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峰心裏藏不住事,當日就趁著淩霄批折子的時候去了鳳華宮將淩霄要過繼孩子的事跟太後說了。


    “既是霄兒喜歡,那就按著他的意思來。”太後聽褚奕峰說了原委,大概明白了淩霄的意思,心中自然感念淩霄的體貼,噙著笑想了一會兒,道,“當初給霄兒封侯的時候並沒有賜府邸,如今他連子嗣也有了,可以賜一處府邸了。”


    褚奕峰想不到這裏,笑道:“他又不常住家裏,賜了也空著,倒不如賜點兒別的。”


    太後忍不住笑起來:“你是怕他有了府邸不來宮裏了不成?他不住,等到那孩子成人了也可搬出來住的,這樣更顯出你待壽康侯府、梓君侯的恩情來,再者,這梓君侯是世襲罔替的爵位,霄兒可住在壽康侯府裏,那孩子也可,但他的後人豈不要一個府邸的?到時候壽康侯府早就沒了。”


    褚奕峰點點頭:“還是母後想的細致,那……就在那一條街上現給他建吧,不必用別人的,建個新的,離著壽康侯府也近,全了一家人的親熱之意。”


    “就是這樣才好。”太後點點頭,“索性那孩子還小,這府邸就慢慢的建吧。說到這個我想起一事來,日後這壽康侯的爵位傳給誰我不管,霄兒自然會處理妥當,隻是到時候你要記著,老侯爺於朝有大功,到時候必要同級襲爵才好,給他這一代的恩典,也不辜負了霄兒待你的心。”


    褚奕峰點頭:“嗯,我記下了。”


    母子二人說完正事又閑聊了一陣子,褚奕峰估摸著淩霄那快批完了才去的。


    褚奕峰回承乾宮與淩霄說了太後的意思,淩霄點頭:“建府邸的事確實不著急,慢慢來就行,離賢哥兒成家還遠著呢,先想不到那裏。”


    褚奕峰點頭,心裏卻想著一定要好好的修建起來,不說是要屹立千年不蝕風雨什麽的,怎麽說也得結結實實的呆個幾百年吧。


    過繼淩世賢的事就這麽定了下來,褚奕峰命欽天監選了個好日子,下了道自己都不大懂的文縐縐的旨意,淩世賢由淩霄改名為淩賢,正式認在淩霄膝下。壽康侯府裏還特特的擺了一日的宴席,遍請皇城中的親貴,不少家裏有適齡小姐的夫人太太看著淩賢那張瘦瘦的小臉心裏歎息,可惜啊可惜。


    就是現在皇城中想要與壽康侯府結親的人也不少,斷袖怎麽了?人物和身份在那了,不是哪家都是分外顧念女兒的,結上這門好親,榮耀那是一族的。


    隻是如今淩霄未娶親卻連孩子都過繼下來了,皇城中的貴族心裏知道,這位怕是日後也不會再娶了。


    府裏的喜事,淩雉也早早的過來操持,還給淩賢準備了一份厚禮過來,哥哥的事她大概也是知道的,原本剛聽聞淩霄和褚奕峰的那些事的時候也是不解,但這些年淩雉習慣了何事都聽淩霄的,哥哥的事她不懂得,也不敢深勸,如今見淩霄終於有了子嗣,雖是過繼的,心裏也高興。


    “這是我給侄子做得兩件小衣裳。”淩雉笑笑,“原是拿不出手來的,但如今是一家人了,想來賢哥兒是不嫌棄的。”


    施夫人聞言笑起來,叫人拿過去她看,笑道:“馬馬虎虎吧,誰知道嫌不嫌的。”


    淩賢笑笑不知怎麽應答,荊玉也湊趣笑了幾句,命人將這些東西送到淩賢院子裏去,吩咐好了回來笑道:“前麵說已經好了,讓姑祖母過去呢。”


    “嗯。”施夫人笑笑,親自拉過淩賢的手帶著他去前麵,荊玉推脫自己身子重,怕擾了眾人的興就不去前麵了,施夫人點頭:“可不是,這一早晨也累著你了,讓你雉妹妹陪我前頭去就得了,有什麽好吃的給你送過去。”


    眾人又是一陣笑,簇擁著施夫人前頭去了。


    荊玉看著眾人離去,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溢出了一絲苦意。


    是個人就有私心,淩霄突然帶了個孩子回來的時候荊玉心裏就有些隱隱的擔憂,淩霄說這是褚奕峰喜愛的孩子,隻這一點,在淩霄眼裏自己的孩子就比不上淩賢了。


    荊玉原本想著淩霄能將自己的孩子過繼過去,哪怕是要她的雲哥兒她也肯,誰不想自己孩子有個好造化的?淩軒雖是長子,但他是庶出,且沒有什麽大功績,前麵還有淩霄,想要襲爵不是容易的,荊玉也從沒想過要自己丈夫去跟淩霄搶,她隻是想著能給自己的孩子謀個好前程。如今淩賢記在了淩霄膝下,自己的雲哥兒日後連長子也算不上了。荊玉心裏自苦,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外麵施夫人與淩雉出去了,淩霄卻正從自己院子裏往這裏來,可巧淩賢的寄名鎖昨日從寺裏送回來後是荊玉收著的,淩霄隻以為眾人還在施夫人院子裏了,遂想著要寄名鎖,就著喚眾人往前麵來,等到了施夫人的屋子進了閣子裏卻隻見荊玉默默垂淚,淩霄一頓,笑道:“大嫂怎麽獨自在這呢?”


    荊玉聞言連忙起身抹了淚珠,笑道:“我身子重,早起就懶得動,就跟姑祖母說不去前頭了。”


    淩霄點頭:“我來要賢哥兒的寄名鎖,昨日可送來了?”


    “對對。”荊玉忙讓丫頭將裝金鎖的匣子取來,笑道,“我忙發昏了,要緊的東西沒讓帶著,就是這個。”


    淩霄接過就要往外走,荊玉心裏一動,忍不住道:“二少爺……”


    淩霄剛才一看荊玉就知道她心裏有事,隻是礙著自己與荊玉都年輕,獨處一室總歸不好,就想拿了東西走,如今聽著荊玉叫他也不好直接走了,轉身道:“大嫂還有事?”


    “我就是想問問……”荊玉不知該怎麽說,又自悔不該貿然叫著淩霄問的,真的將他惹著了又怎麽樣呢,荊玉猶豫了下,還是低聲道,“我想問問,這過繼賢哥兒的事,是皇上的意思呢,還是二少爺你的意思呢?”


    淩霄這下子明白了,心裏一笑,原來是存著這個打算呢,淩霄不欲多生事,且荊玉這些年照顧家裏不錯,心思也算純善,讓她早些安心也好,淩霄一笑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私心就要將爵位傳給賢哥兒,自然是要精挑萬選讓皇上滿意,倒不像是襲太爺的爵位,不是太爺的血脈也可。”


    荊玉一愣,這是什麽意思?反過來說,豈不是說……要承襲太爺的爵位就得要有太爺的血脈才可,有太爺血脈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孩子?


    淩霄笑笑:“大嫂可還有別的要問的?若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我可去前麵了,都還等著呢。”


    “沒有了。”荊玉幾乎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意,忙道:“快去吧,不可讓人等了,我……幫我告訴姑祖母,我收拾一下也去,這麽多人都來了,我不去也不好。”


    淩霄點頭:“是,我去告訴姑祖母。”說著出門去了。


    荊玉心裏踏實下來,連忙叫人來重新洗了臉施了脂粉,扶著丫頭往前麵去了。


    席間荊玉因為心裏的大石放下來了,雖有些被淩霄看破的愧意但還是很欣喜的,與人談笑時臉上都多了幾分的光彩,筵席如何熱鬧不提,中間又有褚奕峰派人來送了他和太後的賞賜,榮耀非常,在皇城貴族麵前再一次顯示了太後與皇帝對淩氏的恩寵。


    轉眼過了冬至,褚奕峰終於攢夠了他的雪狐皮子,特特叫了內務府總管許權來好生囑咐了,命他找個針線老練的,按著淩霄的身量做出一身狐裘來。


    許權忙讓人將皮子抬去了,仔細找了十幾個妥當老成的繡娘來忙了快十日才做出了一身狐裘,那些皮子還有剩,又按著褚奕峰的吩咐做了個皮手筒,緊趕慢趕,終於在初雪的時候趕製了出來。


    褚奕峰看著淩霄穿好這一身簡直移不開眼了,雪白的狐狸毛陪著淩霄潑墨似的墨色發絲,再配上這張精致的臉,簡單的一句龍姿鳳章風流天成都形容不出來,褚奕峰上前幫淩霄將領口係好,淩霄瘦削的下巴陷在蓬鬆柔軟的狐狸毛中,整個人似乎都溫和了幾分,褚奕峰笑笑:“好看。”


    “嗯。”淩霄穿上這一身,不知是狐裘縫製的結實還是心裏熨帖,果然覺得暖和,轉身看了一眼,還在殿中伺候的宮人知意,默默退下,淩霄轉身抱著褚奕峰在他側臉上親了下,低聲笑道:“這幾天偷著摸著的就是為了這個呢?”


    褚奕峰有點得意:“嗯,這些皮子都是我自己獵得的,攢到今年終於夠做件衣服的了,往後越來越冷了,你就在外麵穿這個。”


    “嗯。”淩霄心裏被褚奕峰捂的暖暖的,低頭輕輕吻了下褚奕峰的唇,“我仔細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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