那家飯店不行呢?”


    “我雖然沒有去吃過飯,但經常吃曉婉帶回來的菜。那裏的口味都是普通的大眾的口味嘛。”


    秦鬆沐不由笑道:“馮伯伯還是一名美食家呢。那您說去哪家飯店,咱們就是哪。”


    老者思忖一下,才為難道:“我沒有在海河市的大飯店吃過飯,真不知道哪家飯店適合咱們。還是由你定吧。因為你是東道主。”


    秦鬆沐一聽老者要吃自己,不由得有些頭大了。


    方曉婉趕緊表示:“這頓飯應該由我請嘛。”


    老者立即嗔怪道:“你是一個女孩子,又把所有的工資都花在我的身上,哪裏還有錢在外麵吃飯?理當有男士請客嘛。”


    秦鬆沐一聽,差一點沒讓汽車跑偏,等穩定住情緒後,不由詫異道:“曉婉真的把錢都為馮伯伯交醫藥費了?”


    老者點點頭:“是呀,難道你不清楚?”


    秦鬆沐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瞥了坐在旁邊副駕駛座位上的方曉婉一眼:“她從來沒向我提起過。”


    老者解釋道:“你別怪她。她其實對我也隱瞞著。如果不是老房子拆遷,我還不知道她壓根沒替我賣掉房子,而是一直用她自己的工資墊付我的醫療費呢。唉,就憑我的那點醫保和社保工資哪裏支付起昂貴的醫療費呢。這一年多,真是苦了我閨女···”


    老者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秦鬆沐看方曉婉驚詫的目光便得柔和,隨即是欽佩的目光。他這時才清楚了方曉婉憑借主治醫師的工資水平,卻活得這樣簡樸。當初在西餐店都拿不出錢付賬。即便對最親近的小莉莉,也僅僅去地攤購買了一些廉價的玩具,在小莉莉治療情況最吃緊的情況下,她隻有著急,卻沒有捐出一分錢。現在,一切都有答案了。


    秦鬆沐不得不把目光從方曉婉身上移開,因為他的眼睛已經濕潤了,並毫不猶豫地把車開到了海河市最好的飯店。


    當他把車停穩,便向車裏人宣布:“為了慶祝馮伯伯了卻一樁心願,也為了雙兒平安回來,更為曉婉喜獲新居,我們就到這家美食城好好大吃一頓慶祝。一切由我買單!”


    方曉婉不禁眼含熱淚,這種激動不是因為今晚可以有口福,而是因為自己似乎得到了秦鬆沐的認可,通過一起度過的那些經曆,他最終把心放在自己心上了嗎?


    當他們返回病區時,老者的亢奮勁還沒有過去,在被簇擁下往樓門裏行走的時候,他特意地秦鬆沐表示:“鬆沐來我的病房坐一坐吧。我想還有話對你和我閨女說呢。”


    秦鬆沐因為老者也喝了點酒,不僅擔心他的身體過於亢奮了,也加速他離開世界的步伐,同時也不想應付讓自己難為情的場麵,於是便婉言拒絕:“馮伯伯,您畢竟身體不好,必須要好好休息了。我看您的氣息不暢,應該回病房吸氧。咱們以後有的是聊天的機會。”


    方曉婉也是害羞,這時正好走進了樓道,便交待趙雙:“雙兒,你快扶馮伯伯回樓上病房。我要去二病區看看去。”


    趙雙一看她大黑天慌張地奔向二病區,不由詫異道:“你去二病區幹嘛?”


    方曉婉剛伸手去觸摸那扇玻璃門,就像過電一樣,迅速甩開了小手。她沒有立即轉身,因為心酸的淚水奪眶而出。段莉莉雖然走幾天了,但她還是習慣性地往二病區跑,仿佛她的小莉莉從來沒離開過她。


    秦鬆沐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心情也是異常沉重,便輕聲吩咐趙雙:“你先扶馮伯伯回病房休息吧。我想陪曉婉在外麵走一走,散散心。”


    老者自然明白方曉婉的心理,知道她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由誰來陪伴,於是知趣地點頭:“好吧,雙兒跟我回病房吧。”


    趙雙挽住老者的一隻胳膊,一邊往電梯處走,一邊回頭看看方曉婉麵對二病區的背影,心裏也恍惚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秦鬆沐因為這時候過道裏沒有什麽人走動,便大膽地從方曉婉的身背後抱住她,用自己的下巴輕輕揉蹭方曉婉的秀發,想通過這樣男性的溫柔去化解方曉婉悲傷和失落的心靈。他這幾天親眼目睹方曉婉是怎麽度過的。就當她接到趙雙在電話裏通報田濤去世的消息,同樣讓她心痛不已。幸虧在這幾天,她負責的三病區並沒有患者離開,否則,真不知道她的精神是否還能承受得住?


    方曉婉在秦鬆沐的溫存下,不由心裏一熱,終於收斂起眼眶裏的淚水,不讓它們肆無忌憚地往下流淌,並慢慢地把身子扭過來,去用秦鬆沐的胸部衣襟來擦幹自己的殘留在臉頰上的淚水。


    秦鬆沐一看她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了,便不敢在此地就留,於是建議:“咱倆出去走一走吧?”


    方曉婉心裏一動:“難道你不著急上去陪魏姐姐嗎?”


    秦鬆沐搖搖頭:“我在那家飯店給朵朵打電話說得很明白,因為外麵有應酬,要很晚才回去。如今,咱們回來並不算晚,還可以再外麵逗留一會。”


    方曉婉有些不滿,不由嗔怪道:“你陪我和馮伯伯一起吃飯,還算是應酬嗎?”


    秦鬆沐莞爾一笑:“我不是找個借口嗎?難道你希望她知道真相嗎?”


    方曉婉心情顯得很複雜:“我既不想欺騙魏姐姐,更不想傷害她。”


    “哦,那隻能兩權相害取其輕了。還是不要讓她受到傷害為好。”


    他倆這時候已經一起往門外走了。


    這時候,那位被秦鬆沐封為保安隊長的保安出現在門外,一見到秦鬆沐陪方曉婉走出來,頓時立正敬禮:“秦主任辛苦了!”


    秦鬆沐向他含笑點點頭:“我不辛苦,隻是想在外麵走一走。”


    “哦,難道你想視察一下外麵的安保情況嗎?”


    秦鬆沐這時瞥了方曉婉一眼,隨即向保安反問:“我會帶著一個美女在夜裏突擊檢查工作嗎?”


    保安嘿嘿一笑:“哦,那我就不打擾您們的好心情了。”


    秦鬆沐心裏“哼”了一聲,並暗想,誰說心情好才出來散步?自己完全是陪同曉婉排泄一下憂傷的心情而已。


    他嘴上沒有解釋,但隨口問一句:“一病區最近沒什麽情況吧?”


    保安立即回答:“報告主任,有一對年輕的的夫妻離開得比較晚,其他一切情況正常!”


    秦鬆沐一聽,頓時停住了腳步,詫異地望著保安:“哪對夫妻?”


    “就是107病房女患者的女兒女婿。”


    秦鬆沐一聽,頓時警覺起來了,又追問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就在您們剛回來不久。”


    秦鬆沐眉頭一皺,他們為什麽會離開這麽晚?隨即把目光投向了方曉婉。


    方曉婉明白他的心意,便主動建議:“我陪你去一趟107病房吧?”


    秦鬆沐點點頭,二話不說,立即返身向病房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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