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帶著韓衛西上門請罪,韓衛東也並未將石大定真的當作林淺的弟子。


    在韓衛東看來,石大定充其量是林淺某段時間內的隨從而已,因為許半生這個太一派親傳弟子的原因,才敢打著太一派的名頭。


    可現在石大定拱手稱師父,這就是說石大定是林淺的弟子確係無疑了。


    “石館主真的是林淺真人的弟子?!”韓衛東有些遲疑,因為石大定若真是林淺的弟子,那麽這拳館裏的任何一個弟子,甚至學員,就都可以算作是太一派門下。隻不過有些是弟子,有些是門客罷了。可無論是弟子還是門客,都絕非韓家可以得罪的起的。


    石大定目光淩厲的掃了韓衛東一眼,顯見其不悅之情。


    “早些年的時候,師父傳了我一門功夫,卻並未將我收入門牆。這些年來,我雖受師父大恩,卻從不敢稱自己是太一派的弟子,更加不敢以此名號在外招搖。前不久師父的親傳弟子,也是我太一派的現任掌教找到了我,得知我習得太一派的絕學之後,便將我納入門牆,替師父承認了我這個弟子。”


    韓衛東這才明白,原來是許半生的緣故。


    隻是韓衛東很不明白,太一派什麽時候這麽不值錢了,石大定父子倒也罷了,畢竟是林淺傳的石大定的武功,收入門牆還算說得過去。可是這拳館怎麽算?難道許半生就不知道開了拳館之後,進來的學員都要管石大定叫一聲師父,也就是說,這些學員莫名其妙的都成了跟太一派息息相關之人麽?


    太一派當代掌教真人要不要這麽饑不擇食啊,什麽人都往太一派門下收,你那麽喜歡收人,收了我們韓家行不行?就算是讓我們給你做徒弟也沒問題啊!


    韓衛東簡直就要哭出來了。


    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韓衛東嗬斥道:“衛西,你還不快跟石館主道歉!石館主若是不肯原諒你,你今日就跪死在這裏吧。”


    過來的路上,韓衛東也跟韓衛西解釋過太一派是個如何的存在,而其實說不說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許半生廢了朱子明,而昆侖竟然不敢找他報仇,就可見太一派是個什麽地位了。


    韓衛西深深的明白自己是給昆侖的那個人當了槍,心裏隻能是自認倒黴,正如韓衛東所言,把昆侖供出來,是絕對不明智的舉動。


    黑鍋是背定了,隻希望那人看在他已經背了黑鍋的份上,不要再責難於他。而他被人當槍使,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即便對方對他明言,他難道就敢不替對方做這件事麽?至少之前毫不知情,心理上所受到的折磨還要小一些。


    聽見大哥的嗬斥,進來之後也沒敢隨著韓衛東坐下的韓衛西,雙腿一軟就跪在了石大定的麵前。


    若是換了從前,石大定肯定不敢受韓衛西這樣的道歉方式,可是現在,許半生說了,“我太一派一向人丁不旺,師父師祖又都是壽命極長之人,在道門之中的輩分高到無法想象。但隻是道門中人,或者與道門相關之人,他們就算行再大的禮咱們也受得起,哪怕是昆侖、龍虎山這樣的大派掌門,也沒有我們師兄弟倆的輩分高”,有了這樣的話,石大定也就坦然受了韓衛西的這一跪。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豬油蒙了心,還望石館主不要和我一般計較,原諒我之前的冒犯。”


    韓衛東見石大定不為所動,猶豫了一下,也站起身來,緩緩拜倒在石大定的麵前。


    “石館主,一切都是我三弟的不是,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能夠原諒他。我保證,從此以後,隻要石館主有用的著我韓家的地方,必然鼎力相助不敢有絲毫保留。之前我三弟上門鬧事,導致貴館的損失,我會負責賠償。”說著話,韓衛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來,這是他一貫都帶在身上的儲蓄卡,裏邊不多不少是整整一百萬。像是這樣的卡片,韓衛東身上有好幾張,就是為的以備不時之需。


    “這張卡裏有一百萬,自然是無法比得上貴館的損失的,但這也是我的一點道歉的誠懇態度,還望石館主可以收下。”


    一百萬啊,這間拳館除了租來的房子,哪裏還有能值一百萬的地方?


    石大定淡淡的看了韓衛東一眼,又看著韓衛西,道:“損失倒也沒什麽損失,錢你收回去吧,我太一派也不缺這點兒錢。想要我原諒你們,也簡單,我問個問題就行。”


    韓衛東心道,看來石大定也猜出韓衛西上門是被人當槍使了,可是,你心裏有數就行了,何必來問我們。這樣為難我們,又有什麽意思?你們是神仙打架,我們是殃及池魚。


    但是嘴裏還隻能說道:“石館主盡管問。”


    石大定看了看韓衛西,道:“韓三爺,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上門踢館麽?據我所知,你們韓家雖然素來低調,可是以你們的財富和實力,還沒必要覺得我這間拳館對你們有什麽威脅吧?既不是同行相軋,你這踢館之舉又是為了什麽?”


    韓衛東心裏發沉,看著自己的三弟,心道韓衛西可千萬別說錯了話。


    韓衛西心裏也在不停的打鼓,他按照韓衛東教他的,依舊跪著,抬頭說道:“我當時喝了些酒,正好途經您這裏,結果看到拳館的招牌。石館主,您知道的,現代社會已經很少有人會開拳館了,即便是練拳的地方,也多數冠以健身館或者會所之名。我韓家也是古武世家,我這人平時又很是目中無人,看到招牌上的拳館二字,就覺得一定是欺世盜名之輩。我怎麽也想不到,這間拳館會是您開的,我隻以為是什麽江湖混混開來騙錢的。您也應當知道,即便是那些已經失去精髓的所謂內家拳,他們也不可能隨隨便便開個拳館就傾囊相授。總之是我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才會不知所謂的帶著我那徒弟想要讓您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武學。對不起,是我太狂妄,忘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隻請您大人有大量,能多多包涵。”


    從韓衛西一開口,石大定就知道他不會說實話,這和許半生所料一點都不差。


    等到韓衛西絮絮叨叨一通說完,石大定才冷笑著搖搖頭,道:“看來韓三爺是不肯說實話啊。”


    “石館主,我句句是實,不敢有任何欺瞞,一切都是我太過狂妄所致,還請您原諒。”


    許半生之前就說過,跟韓家計較也沒什麽意思,剛才已經給了他們教訓,而他們也不過是別人手裏的槍而已。


    如果他們肯將指使之人說出來最好,不說也就隨他們去了。


    於是石大定哈哈大笑道:“韓三爺真是把石某當傻子了。不過算了,你們走吧!這一次我不跟你們計較,但若有下次,別怪我石某無情!”


    韓衛東一顆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石大定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才終於把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裏。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韓衛東拉起自己的弟弟,倉皇而去。


    石大定看到韓衛東還是堅持把那張卡放在了桌上,他也沒多說什麽,人家非要送上門的錢,他也沒理由不要。就當幫許半生省錢好了,這間拳館,雖然也收取一些學拳的費用,可收費不高,教的卻是實打實的真功夫,開銷大著呢。


    拿起了那張卡,卡背麵的背簽處寫有幾個數字,想必是這張卡的取款密碼。


    石大定拿著卡走了出去,時間不早,便讓弟子們都回去了,他自己則是走進了休息室。


    “掌教師弟,和你所料的一樣,韓衛東和韓衛西不敢說出背後始作俑者是誰。”


    許半生點點頭,他心裏早已有數,昆侖的這筆賬,他總歸是會找個機會跟對方算一算的。


    “韓衛東留下了這張卡,說是裏邊有一百萬,用來賠償一元拳館的損失。”石大定把銀行卡放在了許半生的麵前。


    許半生擺擺手,道:“拳館開銷甚大,師哥你把這卡留著吧,該用就用,不必替韓家省錢,區區百萬之數,對他們不過九牛一毛。”


    石大定這才將銀行卡收了起來,石予方剛好端著托盤進來,四葷兩素準備了六個菜,石大定給許半生斟上了酒,石予方也坐了下來,和李小語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離開的時候,李小語開著車對許半生說:“是昆侖的人心有不甘吧?”


    許半生點點頭,道:“我不想告訴師哥這件事,他雖然是鼻之境,在俗世裏已經是難得的高手,可跟昆侖比起來,依舊不值一提。昆侖的人這次做事有些下作了,竟然牽連無辜,也難怪朱子明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我會讓昆侖給我一個交待,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小方可能已經猜出一二了。”


    “小方聰明的很,我既然沒有說,他就知道這件事我不想讓師哥知道,他不會說的。”


    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許半生突然說道:“不著急回去,去蔣怡那裏,今天本想一並看看七爺的女兒,沒想到那丫頭今天沒來這邊。”


    李小語點點頭,開著車在下一個路口轉彎,去了蔣怡在城中的居處。


    見到曾文,曾文也很是開心,這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跟許半生已經很是熟悉了,一見到許半生,就主動的伸出手,要求許半生抱她。也真是被曾七爺寵的不行了,否則這十歲的年紀,早就過了要人抱的時候,她卻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便的,直接往許半生手裏跳去。


    蔣怡笑盈盈的,說道:“怎麽想起來到我這裏來了?”


    “我去了趟師哥那裏,沒見到曾文,就來看看他。”許半生抱著曾文走了進去,坐在沙發上,然後將曾文放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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