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彼時容狄還並不知曉安兒終究還是沒能逃脫,飄浮落地,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漬,身形微有搖晃,卻在瞬間被穩住。除了麵色微顯蒼白,竟似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一般。


    說來極慢,其實這番變故發生也不過須倪之間。


    轉身,容狄眸光落在容王妃的身上,那拉據戰還一直保持著,便是那震天巨響都未讓其受到絲毫的影響。


    直到此時看到男看了過來,慈安突的一個鬆勁,那原本淩利僵直在半空利劍便當真以迅雷之勢割向了她自己的頸脖。


    容狄蹙眉,徒手伸出竟是生生握住了那劍刃,血割破手掌嫣紅刺目,染紅了那整個劍身,容王妃左手,此刻卻是五指成爪直接抓向男子胸前,男子鬆開劍刃腳步微移,避開那一擊。


    容王妃右手的長劍也在那瞬間鬆開,長劍順勢落向地麵,


    “還真是好厲害,居然能滅掉我的幽冥祭主,不過你的身體也已然受了極重的內傷,以你的武功不應該如此,讓哀家猜猜看,應該是你解毒之後身體應也並未完全恢複才是。說來倒也還真是天意。”


    慈安垂頭看了一眼男子染血的手,挑了挑秀眉,那神情說不出的邪恁:“如今看來,卻是哀家小心過了頭,若是哀家早點動手,你定然必輸無疑。不過現在也不遲,倒也真是母子情深,居然肯為了她徒手握劍。怎麽樣,不想你母妃死的話,就把開啟秘法告訴哀家。”


    “否則,若是真的惹怒了哀家,哀家也不是沒法子強行將她吞噬,身為曦氏神之後裔,還是曦氏少主,你該不會不知道哀家是何意?到時候可不是死之一字那麽簡單,那可是真正的灰飛煙滅。”


    “若此,這世間將再無上官茵兒這個人,她將會從這個世界徹底的消失,徹徹底底的消失。”聲音裏滿是威脅之意,慈安看著容狄,眼中泛著一抹奇異的光彩。隻是下一瞬,她卻是臉色突變。


    “狄兒,不要管我,殺了她,殺了她。若你還認,認我這個,母妃,就殺,就殺她。母妃不想自己,自己的手上粘滿親,親人的血……”上官茵兒奮力的嘶吼著,腦子裏揮不去是男子素掌握住那淩利劍鋒的一幕。


    竟是在刹那間突破那囚困,奪取了身體的主動權,皎好的麵容之上扭曲之色盡顯,那雙杏眸卻是泛紅,布滿了掙紮和不舍。


    上官茵兒不停的出聲戾喝:“狄兒,動手,若你還認我,就動手殺了我。快,快點,我堅持,堅持不了多久,你動手,快動手……”


    隻在須倪間,那聲音卻是陡然一變:“你敢,你若殺了我,也就等於殺了你母妃,那可是養育你二十年的母親,如此做為,天理不容,你就不怕到時候他會被五雷轟頂,受天罰?”


    “哈哈哈,不用天罰,估計你那好父王也會頭一個不放過你,怎麽,上官茵兒你這是想讓他們父子相殘?哀家倒是忘記了,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也定會是一出不錯的好戲,哈哈哈……”慈安笑得張狂肆意,字字句句在那夜空響起,就像是勾刺,插進心髒。


    讓上官茵兒已然痛到極至,那杏目之中,亦氤氳出了晶瑩的淚光,這個老毒婦當真是毒,她居然還抱著這樣的想法,想要報複狄兒,讓他們父子相殘?當真是可恨至極。


    “狄兒,動,動手,你父王他,他不會怪你的,他不會……”額頭浸出汗漬,無論她如何掙紮,身體卻都無法動彈,眨眼之間,那眸子也因那劇痛和掙紮泛著濃濃的血色。


    慈安卻是笑得越加得意:“哈哈哈……容狄,殺啊,親手殺了你母妃,哀家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否下得去這個狠手,在看那父子相殘的大戲之前,就讓哀家先看看這出兒子弑母大戲也不錯。”


    “哈哈哈,容狄,你怎麽不動手了,你動手啊,你殺死他,大不了我換個宿主就是,她卻是當真要死定,不能輪回,無法轉世,從此以後這天地之間,便再沒有上官茵兒……”


    “狄兒,動手……”


    咬著牙擠出四字,上官茵兒臉龐已扭曲到了極致,很痛苦,那是來自靈魂撕扯,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痙攣和抽蓄,杏眸直直望著眼前的男子,那眼神裏充滿了祈求。


    若當真有一天,她會被那個老妖婆奪取身體。那她寧願現在就死。她抱著她一起死!如此,她倒要看看,她還要怎麽傷害她在意的人?


    她寧願死也不要她得逞!


    容狄沉聽著那兩道同樣扭曲的聲音,在耳畔之間交替反複的響起,狹長幽深的眸子,看著容王妃掙紮的痛苦,那張俊逸的臉龐之上神色有些陰沉。長袖之下的雙掌早已緊纂在一起。


    受傷的右手,血跡不停順著那緊捏的指縫裏落下。二十年養育之恩,容王妃對他的疼愛,點點滴滴依然在目,此刻她卻求著他,殺了她!


    為人子,卻弑母!


    天理亦難容!


    慈安之狠,舉世難尋,他平生素無甚恨的人,便連當年身負他殺母之仇的永昭,他雖想要報仇,那個人也不曾讓他有多少心緒波動,更加不曾讓他如此的憎恨。若非他一念算計之差,事情不會到如此地步。


    須倪,容狄舉步,墨袍飄擺間,他在原地兩步之前停了下來。而後,彎腰傾身,伸手撿起了地上被容王妃扔掉的那柄長劍,凜冽的薄刃鋒利無匹,足可稱吹毛斷發的寶劍,那亦是上官茵兒的隨身佩劍。


    銀白的劍身還沾染著豔紅的血跡,和著森冷的幽幽銀光,在夜色裏透著幾分妖冶和淒迷。


    那是,他的血!


    男子握著長劍,手臂緩緩的抬起,劍尖指向容王妃的心髒,那是劍,十八般武器之首,素有君子劍之稱的長劍。


    三尺青峰奪人命!


    寒風在夜空中呼嘯而過,吹拂男子三千墨發,飛雪自蒼茫九霄降下,晶瑩而惕透的雪片落在男子發梢肩頭。他便自那般定定的凝視著容王妃,看著那張扭曲的臉龐,那雙眼中此刻卻是布滿了欣慰。


    雖未言語,那陡然變亮的眸光之中,卻清楚的映出她內心最深處的慈愛和不舍。還有那最後兩個字:動手。


    有淚水自那由滿血絲的眼有滑落。


    滴滴滾燙而幹澀。


    風聲嗚咽,雪片聖潔,和著容王妃那滴落在夜空之中的眼淚,如泣如訴,冥冥之中似也在悲傷什麽,似也在祭奠著什麽……


    “住手,該死的容狄,住手……”


    “住手……”


    兩道尖叫聲突兀的響起,男子恍若未聞,長劍依舊被高高的舉起,再狠狠的揮下,容王妃的身體驀然間開始急劇的顫抖,竟是身子一傾,嘭一身倒向了那地麵,在地上不停的掙紮打起了滾兒。


    那是,內裏靈魂互相爭奪不休。


    男子麵色沉寂,眸光若死水無波,腳步微側,劍尖微轉,那劍勢卻未有半點的減緩,依舊又穩又準落下,劍尖,直刺向不停扭動著身體的容王妃,左麵胸口處,手腕用力,一刺一前推。


    劍尖便自沒進了容王妃的身體之中!


    所有一切,皆在眨眼之間,刀劍入肉的聲音,嫣紅的血溢出,伴隨著兩道淒厲的叫聲和怒吼,在夜色裏格外的清晰,隨之而來是一道淩厲的掌勢,淩厲落在男子背心。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容狄整個人被掌力掃中,身形卻是依舊站著,轉身之際,雙指如電落在容王胸口,眨眼便點住了容王的穴道。


    “狄兒,那是你母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明明已經找到了方法可以將那個賤人從你母妃身體裏趕出來,你為什麽要對你母妃下殺手?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你給本王說清楚,否則本王絕饒不過你,你說……”容王爺看得虎目欲哧,憤聲怒吼的質問。


    腦中揮不去的,是男子對女子揮劍那一幕。怎麽也未想到,趕到之時,看到的卻會是如此一幕。為人子弑母,天理亦難容。茵兒雖非他生母,卻也有養育之恩。他竟然當真狠下心腸對茵兒下手。


    他怎麽就能忍心?


    質問聲戛然而止,卻是容狄再次出手點了容王爺的啞穴,容王爺瞪大眼睛能怒不能言,整張臉都憋得通紅發紫。


    老頭兒亦是一臉複雜的站在一旁,看著容王爺有些瘋狂崩潰的表情,也看著已轉身隻靜靜靜蹲身在地麵,將容王妃抱起,眼神定定看著容王妃,不顧自己嘴角還在不停溢血,半晌也不回答不說話的男子,一時間竟是無言。


    如此角度隻能看到他一張側臉,卻也依舊能看出那張臉上的麵無表情,那雙眼太過沉寂,那劍勢更是去勢太快,快到沒有絲毫的猶豫停頓。快到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出手。


    便就已然一切,塵埃落定。


    “那個,容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先讓開,讓老頭子我先看看容王妃她傷勢如何,先看看她還有沒有得救再說。老頭兒我身上隨時帶著藥。”老頭兒這時候也沒心思和容狄鬥嘴,安兒失蹤了,這容先王妃又成了這模樣。不管如何總得想法子,一個個把人給救回來才是。


    “閉嘴,扶父王站去一旁。”老頭兒話落,許久,就在他要再開口時,男人卻是突然輕喝了一聲。那眼眸卻是未有半點的移開。


    那近乎喝斥的話,讓老頭兒神色一僵,聽得心頭直冒火,看了一眼地上滿身是血的容王妃,又看了看容王爺那生不如死的臉色。那火氣卻又都在瞬間熄得無影無蹤,隻得在心中歎了口氣。


    容狄那一劍直接刺入容王妃左麵心房直入心脈,就算是看了,那也是白看,一劍穿心,那還能活麽?那指定也是神仙都難救了。換言之,容王妃是救不過來,那是必死無疑的。


    可再不願都已成事實,容王妃現在既然已經成了這樣了,那他們自然是要趕緊的迎救還有可能活著的人了。要知道他徒弟可還處在危險當中,那抓人的人到底是誰,他壓根兒沒有半點頭緒。


    知道的人可就這男人。


    可偏偏卻是發生這樣的事兒,那地上的容王妃,總算是人家至親,人家至親都死了,他這個時候哪裏能開得了這樣的口?若當真開口,卻也是有幾分不近人情了。


    說到底,安兒是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抓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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