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本該都安靜無聲的一輛馬車裏,卻漸漸的有了些動靜。


    因為睡的早,這時就醒來的蘭夫人,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由身邊侍女叩兒伺候著喝了幾口溫水。她披著件外裳,倚在車壁上,隨意問道:“我睡著後,都有什麽可樂事?說來聽聽。”


    其實在停車後,是不許仆從隨意亂走的。不過叩兒借著給蘭夫人取吃食,或是洗東西的借口,趁機出去了幾趟。此時聽到問話,便把自己打聽到事說了一遍。


    “女公子同周護軍對招,雖然傷著了手,可是聽說竟然也傷著了周護軍。”隻是周護軍傷的怎麽樣,她卻怎麽都打聽不出來,那人還一臉的怪笑。她心一虛,就沒敢再多問。


    蘭夫人扯了扯嘴角道:“那個周護軍我也在主上的身邊見過倆次,那樣一個總是麵無表情的人,竟然也做起了巴結的事,可見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對的。”女公子就算有武藝,也不可能是周護軍的對手,怎麽可能傷了周護軍,不過是見女公子得主上看重,故意讓著哄她開心罷了。


    “那邊呢?”譏諷的牽唇一笑,蘭夫人又問:“那一位,是不是又借著瀚公子,跑到主上那邊去晃悠了。”總拿瀚公子當由頭,讓她嚐著了幾次甜頭,可不就總使這一招了麽。那次在鹿城主上接瀚公子去明琅園,她也巴巴的跟著去了。


    不過她瞧著該是沒有討到好,回來後那張臉緊緊的繃著,說不定還挨了訓斥。一想到這事,蘭夫人就高興,總借著瀚公子出頭,早該讓她栽跟頭。


    叩兒跪在一邊,聲音恭敬的道:“主上著人將女公子請了過去,雲夫人便坐不住,借口瀚公子想見姐姐,讓乳母把瀚公子也送了過去。”頓了頓又道:“那邊的事,奴婢不敢探聽。但是沒多一會兒,那個乳母就一個人回來了,說是瀚公子雖留在了那,而且女公子也發話要瀚公子今晚去她那。”


    蘭夫人頓時皺了眉,奇怪的道:“那女公子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想拉攏瀚公子?”


    叩兒接話道:“奴婢瞧著,也覺得女公子大概是想拉攏瀚公子的。不過雲夫人好像不這樣想,聽到女公子留下了瀚公子,那臉色是立刻就沉了下來。若不是當著人,奴婢瞧著她怕是想狠狠的咒罵幾句女公子不可呢!”


    “真是蠢死了。”蘭夫人立刻笑了起來:“女公子那樣得主上喜歡,瀚公子同女公子交好,那不是再好不過了嗎?平時裏看她聰明的很,怎麽在這樣重要的事上犯蠢。”


    “大概是怕女公子太得寵,搶了瀚公子的風頭吧。”叩兒道:“明麵上雲夫人也是讓瀚公子同女公子親近的,但暗地裏卻不想讓瀚公子太親近女公子。”她隱約覺得,雲夫人很不喜歡女公子。而自家夫人也是,好像不太喜歡女公子。


    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卻連提都不太願意提起女公子。


    叩兒又道:“叫奴婢說呀,雲夫人也太著急了些,瀚公子還小呢,這個時候要論爭寵的話,定然是比不上年長好幾歲的女公子。”


    蘭夫人神色淡淡的道:“當然要急了,眼下雖隻有瀚公子一個,但是以後主上可不會隻有這一個兒子。不趁著早生了幾年,在主上麵前多爭些寵。等以後孩子多了,瀚公子也就隻有一個長子的優勢了。”


    此時,蘭夫人忽然明白,為什麽雲夫人那麽不喜歡女公子了。因為女公子不出現,她們雖是如夫人,卻也不用屈居他人之下。但女公子一出現,再是自欺欺人,她們也明白自己早不是從前高高在上的世家女,而是成了妾室。


    連孩子,也比那個女公子低一等。


    聽到關於子嗣的話,叩兒心中便是一凜,她知道自家夫人最生氣的,便是讓雲夫人搶在她前頭生下了孩子。明明倆人寵愛差不多,她卻沒能懷上身孕。


    想到這裏,叩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蘭夫人的臉色,道:“聽說主上鹿城此行所辦之事,很是順利。等回到宜陽,主上心情好,一定會來找蘭夫人的,這樣夫人很快就能懷上小公子了。”


    “不會。”蘭夫人肯定的道:“主上找到嫡女,為了給女公子顏麵,在短時間裏都絕不會再親近別的女人。何況等回了宜陽,主上要忙的事會更多,說不定又要外出拉攏支持的人。”


    也就是說,接下來很長的時間裏,她們又見不到主上了。


    叩兒聽了訥訥不敢言。


    蘭夫人怔怔的看著油燈上的火苗,突然開口道:“等我生下孩子,恐怕瀚公子都已經七、八歲,能學文學武了吧。那我的孩子,還能爭的過他嗎?”


    “當然能。”叩兒忙道:“瀚公子哪能比的上夫人生的小公子,到時候主上一定更加喜歡夫人的小公子,說不定還會親自教導小公子呢!”


    聞言蘭夫人輕笑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肚子道:“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讓瀚公子在我兒出生前,走的太順當了。”她忽然的坐直身子,示意叩兒靠前,便低聲道:“瀚公子之前騎馬磕傷了舌頭,如今已經好全了嗎?”


    叩兒的心呯呯直跳,緊張的回道:“聽說差不多了,但是雲夫人還是不準瀚公子吃發物,飲食都很小心。而且瀚公子還年幼,本身就不會吃辛辣之物。”


    蘭夫人頓時就笑了,幽幽的道:“那這就是還沒好了,等回到宜陽,想個法子把阿醜送到瀚公子的身邊。阿醜小時候也傷了口舌,說話結結巴巴,如今雖然已經好了,但是一著急說話還是打磕巴。也是個老實人啊,讓他同瀚公子多說說話啊。”


    叩兒低著頭應道:“是,奴婢記著了。”


    蘭夫人靠回去,緩緩的笑著:“到時候她任千雲怎麽算,也都算不到我的頭上來,隻會想著是之前傷了舌頭的緣故。她要怪,也隻能去怪女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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