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歡迎來晉`江文學城閱讀正版~  第八章


    那些人很快就散了。


    霍寒正要鬆一口氣, 渾身又是一緊,有什麽柔軟的東西碰到了他的唇……


    一下,可以說是不小心。


    兩下, 就有些故意的成分了。


    三下、四下……


    這是親得來勁兒了?


    薄薄的白霧,如遊蛇般穿行山林間,夜雨後的林木,翠綠欲滴。


    “鬆手。”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打破安靜。


    “等等, ”溫千樹挺了挺胸,麵不改色地說,“我好像有些腿軟。”


    隨著她的動作,那柔軟的起伏貼得更近,加上夏天`衣衫薄,霍寒能清晰感覺到, 和七年前的青澀截然不同, 那處如今已經是真正女人的形狀。


    他緊抿雙唇,下頜線條冷硬。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呢?”


    你還喜歡我嗎?


    霍寒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我沒時間陪你玩。”


    他捏住她兩手的手肘,控製住力度去鬆, 沒想到試了兩回也沒鬆開, 皺著眉低頭去看她。


    兩人視線相接, 不知覺中都用了一股勁, 目光深之又深, 仿佛要看進彼此的心。


    那雙她以前愛極了的眼睛,笑起來比日光都溫柔,此時卻如同深潭,泛著寒氣,根本看不到底。


    溫千樹先敗下陣來,主動鬆開了手。


    暗暗地無奈歎氣,當年沒來赴約的人明明是他,為什麽弄得她才是負心人一樣?


    這當中,難道還有別的誤會?


    顯然眼下絕對不是問詢的好時機。


    霍寒已經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天色還沒大亮,他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蹲在地上不知道找什麽。


    “從旁邊的小路過來。”他根本沒回頭,就像背後長了眼睛,窺見她的一舉一動。


    溫千樹趕緊把邁出去的腿收回來,照他說的路線走過去,發現他正盯著地上的腳印看。


    “有什麽發現嗎?”她壓低聲音問,“真的是那些人?”


    霍寒點頭,“可能性很大。”


    “那你剛剛有沒有聽清他們的對話?”


    “沒有。”


    溫千樹有點自責,剛剛要不是她踩到枯枝發出聲響,也不至於打草驚蛇,說不定就能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剛剛在這裏說話的是兩個男人。”


    “你怎麽知道?”


    霍寒看她一眼,“腳印。”


    他撿來一根樹枝,在兩個腳印旁邊畫了個圈,溫千樹探身往前去看,長發也跟著垂了下來,脖頸間一小塊冰玉似的白膚在黑發中若隱若現,涼風一來,仿佛連周遭空氣裏都漫開那淡淡的發香。


    霍寒的長指從鼻尖上擦過,用樹枝指了指,“淩晨三點二十四分停雨,目前來看,現場除了我們的,隻有這兩種腳印比較新鮮完整。”


    而根據之前聽到的聲音和腳印大小推斷,應該就是兩個男人。


    溫千樹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問,“還能看出其他信息嗎?”


    他卻忽然問,“你體重多少?”


    她一愣,問這個做什麽?


    “多少?”


    “45公斤。”


    兩人的聲音一起響起——


    “精確嗎?”


    “有什麽問題嗎?”


    溫千樹腹誹,果然骨子裏還是不改化學生的本質。


    “應該吧,維持這個數字很久了。”


    他“嗯”一聲表示知道,“你站起來,往前走兩步。”


    溫千樹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照做。


    “可以了。”


    霍寒走過去看她的腳印。雨後土質鬆軟,泥土容易破碎,所以腳印的邊緣看得並不十分清楚。


    現在有了參照物,數據也可以更精確一些。


    “一個身高大概165公分,體重49公斤左右,年齡在40-45歲,右腳鞋子腳掌部分有破洞,另一個身高178公分,體重約80公斤,年齡應該不超過……”


    溫千樹驚訝,“看腳印就能知道這麽多信息?”


    霍寒解釋道,“當壓強相同時,壓力與受力麵積成正比……”


    她很快明白過來,“從腳印的深淺可以算出對麵的壓力,從而算出體重,至於身高,則是根據腳印的長度算出來的。”


    原來這就是那有名的“步伐追蹤”。


    “不過,”溫千樹還是有一個疑問,“年齡是怎麽知道的呢?”


    霍寒拿著樹枝指給她看,“一般來說,青年人步子大,腳印之間的距離分布均勻,走路一般都呈直線,而中年人,走路穩而慢,腳步間距離相對會小些……”


    溫千樹聽得很認真,眼裏有笑意湧現,這個男人無論在什麽領域,從事什麽樣的職業,他都會像太陽般耀眼。


    她的眼光一直以來都很好。


    依然掛著水珠的樹枝間開始抖落第一縷朝陽,晨霧散去,兩人清楚地呈現在彼此眼前。


    女孩笑意嫣然,雙眸黑得發亮,盛滿柔情。


    霍寒心尖狠狠一顫,別開視線。


    溫千樹也不在意,“我會多留意一下你剛剛說的那兩種人。”


    他淡淡地“嗯”一聲,“麻煩你了。”


    “眼下也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了,”她又說,“你一個陌生臉孔,而且長得這麽招人,到處晃的話很容易被人察覺,而我是幾月前就到了這裏修壁畫的,寺裏各處也熟,而且再怎麽說,那些人也不會懷疑到一個柔弱女子身上吧?”


    霍寒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可不認為之前怎麽推也推不開的人會和“柔弱”這兩個字沾上邊。


    溫千樹也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麽長的話了,見他笑,目的已達到,揮揮手,“我先進去了,有事再聯係。”


    她沒有回房間,到處走了一圈,然後直接去了千佛塔,打算看看三個“學生”的情況。


    寺裏的作息一向嚴謹,她之前稍微提了一下,幸好三人都聽進了心裏,準時起床洗漱就餐,到壁畫室開始工作。


    林山的病害分析報告和高明的修複材料清單都寫得可圈可點,兩者結合起來,幾乎可以說已經對整幅壁畫做了個摸底,至於被她分配了壁畫除塵工作的趙琪琪,此時也老老實實地站在梯子上,手裏正拿著洗耳球將翹起的顏料背後的細塵吹出來。


    溫千樹沒有性別上的偏見,但從實踐上來看,這種細致的工作還是比較適合女孩子來做。


    高明先看到了她,笑著打招呼,“溫老師,早上好。”


    “早。”


    其他兩人也發現了溫千樹的到來,林山直接拿著注射器走近,“溫老師,你能過來幫我看一下嗎?我……”


    匆匆從梯子上爬下來的趙琪琪打斷他後麵的話,“我還要做多久的除塵呢?”


    一直站在高處,又仰著脖子,都快得頸椎病了,而且那麽久時間才勉強清理出千手觀音的一隻手掌,要是整麵牆都要清理幹淨,那得弄到猴年馬月,到時實習報告豈不是一片蒼白?


    趙琪琪心裏還有諸多怨言:漏水的房間、偶爾造訪的老鼠、睡覺嗡嗡嗡叫個不停的蚊子,一天三頓的素齋吃得她麵色發黃,沒有神仙水嗬護的肌膚已經開始變粗糙了。要不是,要不是因為……


    高明收到眼色,也幫女友說情。


    “是對我安排的這項工作不滿意嗎?”


    溫千樹是看著高明問的,他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趙琪琪不滿地輕聲說了一句,“要是跟著張教授,肯定會安排得合理些。”總不能整個實習期都用來做壁畫除塵吧?她是來學習,又不是來受虐的。


    這話倒是提醒了溫千樹,“既然我們都不能相互適應,那麽也不能勉強。”


    她拿出手機,劃開屏幕,“我給張教授打個電話,接下來可能沒辦法帶你們實習了。”


    溫千樹不過隻是想和他澄清一下當年的誤會,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被捏著的地方隱隱生疼,不禁眉頭一皺,“疼。”


    霍寒沒鬆手,仍是冷聲問,“什麽意思?”


    溫千樹吃疼,掙紮著往後退,他步步緊逼,眼神清寒。


    小和尚見這邊起了爭執,吃掉最後一口巧克力,兩手一撐從石頭上跳了下來,跑到兩人中間,一把抱住霍寒的腿,使勁兒把他往外推,聲音稚嫩偏裝得一副大人模樣,“佛家淨地,豈容你這般放肆。”


    霍寒凝眉細細地看他。團團的小臉,單眼皮,小鼻子,和他曾經設想過的模樣幾乎沒有一絲重合,一時之間說不清是什麽感受,不知失望多些,還是釋然多些,胸口像塞了一團亂麻,透不過氣來。


    他走神之際,溫千樹趁機掙脫了出來,小和尚也退回來,張開雙手,像石頭般杵在她前麵。


    “抱歉。”


    溫千樹揉揉手,後知後覺明白他剛剛反常的原因,“你、你以為他是我們的……”孩子?


    沒有的。


    曾經一晌貪歡,沉迷情海,但除了關於他的回憶,時間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別的東西。


    過去太薄弱,如蟬冀,留在了那年的夏天,提不得,便不去提它。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和他的未來。


    霍寒冷靜下來,也覺得剛剛的念頭太荒唐,似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轉身走了。


    小和尚也鬆了一口氣,抬頭,見溫千樹仍呆望著院門的方向,“原來你和他認識啊?”


    那道修長的身影終於看不見了,溫千樹收回視線,笑意清淺,“他將來會成為我孩子的爸爸。”


    小和尚俏皮地比了比兩個大拇指,又撿起掃把繼續掃院子去了。


    青鳴寺說不上太大,寮房也集中在一處,霍寒很快就確定了那兩兄弟的房間。


    這個時間,香客們都在清心殿聽方丈講禪修,寮房內一片寂靜。


    “寒哥,”本來在砌著磚中途被叫過來的盛千粥從東南角最角落的房間出來,有些泄氣地聳聳肩,“沒什麽發現。”


    這個結果在霍寒的意料之中。


    盛千粥又說,“沒有確切證據,萬一是弄錯了呢?我們追這幫孫子半年多了,吃草根蹲雪地,好不容易才有點盼頭,”他一拳打在牆上,“到時候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不甘心!”


    “要證據不是難事。”


    盛千粥瞪眼,被霍寒直接捋了腦袋推著往外走,“我們下山一趟。”


    “我們?”


    “沒事,那兩人托派出所的人幫忙盯著了。”


    剛走出山門。


    霍寒:“你先在這等會,我去找個人。”


    “誰?”


    “目標線索就是她提供的。”


    盛千粥了然,原來是線人啊。


    霍寒向來分得清,工作是一回事,兒女私情又是另一回事,現在是關鍵時刻,孰輕孰重,自有衡量。


    沒幾分鍾,盛千粥就遙遙望見他領了個女人過來,等走近了,看清她的容貌,差點沒驚掉下巴。


    怎麽回事啊?


    “溫千樹,”霍寒簡單為兩人介紹,“盛千粥。”


    “你好啊。”


    盛千粥湊前來,想和溫千樹握手,霍寒往他前麵一站,“走了。”


    下山的車是臨時找的,一輛看起來像隨時會報廢的麵包車,車身四處都有著可疑的掉漆和剮蹭,輪胎上也沾了厚厚的濕泥,不過這個時候,也沒得挑了。


    霍寒率先坐進了副駕,低聲和司機交待了一些話,等大家都坐好,車子就一顛一顛地發動了。


    盛千粥中規中矩地坐著,總忍不住拿眼角去瞥溫千樹,一不小心被正主捉住目光,窘得耳根發紅。


    他抓抓頭發,“那個,能問一下,上次你是怎麽把一百塊塞我褲兜裏的嗎?”


    溫千樹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問,略微沉吟,然後緩緩張開手,“你說的是這個?”


    盛千粥一摸褲兜,空的!原本放著的一百塊又跑回她手裏了!她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能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錢放回來嗎?”他坐直身子,暗暗屏氣凝神,盯住她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溫千樹笑了笑,把錢疊好收進手心,朝上攤開,盛千粥定睛一看,她手中哪裏還有錢,隻有一片綠葉,他下意識就去摸口袋,也是空空如也。


    怎麽,她把錢變沒了?


    盛千粥第一次親眼見到所謂的障眼法,看得簡直眼睛都直了,“你還能把錢變回來嗎?”


    多簡單的事。


    “那、那……你能把它變成花嗎?”


    溫千樹手指翻轉,很快折好了一朵粉玫瑰。


    “真厲害啊!”盛千粥拍了拍前麵的座位,“寒哥你看,這玫瑰看著跟真的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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