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屋質不可能讓自己的愛女和親,那他與蕭家的仇,算是結定了?”楚言歌偏著腦袋看向高子弋。


    聞言,高子弋微微點頭,然後將手邊的茶杯拿起,輕抿了一口。不再開口,楚言歌確實是個伶俐聰慧的人,他隻需要點上一點,楚言歌就會明白了。


    而另一邊,耶律瀚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因為,多想一下,他就明白了穆宗的意思。


    “大哥可是在擔心父王?父王英明神武,必定不會被蕭家算計的。”耶律辛婭歪著腦袋看向耶律瀚,眼裏也是布滿了擔憂。


    聞言,耶律瀚將目光移向耶律辛婭,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抿唇道:“辛婭,也許父王的處境也不好過。”


    “為什麽?”耶律辛婭將馬兒的韁繩拉了拉,緩慢的行到了耶律瀚的身邊,沉聲問道。


    “辛婭,我們這麽久才知道來南唐和親的人是耶律蕭眉,你以為,父王在幽州,還會好過嗎?”


    他們的眼線已經遭到了侵蝕,之前耶律瀚還擔心是後周那位的手段,可是現在看來,或許.........是蕭家,和穆宗的手段罷了。


    功高蓋主,自古以來,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大哥,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呢?我們現在回幽州不行嗎?”耶律辛婭同樣有些焦慮,雖然她對耶律屋質的感情沒有對耶律瀚這般深厚,但是,再怎麽說,耶律屋質也是她的父親,她不可能對耶律屋質的境遇,視而不見。


    原本耶律辛婭以為耶律瀚會同意自己的請求,沒想到耶律瀚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然後沉聲道:“不行。”


    “為什麽?大哥,你明知道現在父王在幽州的處境很艱難,我們為什麽不能回去?”耶律辛婭實在不明白耶律瀚在想些什麽,若是他們回了幽州,穆宗看在耶律辛婭是神女的份上,一定不會對耶律屋質怎麽樣的。


    況且,耶律瀚的手中還有大量的兵馬可以調動,隻要穆宗不想自己的國家被窩裏反,就不會對耶律屋質做些什麽。


    可是,耶律瀚不是耶律辛婭,做什麽事情不考慮後果,他要想自己做了這些事情之後,會給大遼,或者說,耶律屋質一係帶來一些什麽。


    他們無旨回京,是抗命。不接應和親的耶律蕭眉,是違命。這不僅會讓大遼有了理由處置她們兩個,更會讓南唐的朝臣覺得,他們大遼目中無人,特別是他這位戰北侯。


    如此一來,那和親的益處,也就漸漸沒有了。


    這種責任,耶律瀚負不起,耶律辛婭更加負不起。


    所以,耶律瀚隻是輕歎了一聲,然後拉了拉馬韁,偏頭對耶律辛婭道:“行了,走吧。”


    聞言,耶律辛婭被耶律瀚的選擇嚇了一跳,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耶律瀚,沉聲道:“大哥,我們.......”


    “辛婭,萬事,以大局為重。”耶律瀚打斷了耶律辛婭的聲音,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聞言,耶律辛婭微微一愣,隨即傻傻的問道:“什麽是大局?大哥,我一向很敬重你,現在你告訴我,什麽是大局?將父王置於不顧,就是顧全大局嗎?”


    聽了耶律辛婭略帶指責的聲音,耶律瀚微微閉上了雙眼,然後淡淡道:“辛婭,現在,兩國和親,就是大局。再說了,父王那裏,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父王英明一世,不可能那麽容易就被一個小小的蕭家算計到的。”


    說完之後,耶律瀚淡淡的掃了耶律辛婭一眼,然後夾緊馬肚,一路往驛站的方向駛去。


    看著耶律瀚越走越遠的背影,耶律辛婭悶悶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冷哼了一聲,這才驅馬跟上了耶律瀚的步伐。


    等就等吧,這耶律蕭眉自小嬌生慣養,比卡瑪公主還要嬌貴幾分,等她搖搖晃晃的到金陵城,恐怕已經入冬了。他們在南唐耽誤這麽多的時間,也不知道父王在幽州會怎麽應付那些朝臣。


    想到這裏,耶律辛婭的心中便如同堵上了一口巨石一般,難受得緊。


    ...................................................


    後周,汴京。


    一處雅致的小院裏,榮子木端坐在小院假山旁的涼亭裏,與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對弈。


    一局結束,榮子木以半子獲勝,那老者欣慰的撫了撫長長的胡子,然後不無慈祥的看著榮子木,輕聲道:“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聽了老者的讚歎,榮子木微微頷首,謙遜的道:“是先生禮讓了。”


    聞言,老者眼中的讚許更勝之前,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老者看向榮子木的眼神裏,又多了一些可惜。


    榮子木一向十分敏感,當他感覺到老者的目光改變之後,當下不由得出聲問道:“先生可是有什麽話想對子木言明?”


    “子木,世間之事,變化莫測,你若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老天爺總會從別的地方補償給你的。”老者若有所思的說道。


    聞言,榮子木的眸光微微一閃,隨即執起一顆白子,落在了天元之地,隨即沉聲道:“可是,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他為了自己的目的,舍棄的東西,何止萬千?最後,連自己的姓氏都舍棄了,若是還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那他便會毀了他!


    隻見榮子木的目光微微一暗,手中的白子便化為了一堆粉末,在榮子木將手移開的時候,粉末便被一陣微風吹開了。


    看著榮子木的動作,老者知道自己是勸不住眼前的人了,當下也隻有輕歎了一口氣,不再開口。


    老者姓孫,是榮子木的啟蒙先生,可以說,他是看著榮子木長大的。


    其實,在很久之前,孫先生便已經發現了榮子木心中的野心,隻是,他以為自己能勸得住,可是,這麽多年了,他看著榮子木的野心慢慢的膨脹,長成了一道溝壑,再也沒辦法跨越。


    孫先生的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


    看著那孫先生的表情,榮子木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可是,榮子木並不是一個會聽旁人勸解的人,就算之前孫先生出言相勸,恐怕,隻會適得其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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