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被打壓的原配 十一


    如今擺在江海麵前的就兩條路。


    要麽和離, 與姚敏美一刀兩斷,往後各過各的。要麽繼續忍受她做的這些事。


    他抹了一把臉:“你如此, 也會毀了姚家姑娘的名聲的。”


    秦秋婉嘴上是這麽說, 心裏卻沒打算一直如此,她會盡快與江海分開……心裏這麽想,臉上卻一臉坦然:“我如今隻想讓自己過得隨心, 至於別人, 且顧不上。”


    江海:“……”


    是的,如今他是真的拿她沒有辦法。


    回城的一路上, 江海始終沒有放棄勸說。


    秦秋婉麵色淡然, 一副把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


    陳長栢看出來了她的想法, 一會兒端茶, 一會兒送點心, 一會兒又給她打扇, 態度殷勤。


    江海看在眼中,又氣了一場。要不是他需要求著姚府,一定會把這個女人掃地出門。


    到了衙門, 改房契的事很順利。


    江海隻覺心如刀割, 走出衙門時, 他覺得再這麽下去不行。因為趙麗娘母子三人揮霍無度, 用不了多久就會再來找他, 想避是避不開的,他到時候還得見。


    一年來上幾次, 他手頭的那點鋪子哪夠?


    這送出去的比賺回來還快, 他早晚會一無所有。江海想著這些, 心中堵得慌,一回頭看到那倆人言語間頗為親近, 又氣得胸口起伏。


    說也說了,勸也勸了,姚敏美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是真的沒轍。


    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


    確切地說,是江海單方麵不高興,秦秋婉一臉無所謂。回到外城,陳長栢也沒多住,他還得回村裏去尋求證據,為自己討個公道。


    白日裏兩個孩子離開之後,家中就剩下秦秋婉一人,其實是有些無聊的。好不容易兩個孩子沐休,二人還得去田章那裏請教。她閑來無事,幹脆也跟著一起。


    田章和夫人隱居在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很是愜意。


    以往兩個孩子來時,夫妻倆大半都在地裏拔草。兄妹倆偶爾也要幫忙,今日卻不同,他們剛走到院子外,就看到夫妻兩人坐在院子裏的樹下,此時的石桌上已經坐著客人了。


    這客人說起來還是熟人,正是常寧兄妹。


    此時田章手中正拿著常芸的畫作,摸著胡子連連點頭:“小小年紀能有這番技藝,可見是用了功的。隻是匠氣有餘,靈氣不足。”


    常芸餘光瞥見院子門口來了人,又聽到田章的誇讚,本以為能在江雨麵前勝上一籌,就聽到後麵一句,當即麵色微變:“這畫作精美……”


    “是美。”田章讚同:“畫工精湛,但是看不出你自己的想法。”


    他一抬頭,看到門口的兄妹倆,當即笑了:“江雨和你恰恰相反,畫工不足,卻靈氣逼人。”


    聽到這話,常芸白了臉。


    畫工可以練,靈氣卻虛無縹緲,想抓也抓不住。也就是說,她哪怕現在比江雨略勝一籌,以後也一定會輸。


    從小到大,她就羨慕江家兄妹,同樣是父親的血脈,憑什麽他們能隨心所欲得人尊重,而她和哥哥就得像陰溝裏的老鼠一般躲起來?


    江雨在看到兄妹倆出現在院子裏時,臉色難看了一瞬,又很快收斂。聽到田章這話,立即笑著進門。


    “師父,我聽到你誇我了。”


    田章板著臉,眼神裏卻滿是笑意:“不許自滿。”


    江雨一禮:“弟子記下了。”


    看到兩人相處熟稔,常芸麵色微變,再聽到二人的稱呼,她忍不住脫口問:“你們已經拜師了?”


    田章頷首:“我的弟子到了,二位請回。”


    常寧不愛說話,他不想走,也不多言,照舊坐在原地。


    常芸麵色發白:“您還收徒嗎?”


    田章搖頭:“雨兒是關門弟子。”


    常芸急切道:“她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


    田章若有所思。


    在常芸期待的目光中,秦秋婉閑閑出聲:“伯父,您之前說過,收徒講究緣分,還要看人品。別人我不知,這兄妹二人的人品我卻是知道一些的。”


    常芸睚眥欲裂,死死瞪著她。


    秦秋婉恍若未覺,自顧自繼續道:“這兩人說起來也不是外人,正是我夫君在外養的外室生下的子女。之前也住進府中,我那夫君說,這兄妹二人是他給孩子請的伴讀。”


    田章皺起眉來:“這也太……”


    他一時間竟找不出形容江海的話來。


    也是因為當著母子三人的麵,不好說難聽的話。


    “伴讀也罷了,”秦秋婉看著兄妹倆:“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隻是兩個孩子而已,我本來無意與他們計較。但是這兩人為了爭寵。收買了當時我府上的夫子,讓其故意不告訴我兒佑康功課,回頭卻又逼他默背。背不出來,夫子就告到我夫君那裏,說孩子備懶。”


    “連續幾次,我夫君對待佑康兄妹倆越來越不耐煩。還是我發現了不對,才把那個毫無師德的夫子趕了出去。”


    聽到這些話,田章麵色鐵青,伸手一引:“我這院子不歡迎二位,二位請回吧!”


    常寧本來不屑於開口,此時也不得不出聲:“江夫人,你口口聲聲說品性,依我看,你的品性也好不到哪去!你說這麽多,不外乎就是怕我們兄妹也拜在了田前輩名下……”


    “你說得對!”秦秋婉頷首:“但我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難道有冤枉你二位嗎?”


    常芸立即道:“夫子留功課的事,我們兄妹都不知道內情。我們也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做。”


    秦秋婉笑了:“你以為我會信?”


    田章伸手一指:“二位請回。”


    這一回語氣更重,已然不悅。


    兄妹倆麵麵相覷,也不敢多留,飛快起身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為自己解釋。


    他們倆知道,如果再留下來,姚敏美肯定會再糾纏。到時候,隻會惹田章厭惡。


    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


    那二人離開後,田章開始指點江佑康兄妹。秦秋婉則換下了身上的寬袍大袖,穿上了利索的勁裝,跑去給田夫人拔草。


    田夫人頭發已花白,常年得人尊重,說話時便沒那麽多顧忌,加上她為人豁達,更是什麽話都敢說:“你那個男人真不是東西。”


    秦秋婉頷首:“是。我已經不打算跟他過了。”


    聽到這話,田夫人微訝,隨即一合掌:“我就喜歡你這種性子。”


    她站起身,撐著腰歇息,口中卻沒有停:“好多女子不滿意自家夫君,哭了鬧了又繼續過。對外還說自己苦……要是不想苦,倒是自己離開啊!有些膽小的,鬧都不敢鬧。”


    “少有人能做到你這麽豁達。”她彎腰繼續拔草:“這男人呐,要是偏心起來,心眼能偏到天邊去。若你能幹脆利落與他一刀兩斷,對孩子來說也是件好事。”


    閑聊之中,秦秋婉發現田夫人的許多想法都挺超前,她不認為女子需要為娘家和婆家犧牲自己,在她看來,沒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或許,也隻有她這樣豁達的人,才能得到田章的一心一意。


    傍晚,母子三人用了晚膳後才啟程回書院。


    剛到山腳下,就看到路旁停著一架馬車。馬車旁站著的正是常家兄妹。


    看到他們的馬車過來,兄妹倆站到了官道上。兩人明顯想攔停馬車,秦秋婉掀開簾子:“好狗不擋道。”


    常寧一臉不讚同:“夫人,您這話太難聽了。”


    “本來我是可以好好說話的。”秦秋婉一臉嚴肅:“當初你們兄妹倆剛入府時,我真心以為你們是村裏的窮苦孩子,身在窮人家想要讀書,比佑康兄妹要艱難得多。那時候我憐惜你們的身世,敬佩你們的毅力,你們的衣食住行我都親力親為。結果,卻換得你們對我兒女的一次次陷害……我能心平氣和與你們說話,而不是大巴掌扇出來,已經是我大度。你們再樓下,我還有更難聽的,你們要聽麽?”


    常寧麵色難看。


    常芸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兄妹倆等在此處,並不是因為此處風景獨好,而是想和姚敏美好好談一談。


    他們之前不知道田章住在這個山上,現在知道了,一心想要拜師。


    可是今日兄妹兩人還沒說幾句就被田章給趕了出來,他們回來的路上想過了,一點點讓田章了解他們,之後收他們為徒,實在太緩慢了。


    再有,他們走了之後,母子三人又留了那麽久,誰知道母子三人有沒有說他們兄妹的壞話?


    萬一說些有的沒的,讓田章徹底厭惡了他們,不肯再見麵……想要拜師就更難了。


    最簡單的法子,就是取得姚敏美的原諒,由她帶著上門。


    二人知道姚敏美對他們諸多誤會,大概不會願意幫忙,但萬一呢?


    田章是當世大家,能夠拜他為師,兄妹倆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他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本以為兄妹倆人服軟,放低身段哀求,應該能求得姚敏美原諒,沒想到她竟然說這樣難聽的話。簡直毫無轉寰的餘地。


    白等了半日,田章那邊拜師之事愈發渺茫,兄妹倆的臉色能好看才怪。


    “夫人……”


    秦秋婉猜到了點二人的想法,揮揮手道:“別再多說廢話,我們還要趕路,你們別擋在路中間,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眼看二人還是不動,她冷笑道:“我自認頗有幾分家資,馬車撞傷了人,我應該還是賠得起的。”


    兄妹倆:“……”


    他們可不想受傷!


    萬一留下點病根,或是傷了手,以後可就完了。


    兩人不敢多留,飛快退到了邊上,下一瞬,馬車如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帶起的風刮得兄妹二人臉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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