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前,波特和馬爾福回來了。兩人的麵色截然相反,一個笑容滿麵,一個麵容慘淡。


    格蘭芬多在歡呼,歡迎他們的勇士無恙而歸。


    斯萊特林則詫異地看見,往日裏囂張跋扈的馬爾福低著頭,連飯都沒有吃就回了宿舍。


    很快,消息就傳開了。


    連麥格教授的懲罰在內,格蘭芬多扣了八十分,波特因為幫助同學,被鄧布利多加了二十分,但要罰一次禁閉,他加入了魁地奇隊,成為了百年以來最年輕的找球手。


    馬爾福因為帶頭挑釁,被記了處分。


    小蛇們的態度分為兩撥:一撥認為這個結果恰到好處,格蘭芬多丟了分,在學院杯上競爭力小了不少,學院的榮譽也被保護住了。至於馬爾福,他被人現場抓出,那就是活該。


    另一撥認為,這個判決明顯偏袒格蘭芬多。他們不過就是扣了幾分,波特還加入了魁地奇隊,但馬爾福的處分卻要記入檔案,這不公平。


    第一撥的支持者占絕大多數,馬爾福在本學院的人緣並不怎麽樣。平時他囂張跋扈,很少有人看的順眼,不過是隱忍不發罷了,如今有了機會,怎麽能不好好嘲笑一番?


    布雷斯打探了一圈消息,回來後對海蘭德說:“據說最開始的時候斯內普教授堅持要把波特開除,德拉科罰禁閉。但麥格教授不同意,說格蘭芬多已經處罰過了,波特不應該再受處罰,要是波特要被開除的話,那馬爾福也應該被開除。


    “斯內普教授自然不答應,兩人僵持起來。最後鄧布利多校長發了話,說波特是為了同學,雖然方式不對,但可以理解,給他加了二十分,然後罰了一個月的禁閉。馬爾福被記了處分,理由是違反校規,意圖傷害同學性命。


    “鄧布利多校長果然是偏袒格蘭芬多的。”布雷斯同學下了結論。


    海蘭德一聲不吭地聽著,等他說完,一推盤子,悶悶地說:“我吃飽了,先回房了。”說完站了起來,背起書包離開了餐桌。留下布雷斯一個人一臉鬱悶地坐在那裏。


    海蘭德心煩意亂,也就沒有看路,走著走著,才發覺到了二樓。他愣了愣,突然聽見一陣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海蘭德沒有興趣刺探他人的隱私,正準備往回走,卻聽見一道帶著哭腔的罵聲:“可惡的……波特……嗚……我一定……告訴我爸爸……”


    是馬爾福?


    海蘭德猶豫了下,走了過去。盥洗室中,德拉科正蹲在角落裏,他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淡金色的頭發沾滿了水珠,膚色比往常更加的蒼白,近乎透明。


    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小獸。


    海蘭德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往日裏的德拉科是傲慢而囂張的,如同被寵壞的王子一樣,他還從沒有見過他如此軟弱的一麵。


    “什麽人!”德拉科聽見聲響,猛地站了起來,掩飾性地胡亂擦了擦臉,努力做出一副凶惡的模樣。


    海蘭德看著鼻頭還是微紅的德拉科,一陣無言。


    “米勒?你來幹嘛?”德拉科如同往日一樣拉長了聲調,但聲音卻因為哭泣過久而變得沙啞。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高傲地昂起了下巴:“你是來瞧我笑話的,是不是?很抱歉讓你失望了,馬爾福從不會因為一時的挫折就倒下。”他說這話的時候,稚嫩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珠。


    海蘭德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是德拉科設計了陷阱讓自己得了處分,這位小少爺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嘲笑。但是現在他卻笑不起來,反而覺得心裏沉沉的。


    “鄧布利多教授的判決並不公平。”海蘭德低低地說。


    “你盡管笑好了……什麽?”德拉科一愣,灰藍色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疑惑。


    “我說,我覺得鄧布利多教授的判決不公平。”海蘭德重複了一遍。他是真心這麽想的,德拉科的責任並不在他一人,其他人尤其是海蘭德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德拉科這次聽清楚了,他像是炸了毛的小貓一樣跳了起來,憤怒地尖叫道:“你是在可憐我嗎?米勒!我不需要你廉價的同情心!”


    “我的同情心的確太過泛濫,馬爾福少爺,”海蘭德嘲諷地說,也不知對象是德拉科還是他自己,“告訴我,校長辦公室的口令是什麽?”


    “……你什麽意思?”德拉科這次是真的迷糊了,他瞪大了眼睛,想要諷刺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海蘭德挑眉,“校長辦公室的口令!”


    是的,他已經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決定,他要去找鄧布利多,他要把事情說清楚,他不能忍受這種煎熬了!


    “看來我真不是個做壞人的料。”海蘭德在內心自嘲,“居然最後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德拉科腦子木木的,下意識地回答:“滋滋蜂蜜糖。”他說完了以後才意識到了什麽,吃驚地瞪著海蘭德,半天說不出話來。


    海蘭德得到了答案,也懶得再廢話,轉身很幹脆的離開。


    “你休想讓我領你的情!多管閑事!”德拉科望著海蘭德的背影叫道,憋得臉色通紅。


    海蘭德隻是揮了揮手。


    “為什麽……”德拉科呆呆地站在那裏,“米勒……”


    “滋滋蜂蜜糖。”


    海蘭德直到站在校長室的門口,心裏還充斥著不可思議,他居然真的來自投羅網了!這簡直就像是中了奪魂咒一般。


    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海蘭德咬著牙想。


    兩個石獸慢悠悠地讓開了道,露出一段盤旋上升的樓梯。


    海蘭德順著樓梯走了上去,身後石壁自動關上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樓梯的盡頭是一扇閃爍的大門,門上有獅身鷹首的銅環。海蘭德站在門前,臉色一陣陰晴變幻,長長的眼睫毛投下深深的陰影。


    門自動打開了,鄧布利多笑眯眯地看著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一般。


    海蘭德很討厭這種感覺。


    “哦,米勒,請進。”鄧布利多側開身子,示意他進來。


    海蘭德暗中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很幹脆地走了進去。


    校長室的牆壁上布滿了以前校長的肖像,他們看見海蘭德走進來,一個個興致盎然地盯著他指指點點。作為裝飾物的銀器嗡嗡作響,不時還冒出白煙。房間裏還有一張巨大的桌子,爪子形的,桌子後邊放著的是開學時的那頂分院帽。


    海蘭德坐在一個墊著軟墊的椅子上,頗感不自在。


    “米勒,你要不要喝點蜂蜜?”鄧布利多輕快地說,一揮魔杖,一杯蜂蜜直接漂浮在海蘭德麵前。他今天穿了一身華美的金邊紫色長袍,上麵繡著亮晶晶的星星。


    海蘭德接過,一口氣喝完,在鄧布利多有些詫異的目光中把被子放在桌子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很好喝,我正好渴了。”


    鄧布利多寬容地笑了笑:“要不要再來一杯?”


    海蘭德搖了搖頭,他又有些緊張了。鄧布利多的眼神太過銳利,讓他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找我有什麽事嗎?米勒。”鄧布利多一揮魔杖,空杯子消失了。


    海蘭德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盯著鄧布利多花俏的紫袍子說:“先生,嗯,事實上,我是為了馬爾福的事來的。”


    “哦?”鄧布利多示意他說下去。


    海蘭德清了清嗓子,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示弱,尤其是在眼前這個人麵前,他抬起眼睛,微微笑著說:“先生,我知道我沒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您的決定。但作為一個目睹了事情經過的證人,我覺得我有些話不得不說。畢竟,您需要完全了解情況,不是嗎?”他刻意在‘完全’這個詞上咬了重音。


    “是的,米勒,你說的很有道理,”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藍色的眼睛裏慢慢浮現出愉悅,“你有什麽我不了解的情況想要和我說嗎?”


    海蘭德覺得心跳得像是在打鼓,腦袋嗡嗡作響,他沉默了一下,幹澀地說:“事實上……我是說,我覺得馬爾福並沒有意圖謀害他人的生命,起碼沒有那麽多人。”


    他把第一句話說了出去,頓時感覺舒暢了不少,口齒也伶俐了起來:“先生,當時的情景您沒有看到,最初原本就隻有馬爾福和波特兩個人違反校規而已,他們是在爭奪一隻記憶球。波特飛得棒極了,根本就沒有出現危險的可能。後來之所以會變成那個樣子,完全是因為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其他人主動想要幫忙,才會越變越亂。我覺得這個情況您有必要知道。”


    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好似明鏡,他和藹地笑著:“所以你是認為馬爾福先生不應該得到那個處分,對不對?”


    海蘭德有些靦腆地笑了起來:“還是瞞不過先生您。”


    鄧布利多望著這個似曾相識的臉龐,緩緩說道:“如果這麽說的話,有一個問題我希望米勒先生能夠解釋清楚。為什麽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會主動想要幫忙呢?”他的眼神陡然間銳利起來,直刺海蘭德的眼底。


    海蘭德狡猾地說:“您知道,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之間的關係……一向不大友好……”他雖然表麵上從容,但內心惴惴不安,剛才差一點就跳了起來。


    “那的確不全是小馬爾福先生的責任,”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正當海蘭德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又接著說,“這種情況下,馬爾福先生需要的是一個禁閉,而不是處分。但斯萊特林也需要接受懲罰,我想,五十分怎麽樣?”鄧布利多狡黠地眨眨眼。


    “不!”海蘭德這次真的跳了起來,他實在無法想象,當斯萊特林知道自己來了一趟校長室後,斯萊特林突然消失了五十分時,會是什麽表情。


    他們肯定會認為他是來告密的,是斯萊特林的叛徒!


    “先生,你不能這樣!”海蘭德有些氣急敗壞,剛才表麵上的從容早拋到了九霄雲外。


    “哦,坐下,孩子,坐下。”鄧布利多有趣地看著眼前的金發男孩張牙舞爪地似乎想要撲過來,心中頗有些感慨。


    蓋勒特,他可比你不經逗多了。


    海蘭德費了全部的自製力才勉強坐了下去,他眼巴巴地看著鄧布利多,藍水晶似的眼睛裏滿是懇求。


    “其實,我也覺得五十分太嚴重了,蘭德爾。”鄧布利多眨眨眼,頗為調侃地說,很自然地叫了他的名字。


    海蘭德顧不上稱呼問題,他急迫地說:“先生,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願意的話,蘭德爾,我們可以當做這是個秘密。”


    “真的?”海蘭德有些語無倫次,“我是說,我願意。”


    他說到這裏,突然間醒悟過來,自己不是來替德拉科說情的嗎?為什麽變成了鄧布利多替自己保守秘密?


    “先生,那馬爾福……”海蘭德有些猶豫還要不要說下去。


    “馬爾福先生一個禁閉就已經夠了,不是嗎?”鄧布利多笑容滿麵地說。


    “謝謝。”海蘭德這次完全是真心誠意。


    鄧布利多拿出一根長長的羽毛筆在一張紙條上寫了些什麽,然後遞給海蘭德,笑道:“去吧,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馬爾福吧,他會高興的。”


    海蘭德緊緊握住這張紙條,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了鄧布利多一眼,還是沒說什麽,站了起來。


    突然,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一個掛在牆上的五芒星掛飾,海蘭德的腳步頓了一下,但很快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去,隻是手指在微微顫抖。


    鄧布利多望著大門,喃喃道:“蓋勒特,他是個好孩子。”


    他拉開抽屜,照片上金發的男子麵容英俊,正衝他笑得燦爛。


    鄧布利多笑了,笑容疲倦而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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