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了半天地圖之後,許半生才弄清楚了地鐵的方向和如何換乘,這才上了地鐵,朝著目的地而去。


    許半生下車的站點是個上下客較少的站點,此刻又並非上下班的高峰期,整個一節車廂,就許半生一人下了車。


    站在站台之上,辨認了一下方向,許半生站在手扶電梯上緩緩向上。


    地鐵車頭處,一名穿著鵝黃色t恤的女孩子,也在這一站下了車,從另一個通道口上了電梯。


    身後突然冷風襲來,另一個方向的列車呼嘯進站,廣播裏也開始播報進站的訊息,許半生心中微微一動,不由得偏頭朝著下方看去。


    許半生搭乘的列車已經駛離,而另一個方向的列車車門剛剛打開,一道人影就從列車裏衝了出來,列車之中傳出一聲尖叫聲,隨即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花容失色的從列車裏跑了出來,口中大叫“搶劫啊,有人搶東西”,跌跌撞撞的追向前一個衝出列車的身影。


    女子穿著高跟鞋,以她的速度別說追上搶劫者了,跑了沒兩步就扭著了腳,口中嬌喘籲籲的大聲呼叫。但是這偌大的地鐵站裏,根本就沒幾個人,那個搶劫者也正是知道這裏人少方便他逃跑,才敢在這裏下手的。


    搶劫者衝上了手扶電梯,極快的朝上跑來,看到電梯上唯有許半生一人,頓時惡狠狠的瞪著他,而許半生則是冷靜的看了一眼上方那個從另一個通道已經上去了的黃衣女子,嘴角揚起一絲淺淺的微笑。


    抿了抿嘴,許半生看著朝著自己急衝而來的搶劫者,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就把這個包還給那名女士。你麵色灰黑,鼻尖出油,這是有血光和牢獄之災的麵相。還了包,你至少可以免去血光之災。”


    搶劫者哪裏會理會許半生的話,一邊奔跑一邊從懷裏竟然掏出一把匕首,然後惡狠狠的瞪著許半生:“你他媽趕緊給老子讓開!”


    許半生見此人不相信自己的話,微微聳肩,還真是給他讓開了半邊的路,任由那名搶劫者從自己身邊倏的一聲衝了上去。


    而下方的女子幾乎就要絕望了,她扭了腳跌跌撞撞的衝向電梯,口中帶著哭腔大喊:“抓住他,我包裏有公款……”看她的樣子,錢似乎還不少,真要掉了,恐怕會很麻煩。


    隨即,那名女子就看到許半生對她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微笑,平和安詳,就仿佛在告訴她錢不會丟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名女子心裏的焦急之情竟然一下子就減少了許多。


    地鐵裏倒是也有人聽到女子呼救被搶之後跑了出來,隻是相隔太遠,追到電梯口就已經費時頗多,還沒踏上電梯那名搶劫者都已經到達上一層了。


    隻要搶劫者越過檢票口,基本上就不太可能有人能夠攔得住他了。


    身穿鵝黃色t恤的女子,此刻也正好走到檢票口,那名搶劫者直奔著她的方向而去。早一步高高跨起,身手還真是頗為矯捷,眼看就要以一個百米跨欄的姿勢越過檢票口。可是,那名黃衣女子正好半轉過身來,平平的將右手推了出去。速度並不快,但剛好在那名搶劫犯眼看就要越過檢票口的一瞬間,在他的腰間輕輕的推了一把。


    搶劫者身在半空,頓時失去了平衡,腳背絆在檢票口的機器上,腦袋衝下的一頭栽了下去,急切之間用拿包的左手撐向地麵。隻聽得哢嚓一聲,搶劫者的臂骨應聲而折,手臂也沒能阻止他的頭部撞在大理石地板上。頓時間頭破血流,慘不忍睹。


    勉強站起身來,搶劫者回頭想要看清楚那名“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的黃衣女子長的什麽模樣,可是眼前一片模糊,大腦昏沉的連路都走不穩了。


    身體一晃,那隻已經斷了的手臂在也無法抓穩手裏的小包,小包被甩向空中,包裏的紙幣頓時從包口處掉了出來,在空中紛紛揚揚的散開,就像是灑下一場錢雨一般。


    黃衣女子此刻也已經刷卡過了檢票口,恰好走到那個搶劫者身邊,看上去似乎是很無意的腳尖一捅,踢在那名搶劫者的脊椎上。搶劫者就像是被電了一般,身體猛然一個抽搐,然後緊緊團起,仿佛被扔下油鍋瞬間炸熟了的蝦米。


    許半生的嘴角露出微笑,將手裏的乘車幣扔進檢票機器,走過去之後,看著躺在地上的搶劫者,似乎很無奈的說了一句:“我都說了你今日有血光之災,你不信,接下來就是牢獄之災了。”


    那人眼前一黑,但他此刻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隻能努力的轉過身,堅持想要看清楚那名“不小心”把他給放倒了的黃衣女子長的什麽模樣。


    身後那名被搶的女子在好心乘客的攙扶下也來到了這裏,而車站裏的乘務人員也聞聲急忙趕來,幾乎是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之中早就有人拿著對講機開始呼叫保安和附近執勤的民警了。


    許半生負手站在一旁看著黃衣女子和其他幾個人幫著那名被搶的女子把地上散落的錢幣歸攏起來,被搶的女子已經是泣不成聲,可卻也不知道該向什麽人道謝,隻是口中不斷的說著謝謝。


    很快保安便帶著警察來到,地上的搶劫犯已經無需確認,倒是要擔心他會否流血過多意外身亡。


    喊了救護車之後,警察問了一下情況,然後,眾人都圍住了那名黃衣女子,而許半生,則是事不關己的悄悄離開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這就是個很簡單的案件,罪犯伏誅,失主沒有分毫的損失,她跟著警察回警局錄個口供,這事兒就算是結了。搶劫毫無疑問,那名搶劫者將要麵對的,是至少三年左右的牢獄之災,也不知道他接下來的三年時間之中,會否想起許半生的話來。


    原本黃衣女子也是應該跟去警局錄口供的,但是她堅持說自己隻是在驚慌之下不小心推到了正好跳在半空中的罪犯,甚至連前因後果都不太明白,並且她還有事,並不方便去警局錄口供。見罪犯伏誅基本上就是個巧合,警察也就沒有堅持,帶著搶劫犯和失主回了警局,而那名黃衣女子卻在四下尋找許半生的蹤跡。


    她沒有忘記,許半生說過一句話,那句話換成旁人可能不會在意,隻覺得許半生就是在吐槽,可黃衣女子卻並不這麽認為。


    可是許半生早就離開了,黃衣女子又怎麽可能找得到他,無奈,隻得從出站口離開,朝著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走進小區之後,黃衣女子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許半生還能是誰?


    許半生正在問一個大媽小區裏的樓號分布,大媽也正在熱情的給他指著路。陡然感覺到身後有兩道淩厲的目光,許半生轉過頭看了一眼,嘴角又揚起一絲微笑,竟然衝著黃衣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黃衣女子大步朝著許半生走去,那個大媽也給許半生指完了路,轉身正好看見黃衣女子,似乎認識她,便道:“這個姑娘就住在22棟,你跟著她準沒錯。”


    許半生點頭道謝:“謝謝阿姨。”


    黃衣女子走上前去,問道:“你要去22棟?”


    許半生笑著說:“還真巧,你竟然也住在這裏。”


    “你不是我們小區的人吧?”黃衣女子走過許半生身邊,略微領先他半個身體,偏頭說道。


    許半生說:“嗯,來找個朋友。”


    見大媽已經離開了,黃衣女子便問:“剛才你為什麽不幫忙?”


    許半生道:“那人窮凶極惡的,又拿著刀,我哪敢幫什麽忙啊。再說了,他直奔你而去,根本就是自投羅網,也用不著我幫忙。”


    黃衣女子眉頭皺了起來,一雙好看的大眼睛也微微虛了起來,道:“一個凡夫俗子,還不會被你放在眼裏吧。”


    許半生不置可否,似乎沒聽出女孩子的不滿,道:“他命裏無財,注定是牢獄之相,我無需多事。”


    “那你之後為什麽都沒幫著撿錢,還偷偷溜走了?”


    “這種事你們女人做就可以了。”許半生的話充滿了大男子主義,就像是古代的男人一樣,不過這也不怪他,都是他那個師父教育的,對許半生來說,女人本就該是男人的附庸,他可沒有什麽女士優先的西方男人觀念。


    黃衣女子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單論給人的驚豔程度絕不亞於夏妙然,不過她和夏妙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夏妙然惹火,而黃衣女子雖然身材也很好,胸脯同樣高聳,但整個人卻給人一種冰清玉潔隻可遠觀的感受。猶如一塊羊脂美玉,華美但卻稍顯冰涼,叫人很難產生真切的親近之意,一雙妙目之中沒有絲毫的雜質,幹淨的叫人心悸。


    按理說,像是這樣外表出眾的女孩子,應該是尤其對於大男子主義深惡痛絕的,就算是不發飆,肯定也會對許半生前後的表現嗤之以鼻。可是她在聽到許半生這句明顯帶有些許蔑意的“你們女人”之後,卻並沒有表現出厭惡之意,隻是靜靜的看了許半生一眼,並沒有反駁什麽。


    依舊驕傲,隻是這種驕傲是遺世獨立,而並非對大男子主義的不屑一顧。


    “這裏就是22棟了,你朋友住幾單元?”


    “哦,她住三單元。”


    黃衣女子一愣,隨即道:“我也住三單元,你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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