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嚇的,臉都白了。”小姑娘俏臉蒼白,郭澄好笑地拉著她往一旁的蓮花池旁走,“來,我跟你說幾句話,說完馬上走,隻要你配合,不會讓旁人看出來的。”


    他說話時,附近有人往這邊望了過來,謝瀾音咬咬牙,硬著頭皮隨他去了。


    “你到底要說什麽?”到了池邊柳樹下,謝瀾音立即甩開郭澄的手,皺眉瞪他,“我告訴你,你再敢這樣冒冒失失地來找我,我讓我父親打斷你的腿,我說到做到。你不顧我的名聲,那我也不顧你的死活!”


    她是真的生氣了,之前還覺得郭澄雖然招人煩卻不惹人厭,現在開始,謝瀾音隻求以後都不用再跟此人打交道。


    郭澄有些委屈,雙手擺在前麵捏著帕子,如受氣的小媳婦般無辜地看著她,“我想見你,你不出門,那我隻能這樣了。瀾音你別生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隻想問問你,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考慮什麽?”謝瀾音困惑地問,剛說完,記起來了,可郭澄已經急切地解釋了起來,朝她走近一步道:“嫁給我啊,瀾音,我真的喜歡你,我已經想過了,隻要你嫁給我,我就去好好讀書,有我祖父幫忙,怎麽也能撈個一官半職,養你沒問題。”


    以前他捉弄小姑娘,祖母總是說他沒開竅,早晚討不到媳婦,但那日祖母做壽,他坐在長椅上等著捉弄人,走廊拐角卻轉過來一個牡丹花似的姑娘,笑得甜美好看,說話聲音也輕輕軟軟動聽,郭澄就明白,他開竅了,他想娶她。


    少年扮相離經叛道,但那一雙眼睛明亮誠懇,眼裏隻有她一人。


    戶部尚書家的二公子,有身份有容貌,就算沒有大前程,這輩子也注定衣食無憂。


    如果沒有遇到蕭元,謝瀾音極有可能會答應這個坦率的少年郎,隻是……


    謝瀾音知道,就算她嫁不了蕭元,她也不會嫁給郭澄。跟郭澄在一起,她或許會過得很開心,但她想找一個能夠依靠的男人,或是會挑劍馴馬,或是箭術精湛能保護她,或是有足夠的膽量帶她去她想去的禁地,或是會……


    越這麽想,越想他。


    眼睛發酸,謝瀾音轉過身,不再看郭澄,‘“我不喜歡你,你去找旁人吧,以後別再來了。”


    不喜歡就要說清楚,免得拖拖拉拉的,他越陷越深,決定出來時也會更痛苦。


    那人不就是這樣對她的嗎,用假身份一點點偷了她的心。


    “我走了,你也快點走吧。”從滿池碧綠荷葉上收回視線,謝瀾音抬腳要走。


    “你說的不算,我去求祖母,讓她來提親,隻要你父母答應了,你就得嫁給我!”


    被喜歡的姑娘直言拒絕,郭澄先是失望難過,然而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郭澄更多的還是不甘心與不舍,示威般丟下一句話,生怕她再拒絕般,撒腿跑了,跑了幾步記起自己現在是“女兒身”,再迅速從大步換成小步。走得遠了,郭澄才戀戀不舍地回頭,倔強的神情倒像是在跟好姐妹置氣。


    謝瀾音忍俊不禁,這幾日第一次真正地笑了出來。


    下午客人散了,謝瀾音看著母親將弟弟哄睡著,她掩麵打個哈欠,也想回去歇晌。


    “瀾音等等。”


    蔣氏叫住女兒,掩好紗帳,她示意女兒坐到書桌旁,娘倆麵對麵坐著,坐好了卻不說話,隻看著女兒笑。


    謝瀾音被母親笑得心中奇怪,摸摸自己的臉,疑道:“娘叫我過來做什麽啊?”


    蔣氏握住女兒小手,瞅瞅窗外,輕聲道:“今年開春,郭澄去梅林那邊見你了是不是?還有今日,聽說他竟然扮成姑娘去找你了?瀾音跟娘說說,他三番兩次找你做什麽,若是欺負你,娘替你做主。”


    自家裏發生的事情,她當然都知道,年初沒問是因為女兒有意中人,她根本沒考慮郭澄,現在不同了,那人悔婚不見蹤影,她是該替女兒琢磨新的夫君人選了。如果女兒喜歡郭澄……


    “娘你別誤會!”謝瀾音趕緊打住母親的胡思亂想,想了想,有些無奈地道:“他,他是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所以我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那你怎麽朝他笑了?”蔣氏之所以考慮郭澄,就是因為女兒的那個笑。


    謝瀾音得知母親因此生了誤會,撲哧笑了出來,細聲將郭澄古怪的模樣學給母親聽,末了道:“娘,他說請郭老太太來提親,我也不知真的假的,萬一郭老太太來了,你千萬別答應啊,我跟他或許能玩到一塊兒,但我不想嫁個孩子脾氣的丈夫。”


    女兒把話說明白了,蔣氏點點頭,慈愛道:“行,娘知道了,瀾音快去睡會兒吧,今日你也累了。”


    謝瀾音撒嬌地抱了母親一下,笑著走了。


    蔣氏臉上笑容卻在女兒出門後淡了下去,不喜歡孩子氣,是因為之前遇到過穩重的吧?


    想到那個讓她滿意又讓她失望的前準女婿,蔣氏無聲地歎了口氣。


    “怎麽愁眉苦臉的?”謝徽從前院過來,見妻子麵帶愁容,疑惑地問。今日兒子周歲,他請了一日假。


    蔣氏將女兒與郭澄的事說了,謝徽得知郭澄的脾性,倒很讚同女兒的選擇,“寧缺毋濫,瀾音才十五,你別著急,晚點嫁也好。”


    蔣氏也知道自己的女兒絕對不愁嫁,一時感慨罷了,聞到丈夫一身酒氣,去給他倒醒酒茶。


    謝徽沒用,借著酒興,拽過妻子親了起來。


    忙完再躺下,夫妻倆起來地就遲了,謝瀾音過來時,得知父親母親還沒起,便要回去,一轉身,卻見有個小丫鬟趕了過來。瞧見她,小丫鬟朝那邊的玉盞點點頭,直接同謝瀾音道:“五姑娘,門外有位自稱姓袁的公子,說是來給小少爺送周歲禮的,想拜見世子與夫人。”


    姓袁的公子……


    謝瀾音身形晃了一下,玉盞鸚哥嚇了一跳,一起來扶她。兩人都跟著去了西安,自然知道袁公子是何人,這會兒齊齊看向謝瀾音,不知該驚喜還是生氣,畢竟姑娘那麽喜歡袁公子。


    “讓他走!”謝瀾音看向門口,毫不猶豫地道。


    他來做什麽?難不成真想求父母允許她嫁過去給他當側妃?


    謝瀾音怕他一開口,父親新仇舊恨一起算,先一劍刺到他身上。


    小丫鬟愣了會兒,見姑娘仿佛十分生氣,猜測對方不受歡迎,轉身就要去回話。


    “帶他去書房。”


    正屋門前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謝瀾音提著心回頭,對上父親冷峻的臉龐,寒眸隱含怒火。


    蕭元來了,父親也知道了,謝瀾音想不到辦法阻攔父親去見他,隻能要求一起去。


    “瀾音聽話,回去。”女兒一臉擔心,明顯是為那個負心人,謝徽怎會帶女兒同去然後維護他?


    “爹爹!”謝瀾音拽住父親衣袖,哀求地望著他,眼裏轉了淚,“爹爹,你讓我去吧……”


    謝徽剛要吩咐鸚哥帶姑娘走,那邊蔣氏走了出來,將女兒喚到身邊,一邊替她擦淚一邊道:“一塊兒去吧,我也有話問他。”


    丈夫沒見過那人,隻氣對方辜負了女兒,蔣氏卻總覺得其中有隱情,而且就算她已經決定不管對方有何苦衷都不會再將女兒嫁給他,也不願意看到丈夫出手傷人。


    女人家容易心軟,謝徽不願妻女去,可是對上妻子堅持的眼神,他無奈地皺皺眉,領頭朝書房走去。關係到女兒的名聲,到了前院,謝徽命心腹侍衛在院子裏看著,不許任何人靠近書房。


    謝瀾音終究沒有勇氣麵對父母發現蕭元真正身份後的模樣,垂著腦袋跟在二人身後跨進了門檻。


    “伯父,伯母。”聽到腳步聲,蕭元從一幅字畫前轉過身,恭敬地喚道。


    他是悄悄來的,著一身再尋常不過的灰袍,頭上的鬥笠此時就放在不遠處。


    看清他麵容的那一瞬,謝徽腳步一頓,難以置信地盯著幾步之外的秦王。


    而蔣氏隻看到了她曾經的準女婿,見蕭元比上次見麵瘦了一圈,精神瞧著也不大好,顯然這陣子過得也煎熬,心底頓時複雜起來,有心疼有疑惑,剛要開口,身旁丈夫突然跪了下去,“謝徽拜見秦王殿下。”


    這回輪到蔣氏傻眼了,驚詫地盯著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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