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沐麵對對方的指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何出此言?”


    冉家長子又憤怒地質問:“你搶走了我父親的工作,就等於要了他的命。如今有假惺惺地來我家幹嘛?難道是來看笑話嗎?”


    他的表態,別說是秦鬆沐,就連方曉婉也感覺匪夷所思,不由瞪大了迷茫的眼神:“冉大哥你說什麽呢?秦主任到康複病區就任是迫不得已的,何談搶走冉伯伯的工作呢?他是陪我來的,又談什麽看笑話呢?”


    冉家長子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了,但一副悲切的表情掩蓋住了他的歉意,不由得用雙手掩麵。


    秦鬆沐在驚愕的同時,腦海裏也迅速閃爍著自己跟前任交接的時候,對方所表現出的一些奇怪的言行···


    秦鬆沐突然醒悟到了一點,當時自己的前任之所以拋出對自己的質疑言行,並不完全的對自己接任那個號稱的‘死亡病區’沒有信心,而是自己舍不得離開。也許,他在那裏送習慣了別人離開,也把自己生命的歸宿選擇在了那裏。可是,自己是‘橫空出世’完全打亂了他的設想。


    秦鬆沐這時終於發聲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老主任的心結,如果知道了,就會滿足他老人家的心願。”


    方曉婉心裏又平添了一絲顧慮,趕緊拽著秦鬆沐的胳膊走出了那間臥室。


    這時候,那位老太太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了下來,一看到方曉婉從臥室裏走出來了,便向她點點頭:“曉婉來了?麻煩你了···”


    方曉婉趕緊走過去,並蹲在老太太的跟前,用自己的雙手握住了對方一隻幹枯的手,並動情道:“伯母您說什麽呢?伯伯不僅對我有扶攜之恩,也有教導之情。我應該早一點過來探望他老人家的。可是···唉,終於留下了遺憾···”


    老太太卻表現出一絲恨恨的表情:“都是那個該死的工作把他害得走火入魔了。曉婉你趕緊想辦法離開那是鬼地方吧。”


    方曉婉一聽她的念頭跟她的兒子截然相反,不由驚疑道:“伯母···您為什麽這樣說?”


    “這老頭子自從一回家···整天就像中魔一樣···經常神神叨叨地說一些人的名字···並說那些人等去陪著聊天呢···我···我後來才知道那些人都是他負責過病區的死亡患者···唉,他一直工作在那個總死人的地方···算是被鬼給纏身了···”


    方曉婉頓時花容失色,身體不由向後一仰。


    秦鬆沐手疾眼快地向前一扶,避免造成她來一個腚堆。


    老太太這時注意道了秦鬆沐,不由愕然道:“你是誰?”


    方曉婉沒敢再對老太太說秦鬆沐是她老伴的繼任者,而是掩飾道:“他是我的朋友,就是他送我來的。”


    老太太麵對陌生的訪客,情緒是恢複一些穩定:“你請坐吧?”


    秦鬆沐哪裏坐得下,便謙畏道:“我不累,站著就行了。”


    方曉婉的情緒稍定,便對老太太安撫了一會。


    冉家長子並沒有再發飆,但對秦鬆沐也熱情不起來。在他看來,假如自己的老父不退下來,還不至於死,這沒法不遷怒秦鬆沐。


    方曉婉擔心自己在冉家停留時間長了,就會再生變故,於是匆忙告辭出來了。


    秦鬆沐在下樓時,又下意識地握住了她一隻胳膊,就怕她的思緒不穩定,而造成腳下拌蒜,假如在陡峭的樓梯上摔一跤,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方曉婉的心情依然沒有平靜下來,被身邊的秦鬆沐一扶,便下意識地把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頭。


    秦鬆沐沒有拒絕她的投懷送抱,隻是心懷一絲憐惜,擁著她走下了樓道。


    方曉婉重新坐回汽車副駕駛室後,不由愣愣地問正在啟動汽車的秦鬆沐:“老主任是不是被鬼纏身了才突然暴病身亡的?”


    秦鬆沐即便是一個男人,也不禁打個冷戰。自己的臉那晚在宿舍裏被吻出了紅唇印,至今無法解釋了。難道這世上真的冥冥之中有鬼魂存在嗎?如此一說,自己豈不也被鬼纏身了?


    他這時也對病區的宿舍才是了恐懼感,但嘴上卻說:“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世上因暴病而亡的人有很多,哪裏是鬼纏身呀?”


    “鬆沐,我真擔心自己將來也像老主任那樣。”


    秦鬆沐思忖道:“也許某種心理因素真影響到本人的生理了。所以,我們必須要讓自己的心理不要充滿陰霾,而要保持一份清靜。”


    “可是···”


    “好了,丫頭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現在要讓自己的心態淡定下來。”


    方曉婉垂頭不語了。


    可是,秦鬆沐內心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對宿舍發生的詭異想象不得不去麵對了,要執意把方曉婉送回去的念頭,也戛然而止了。


    等他倆回到了家,方曉婉的心情已經晴朗不起來了,之前想跟秦鬆沐有一番浪漫互動的想法也蕩然無存了。她一進屋,就一屁股砸在沙發上,埋著頭,再也不想起來了。


    秦鬆沐一看時間不早了,便敦促道:“曉婉,不要再想下去了,趕緊洗洗睡吧。”


    “可是,老主任沒了···我心裏憋的慌。”


    秦鬆沐心裏一動,便坐在了方曉婉的身邊,並好奇道:“我沒想到你跟老主任感情很深呀。”


    “那是當然了。”方曉婉毫不掩飾道:“幾年前我剛被分配到康複病區時,情緒非常的低落。這全靠同事們的安慰和幫助,其中老主任起到了關鍵作用。我在他的教誨下,才豎立起一個正確的價值觀。他就像我一個引路人一樣。”


    秦鬆沐聽到這裏,不禁對那位已故的前輩肅然起敬:“他真是我的榜樣。我剛見到他時,正看到他親自送別一個患者。”


    方曉婉這時懊悔道:“唉,他當時離開病區太倉促了。我都沒有來得及送送他···事後也沒有顧得上去他家拜望一下···結果···”


    秦鬆沐也同時發出了懊悔:“早知道他對康複病區有不能割舍的情結,我就不該接手這個工作了。”


    方曉婉似乎很懂老上司,於是發出了感慨:“他對那個充滿患者的痛苦和家屬淚水的病區有什麽可以留戀的?完全是因為體會到自己的價值所在,才感覺自己肩負一項神聖而別人無法取代的工作而活得充實。”


    秦鬆沐點點頭:“我同意你的話。他正是因為突然退了下來,而變得精神空虛了。唉,我早知如此,起碼也該探望他一下,並請他當個顧問之類的差事,也許對他有一些幫助。”


    方曉婉跟秦鬆沐聊著聊著,突然一陣困意湧上了腦門,先是把腦袋靠在秦鬆沐的肩膀上,最後徹底讓自己睡了過去。


    秦鬆沐因為要安慰她,當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時,並沒有拒絕,而是顧及對方的感受。


    可是,他發現方曉婉最後不說話了,並且身體越靠越沉,便知道這個丫頭又打起了瞌睡。


    他懷著一種矛盾的心情思考了一會,才沒有弄醒她,就怕把她弄精神了,會繼續纏著自己說話,於是他有悄悄把她橫抱了起來。


    此時,方曉婉一身單薄的夏裝躺在秦鬆沐的懷裏,顯得性感而醉人。


    秦鬆沐抱著她走到兩個臥室門之間時,居然做了一番猶豫的選擇。如果從他的欲望出發,他是要把方曉婉抱回自己的臥室,並好好溫存一番。但理智卻告訴他——千萬不要觸及那道紅線!


    最終,他的理智戰勝了欲望,還是選擇把方曉婉抱進那間客房。


    等他把方曉婉輕輕放在了床上,並輕輕幫她脫下涼鞋,調理好她的睡姿時,竟然發現她的眼角處擠出了淚珠。


    秦鬆沐不禁一愣,心裏暗道,難道她正夢到悲傷的事情嗎?


    他愣愣地站在床邊,低頭觀察了方曉婉一會,才輕輕歎了一口氣,並轉身慢慢走出那間臥室。


    等他輕輕關閉房門時,方曉婉的那一副大眼睛就立即睜開了,淚水也滾落出更多。


    原來,她壓根沒有睡熟,因為靠在秦鬆沐的身體上,感覺到一種溫馨和陶醉,才想讓自己沉睡下去。但等秦鬆沐一動她的身子,就立即清醒過來了。但她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像上次那樣,任由秦鬆沐處置自己的身體。結果,秦鬆沐還是像上次那樣,把她放在了她睡的床上,而沒有對她做任何的侵犯。


    方曉婉的內心不禁百感交集,雖然秦鬆沐並不碰她,但卻越發喚起了她對秦鬆沐人格的敬仰。有的時候,人的感情就這樣奇怪,越是遭到對方的拒絕,就越把感情陷得更深。


    秦鬆沐哪裏知道這些?他還以為方曉婉就是這樣的覺大的女人呢,正如上次睡在椅子上一樣,甚至都喚不醒。不過,等他返回自己的臥室躺下時,突然感覺身邊空落落的,體內好像憋著一股東西難以排遣。頭腦裏突然都是方曉婉剛才美妙的睡姿···


    他突然產生一種可怕的想法——自己好像中了方曉婉的毒!


    秦鬆沐這時駭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並伸手擦拭一下因為驚悚而冒出的冷汗,並趕緊在把陳麗娟的音容笑貌拉到自己的腦海裏——


    這才讓他鬆了一口氣——陳麗娟無論在美貌、氣質、智慧甚至是幹家務方麵,都比方曉婉更具備優勢,這樣的女子才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尤其他和她的感情都經曆了類似的遭遇。這也足以讓他和她惺惺相惜。他和她才能在愛情方麵產生共鳴,並在命運上形成一個共同體。


    可自己為什麽對方曉婉產生了不能割舍的感覺?那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真的中毒了,共同接觸的時光所產生的情愫恐怕要比毒藥更具有毒性。


    他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從不忍對方曉婉的割舍當中解脫出來,不能再當對方遇到感情發生悲痛無助時,去憐香惜玉,充當所謂的護花使者了。因為這樣,不僅僅是自己,也會讓對方在感情上紮得太深。


    他想明白了,盤算清楚了,才慢慢躺下,理智迫使他一定要狠心地對方曉婉進行無情地驅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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