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對胡惠乾很不利,一開始雙方還能勢均力敵,然則越打到後來,胡惠乾應對起來就變得吃力了,還被仇萬千找到了一個空子,一拳錘在胸口處,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淩多多看得搖了搖頭:“他的臨場應變能力真的有問題,該防的時候攻,該攻的時候又開始防,若是不能夠在這方麵有所突破,日後的發展恐怕會有局限。”


    “你說得不錯,”嚴詠春點頭道,“早在少林寺闖十八銅人陣做特訓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發現了惠乾這個毛病,但是時間倉促,根本來不及訓練。”


    胡惠乾所欠缺的東西都是很難訓練出來的,除了像方世玉和洪熙官這樣的天才人物仿若具備了與生俱來的敏銳觀察力和應變能力,絕大多數人都是通過無數次的實戰訓練來提高的。


    方世玉小聲嘟噥道:“不要離身,離身跟他打是打不贏的,快近身啊……”


    幾個人說話間,胡惠乾肚子上就又挨了重重的一腳,朝後摔倒在地上,嘴巴裏不斷吐血。他趴在地上整個人似乎都昏昏沉沉的,緩了一會兒才掙紮著爬了起來,凝聚力量再次攻擊。


    仇萬千正想對著胡惠乾再說一通嘲諷的話呢,見他突然攻了上來,因為先前贏得頗為輕鬆,也沒有多當一回事兒。


    胡惠乾趁著他鬆懈的空隙跑到近前,終於抓到了近身的機會,用處了短橋寸勁打法,一招接著一招全朝著仇萬千的麵盤招呼。


    等打了幾拳之後,胡惠乾淩空跳起,朝著仇萬千胸口的膻中穴一路連踢,把他從擂台一邊踢到了另一邊,最後又來了重重一腳,把仇萬千整個人都踢得飛出幾米,橫躺在地上。


    萬馬堂在杭州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已經有一年多光景了,早惹得不少人痛恨萬分,周圍群眾高高舉著拳頭起哄:“打死他,打死他!”


    胡惠乾上前兩步,扯著已經半昏迷狀態的仇萬千衣襟把人拽了起來,高高舉起拳頭,凝視了對方半晌,額頭上滿是熱汗,渾身顫抖著最終還是放下了拳頭,咬緊牙關道:“我不像你這樣沒有人性,我今天不殺你,放你一條生路,你以後好自為之!”說罷重重把仇萬千往地上一扔。


    周圍群眾紛紛跳上擂台,抬起胡惠乾往天上拋。


    白眉頗覺麵目無光,瞪了低著頭不敢出聲的馮道德一眼,沉聲道:“還不快把人抬走?我武當派的臉麵都讓人丟光了!”


    他說完後,右手扶起桌子上的茶盞,把茶杯蓋打向胡惠乾。杯蓋在半空中高速旋轉著,眼看著就要打中人了,被從對麵來的一顆佛珠擊得粉碎。


    白眉微微一怔,扭頭看過去,見淩多多雙手合十正對著自己行佛禮,這小和尚麵上一派鎮定,在他看來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他剛剛出手就是為了殺人,附在茶杯上的力道著實不輕,想不到竟然被人用一顆佛珠給破掉了。若是換了一年前則還罷了,但是他這半年來混元童子功大成,武功突飛猛進,向來橫掃武林從無敵手,這小和尚年紀輕輕,武功著實了得。


    白眉眯起了眼睛,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淩多多,半晌後方才笑道:“好,有一手。”


    淩多多渾身緊繃已經做好了等著他勃然大怒後一掌劈過來的準備了,沒想到白眉不僅沒了剛剛丟臉的表現,反而笑盈盈的,讓他頗有些摸不到頭腦。


    他警惕地盯著武當那群人,直到他們都走沒了人影後,方才輕輕吸了一口氣,連連搖頭道:“真是奇怪,白眉都被逼到這份上了,怎麽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若是隻是武當弟子被少林弟子打敗也就算了,周圍上百名百姓都在起哄,這個臉丟得是真大,怎麽白眉就能生生忍下去呢?


    方世玉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眉老妖已經走了,你放鬆一點,別再繃著了,不嫌累得上嗎?”


    淩多多搖了一下腦袋,苦惱道:“你也看到了,白眉都已經動手要暗算惠乾了,為何到了後來卻又驟然收手?”


    “這還用說,興許是他被你露的那一手給震驚到了呢,大濕?”方世玉讚歎道,“不得不說,你的反應能力真的相當快,我和熙官還都沉浸在惠乾獲勝的喜悅中呢,對於白眉驟然出手偷襲這一點,我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那是因為你們的江湖經驗少,不知道總有這樣喜歡打自己臉、擅自破壞規矩的人。”淩多多說完後抿了一下唇角,“杭州城這麽多武林名宿都在旁邊看著,他一時氣頭上驟然出手也就罷了,既然一擊沒中,恐怕也沒臉再打第二下了。”


    “不管怎麽說,這次惠乾打贏了仇萬千,為我們大家都出了一口惡氣,也算是皆大歡喜。”方世玉笑道,“尤其白眉老妖最後吃了一個啞巴虧夾著尾巴走人了,更是大快人心。”


    “他現在吃了這個啞巴虧,不代表以後還會甘願吃啞巴虧——”淩多多瞥了他一眼,歎息道,“日後碰上了白眉,當多加小心,他的麵相看起來絕對不是大肚能容的。”


    “放心吧,方世玉的這條小命還是很硬的。”方世玉從懷中掏出一把油菜花來,往淩多多眼前一舉,“大濕這次救了惠乾性命,我方世玉不敢貪功,這捧花還是還給你吧。”


    淩多多翻了一個白眼,還是接了過來:“橫豎已經打贏了這一仗,我們回去吃葵花籽慶祝一番?”


    方世玉笑著讚同道:“真巧,我也是這麽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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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眉一回到萬馬堂,看了看被門下弟子抬進來的仇萬千,沉著臉不悅道:“你們一個兩個全都是廢物,今天害得我丟了這麽大的臉麵!竟然被區區一個少林弟子給打敗了,我武當派顏麵何存?”


    兩個人從小一起練武又一起叛出門派,馮道德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見他在氣頭上,不敢搭腔,隻是低頭不語。


    白眉一個人喝罵了半晌,心中的憤怒略微平複下來,坐到大堂最前方的主位上,摸著下巴反常地笑了一下:“至善那個老不死的,一生中都被本座強壓一頭,想不到到老來,竟然找到了一個好徒弟。”


    馮道德被他的笑容弄得渾身發涼,聽了這句話之後方才明白過來他究竟在笑什麽,連忙道:“掌門師兄說的可是那小和尚三禮?”


    他聽白眉話語中仿若對淩多多頗感興趣,忍不住著重強調道:“當日在少林寺中,一掌拍斷我肩胛骨,害我武功盡廢的人正是他,師兄,你可要為我做主!”


    “我為你做主?你丟人丟成這樣,本座如何能為你做主?”白眉鄙夷萬分道,“堂堂武當長老,偷偷摸摸上少林搗亂,結果被一個少林寺十幾歲的小和尚打敗了,本座還沒有責罰你,你竟然還有臉說?”


    話畢,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些許沉思來,低頭想了半天,笑道:“以你的武功,能打傷你的人本座本來是壓根不看在眼裏的,沒想到今日看那小和尚露了一手,確實相當不俗,頗有本座當年之風範。”


    能打敗馮道德跟能夠跟白眉過招,在白眉眼中代表的武力值截然不同,白眉緩緩道:“這幾年,江湖上確實有傳聞,說少林冒出來一位天才,本座原本不放在眼中一笑而過,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麵,這個天才,跟那群一向被吹捧的庸人,並不是一個概念。”


    馮道德聽他話語中頗有惜才之意,試探性開口道:“掌門師兄,那小和尚並非至善親傳弟子,乃是戒律院掌事智能的徒兒。”


    “少林寺那幫墨守成規的禿驢,也就至善在五年前還能讓本座正眼瞧上一瞧,”白眉萬分不屑地哼了一聲,捏著蘭花指歎息道,“明珠暗投,他若是來我武當,成就絕對不止如此。”


    白眉說完,眼梢一掃馮道德,又看了看躺在擔架上呼吸微弱的仇萬千,心中火氣又起,一腳踹在仇萬千臉上:“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全部都是廢物!想人家的弟子那樣爭氣,難道我武當就沒有門人能夠跟他相抗衡的人了嗎?”


    瞧您說的,武當第三號人物被他廢了武功,第二號人物被人家生擒捉住了,連長老都打不過他,您難道還指望著門下弟子能做到?馮道德感覺白眉純粹是練習混元功練傻了,卻也壓根沒有膽量明著說出來,隻能懦懦應是。


    白眉冷笑道:“本座一輩子沒讓至善贏了去,難道現在倒從弟子上輸了他一頭?”


    馮道德心道我剛剛才告訴了你,人家是智能的弟子又不是至善的弟子,你這究竟是在跟誰置氣呢,口中道:“掌門師兄若是有意,不妨將之收入門下,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您難道還怕他不轉而投奔我們武當嗎?”


    “那個三禮,牙尖嘴利,說起話來噎得人喘不過氣來,本座看他未必肯同意呢。”白眉想起今天淩多多嘲諷他的話還覺得心窩子疼,撇了撇嘴角道,“世上這樣不識好歹的人總是有的。”


    他這樣一說,倒是讓馮道德想起一件事兒來,道:“師兄有所不知,那個三禮是至善當做下一任少林方丈培養的人物,若是能把他帶到武當,那少林才是真的顏麵無光呢。”


    “哦?”白眉聞言眯起眼睛,“這塊美玉倒是值得慢慢雕琢,一想到要是至善這樣看好的弟子竟然叛門而出,哈哈,那真是太解氣了!”


    馮道德見他果然動心,故作遲疑道:“可是若是他不肯呢?”


    白眉吊起眉梢來斜睨著他:“你剛剛也說了,良禽擇木而棲,本座看他倒也是一個聰明人,跟著我武當,難道不比在少林時好萬分?”


    他的眼中閃過森然的冷意,抬起一隻手道:“若是他不肯同意,那本座隻好痛下殺手了——看他今日出手就能知道,是有些微末道行不假,但是若說想要打敗本座,那真是癡人說夢。”


    就如同淩多多一個照麵就看出白眉的武力值一樣,白眉對淩多多的能力也已經完成了大體的評估,這個小和尚出手不凡,以這個年紀來說簡直可以說是天縱奇才,但是要想打敗已經混元童子功大成的他,那還差些火候。


    隻是他小小年紀就已經表現出了這種天賦,若是不肯叛出少林,再過幾年,必當是武當的心頭大患,白眉很明白自己得趁早下手把這個禍害掐死在萌芽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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