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就三個人?”


    躺地上那人艱難的偏了偏頭,語調激動,聲音裏透著濃濃的不甘與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也不知是自嘲還是嘲笑麵前三人的不自量力。


    姬乘風見這人失血過多,狀態很差,沒有答他的話,走到那靠牆坐著的盜墓賊麵前,蹲下身子問道:“怎麽稱呼?”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都要死的人了,還是死在幾個小菜鳥手裏,就沒必要說出名字來辱沒先人了吧?”他說話聲音低沉,受傷之後更添了幾分沙啞,但姬乘風還是一下就聽出此人便是那個“二哥”。


    姬乘風見此人吐屬倒不粗俗,雖然還達不到師父所說的“雅盜”那種程度,倒也跟那些下三濫的盜墓賊有些區別。而且此人先前指揮若定,見機極快,殺伐決斷,的確算得上一號梟雄人物,心中也不想為難他,說道:“你不想說也可以,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好,我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救我?”那人自嘲一笑,“我這樣的廢人,活著還有什麽用?你養著我嗎?”


    姬乘風看了看他的槍傷,膝蓋已經被打碎了,就算治好,恐怕也不能走路了,挑眉道:“那也未嚐不可。我看你也有些來曆,不是普通人。我家很大的,多個人正好熱鬧。”


    那人抬起頭來,足足看了姬乘風好幾秒,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呸了一口,罵道:“你他媽少在這裏假惺惺了,枉費心機,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


    姬乘風皺了皺眉道:“你這是何苦呢?死在墓道中,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那人道:“少他媽廢話,橫豎是個死,死哪兒不一樣?何苦這時候再給弟兄們添麻煩?”


    老四嘖了一聲,回過頭來,一腳踢在那人的腰眼上,罵道:“問你話就老老實實的說,槍殺你那倆兄弟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顧全一下兄弟義氣?這會兒裝他媽什麽忠烈節義?”


    這一腳踢得不輕,那人痛得全身都哆嗦了一下,卻是強忍著哼都沒哼一聲。


    姬乘風道:“說說吧,你們是什麽來頭?有多少人?領頭的是誰?”


    那人哼了一聲,並不置答。


    姬乘風無奈,自嘲道:“好吧,這些你不想說就算了。我想你們進入秦陵應該不是為了求財那麽簡單,你們有什麽目的?你們那些精確的陵墓布局信息又是從哪兒來的?”


    那人似乎是咬死了姬乘風不會拿自己怎麽樣,冷冷看著他,依舊是一言不發。


    老四不耐煩了,說道:“小風,你這樣問是不行的,要不我來給他上點作料?”


    姬乘風製止了老四,問那人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肯說?”


    那人道:“你甭費勁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姬乘風笑了笑,站起身來道:“你或許還不了解我這個人,我是最不喜歡強迫別人的。我至少有一百種方式讓你生不如死乖乖的說實話,但我真不想這麽做。螻蟻尚且貪生,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告訴我我所需要的信息,這個交易是很劃得來的,你又何必這麽固執?”


    那人冷笑道:“年輕人,你看我像是那麽容易被嚇唬住的人嗎?老實跟你說吧,我什麽都不說,死的最多就是我一個。我說了,我全家都得死光光。”他眼睛裏冒出一縷寒光,“你們也得死!不管你們是什麽來頭,有什麽背景,我奉勸你們一句,趕緊離開這裏,你們是鬥不過他們的,就算來一支軍隊都無濟於事!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姬乘風修眉一皺:“不是人?”正要繼續問下去,忽聽墓道上又一次響起了馬車聲。


    那馬車聲已經困擾了他們老長一段時間,每次都是突然而來又突然消失,詭異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先前限於燈光條件不過是匆匆一瞥,根本來不及仔細觀察,現如今終於有機會好好打量一番,三人自然不會放過,都轉過身去,一瞬間手電和頭燈都照在了那輛馬車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四黑四白八匹駿馬,黑的純黑,白的雪白,渾身上下更無一根雜毛,高大威武,雄奇神駿。更奇的是,八匹馬除了毛色不同,身高、體型幾乎都一模一樣。駿馬身上的籠頭、銜鐵、低頭革、水勒韁等等都是用黃金打造,並飾有精致花紋,在燈光照耀之下金光耀目,華麗之極。最重要的是,這些馬匹全都是活生生的,姬乘風三人甚至能看到它們奔跑時飄動的鬃毛,牽引拉動的強壯肌肉,聽到它們粗重的鼻息。


    八匹神駿拉著的是一輛雙轅四輪馬車,車身十分寬大,黝黑發亮。車身上飾以花紋精美的金銀器件。車上有窗,簾幕低垂,看不到車內的情形。奇怪的是,這麽一輛高貴華美的馬車竟然無人駕駛。


    這詭異的一幕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姬乘風、木流花和老四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隻覺身上過電一般,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頭降到腳。


    先前被姬乘風問話的那個盜墓賊不知何時也強撐著來到了他們身邊,靠著一尊青銅俑,氣喘籲籲的。此人受了重傷又沒有武器,已經不具備什麽危險,姬乘風三人都沒放在心上,繼續觀察著馬車。


    那人看著那華麗至極、卻也詭異至極的馬車,突然怪聲一笑,道:“這是秦始皇的升天之車啊!在這裏來來去去,就是在等著秦始皇的靈魂乘車登仙!”


    “什麽升天之車?我看這是……喂,你幹嘛?”


    木流花正要反駁其觀點,卻見那人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瘸一拐的朝著疾馳的馬車攔截而去。待到馬車駛到麵前,突然單腿用力,縱身往馬車上撲去!


    “快下來,那是幽靈馬車!”木流花大驚,跺腳急呼。姬乘風和老四更是身形一晃,雙雙搶出,就要去把那人拉住。誰知終究是晚了一步,就見那人縱身撲上馬車,與此同時,馬車也逐漸消失在墓道中,空氣中隻餘那人得意的大笑聲在回蕩:“哈哈哈……秦始皇英明一世卻成全了老子,老子成仙去了!”


    姬乘風、木流花和老四麵麵相覷,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鬧這麽一出。


    好不容易平複了情緒,老四問木流花:“你剛說那是幽靈馬車?幽靈馬車是什麽?”


    木流花搖了搖頭道:“這事以後再說吧,好不容易留了活口,又讓他跑了。”


    老四道:“沒事,還有一個,咱們快去看看!”


    三人趕緊回到另一個盜墓賊身邊,老四伸手推了一下,那人竟毫無反應。姬乘風一驚,道:“會不會已經死了?”探手去摸脈搏,隻覺其脖子有些異常,也沒在意。探了一陣,卻沒探到任何脈搏,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頭,軟耷耷的。老四一看便道:“他的脖子被膝蓋壓碎了,應該是剛才那‘二哥’下的手。”


    姬乘風沮喪的往地上一坐,罵道:“那家夥倒是心狠手辣,哼,我看他上了幽靈馬車也是凶多吉少。還他媽想成仙,下十八層地獄吧!”


    老四接著話頭舊事重提:“幽靈馬車到底是什麽?不會真是從地獄中駛出來的馬車吧?”


    姬乘風道:“這事我也說不大清楚,還是請木學姐給咱們解釋一下吧!”


    木流花想了想,道:“關於‘幽靈’,學術界並沒有一個權威的概念,所以我也不好怎麽解釋。這樣好了,反正咱們已經很久沒休息了,幹脆在這裏休息一下,我給你們講個故事,聽完這個故事,你們可能就對幽靈馬車有一個比較清晰的理解了。”


    姬乘風本想反對,但看木流花和老四的確都已經疲憊不堪,那催促的話便說不出來。再說接下來可能要進行高強度的戰鬥,這裏已經是最後一個緩衝區了,休息一下恢複體力是很有必要的,於是叫老四把食物和水拿出來,邊吃邊說。他自己則張著耳朵聽著墓道深處的動靜。


    在這種地方吃東西,必須爭分奪秒,否則吸入太多汞氣,對身體很不利。


    老四也沒有放鬆警惕,一隻手往嘴裏塞食物,一隻手拿著槍,耳朵則等著聽木流花講故事,含含糊糊的催促道:“快說快說,你們這些考古的,講的故事應該很有意思。”


    木流花隨意吃了點東西,順便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我說的也不能說是一個故事,而是真實發生的事。事情就發生在去年1月份。當時人民日報海外版轉載了烏克蘭周報報道的一起發生在烏克蘭境內的靈異事件,事情是這樣的……”


    “那是去年1月17日深夜,烏克蘭東部城市波爾瓦塔市的一個警官開車巡邏市郊時,發現一輛正在行駛的高級轎車正是一天前被報盜的,這個叫舒斯特的警官立即開車追趕。被盜車很快駛出市區,舒斯特緊咬不放,偷車賊顯得很驚慌,在三番五次都沒有擺脫掉舒斯特後,竟然開向一條鐵路岔道口想橫穿過去,但車速太快,輪胎被鋼軌硌得爆了胎,車卡在鐵軌上怎麽也開不動了。舒斯特一看,大喜過望,立刻跳下車向偷車賊逼近。那家夥無處可逃,看來隻有束手就擒了……”


    “本來鐵路上空蕩蕩的,一輛火車也沒有,這也是偷車賊為什麽敢橫穿鐵軌了。但突然間,一聲火車的汽笛響起,離偷車賊不到十米處的鐵軌上出現了一列火車,向卡在鐵軌上的車衝了過來……”


    聽到這裏,老四和姬乘風都緊張起來,同時坐直了身子,連嘴裏的牛肉幹都忘了嚼動。


    木流花接著道:“當時舒斯特和偷車賊都目瞪口呆:這列火車是從哪來的?短得隻有三節車廂,像是臨時拿來湊數的古董車,雖然不太舊,但樣式太古老了,居然是早被淘汰的蒸汽機車。塗著怪異圖案的車頭上噴著濃濃的白煙,晃晃悠悠迎麵而來,將鐵軌上的高級轎車撞了出去……”


    “舒斯特見被撞開的轎車打著旋向自己撞來,急忙向火車尾方向跑開。而在他躲閃的刹那工夫裏,偷車賊卻機靈地攀上了火車,鑽進了第二節車廂裏。當舒斯特追過去時,偷車賊得意洋洋地從車廂裏伸出手臂向他揮了揮手。這時,第三節車廂的窗口出現一個中年女人的影子,穿著老式的碎花裙,一臉惘然地看著窗外,似乎對窗外發生的事情無動於衷。舒斯特很生氣,來不及思考,使出百米衝刺的勁頭,快步跑向這列突然出現的火車尾部。火車速度並不快,舒斯特在幾秒後手指就碰到了火車尾部的欄杆……”


    “手掌隻要握住欄杆,舒斯特就可以登上火車了。但在那一瞬間,他突然猛地打了個寒戰,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與火車同步的速度竟慢了下來……”


    “‘別上去!’就在舒斯特猶豫的時候,一聲尖厲的叫聲把他嚇得一哆嗦,一下子被火車甩下了三四米遠……”


    木流花模仿的那一聲“別上去”的尖叫把姬乘風和老四都嚇了一跳,兩人心裏都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時問道:“怎麽了?後來呢?”


    木流花道:“舒斯特一回頭,看到一名鐵路工正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跑來,表情焦急。他知道出了什麽事了,忙再回頭去看火車,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列火車像被什麽吸了進去,瞬間不見了……”


    選擇在墓道中聽故事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姬乘風和老四都想起了剛才那輛莫名消失的馬車,背上都有些發涼,忍不住又往馬車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


    木流花接著道:“‘它……不見了……’舒斯特對著剛跑過來的年近六十的鐵路工結結巴巴地說。火車就像是開進了另一個世界一樣,車頭、車廂、車尾,都被吞噬掉了……”


    “那鐵路工叫博爾特,他擦著頭上的汗,氣喘籲籲了好一陣才一臉驚悸地說:‘你真是幸運,你要是上了那列火車,就再也下不來了。那是果戈裏幽靈火車啊!’……”


    “‘果戈裏幽靈火車?’舒斯特滿臉都是疑問。他從小在西伯利亞生活,最近才搬到波爾瓦塔市,所以根本不知道博爾特在說什麽……”


    “博爾特歎了口氣,說:‘這列幽靈火車太出名了:1933年消失在前麵不遠處的隧道裏,之後神出鬼沒,算了,我說了你也不信,你回去自己查檔案吧。’……”


    “舒斯特渾身冷汗,雖然不知道鐵路工在說什麽,但火車神秘消失在自己眼前卻是活生生的事實。這件事太過詭異了。他見博爾特不肯多說,也沒有辦法。回警局裏他把事情一說,同事們都大吃一驚,雖然過後有人說他隻是夜班工作太累導致產生幻覺,但也有許多同事表情詭異。上司給他放了3天假讓他回家休息,但上司臉上的表情也讓舒斯特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休假的3天裏,舒斯特把調查幽靈火車當成了頭等大事。他跑到鐵路部門詢問這件事。但鐵路部門或許不想讓這些恐怖事件嚇到乘客,所以拒絕回答任何關於幽靈火車的問題。舒斯特隻好一頭鑽進了圖書館和檔案館裏,尋找所有與‘果戈裏幽靈火車’有關的新聞和檔案。當他看到大量的資料後,被所看到的記載嚇了一跳……”


    “這一切,可以說都是由一個頭骨引發的詭異事件。”說到這裏,木流花似乎說累了,便停了下來。


    終於還是扯到這上麵來了,姬乘風和老四急於知道後麵的情況,豈容她休息?姬乘風問:“什麽頭骨?誰的頭骨?”老四道:“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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