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萱問的很是突然,讓人可能會感覺一頭霧水。


    雖然蘇萱名沒有指名道姓的,但是蘇曲楞了一下之後就明白了過來,能讓蘇萱多問一句,卻不願意提姓名的,恐怕隻有那一家子了。


    想到這裏,蘇曲苦笑一聲,這幾日大家都生活在一個地方,再加上蘇曲學的很快,現在蘇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需要蘇曲打理,在蘇府裏麵,真正算得上主人家的,除了蘇萱之外隻有五個人,老祖宗,蘇花花,還有蘇萱的大伯蘇大柱,蘇氏,以及他們那個跟蘇花花一樣大的小子,都已經那麽大了,連一個名字都沒確定下來,到現在隻是狗兒,狗兒的叫著。


    但是事實上蘇萱不在長安,蘇家說話管事的隻有老祖宗一個人而已,蘇曲早就從那些細微的地方察覺出來,隻有蘇花花和老祖宗在蘇府裏麵住的自在,當做是自己的家,但是蘇大柱他們一家子卻住的謹小慎微,家裏麵缺什麽東西,吩咐一聲就好了,自己一個月二十貫錢就是做這些事情的,這麽大一筆錢自己不能白拿,老祖宗和蘇花花就是這麽做的,但是蘇大柱卻非要在自己麵前支支吾吾的磨蹭半天,才用商量的語氣說出來,聲音小的就像是蚊子。


    蘇曲仔細聽了好幾遍,原來老祖宗和蘇花花用蘇侯打造出來的桌椅吃飯用習慣了,所以在吃飯的廳堂也弄出來了一套很大的桌椅,他們用過之後覺得很舒服,所以就想問一問能不能也幫他們打造一套,放在屋子裏麵做個擺設。


    這個要求很簡單,原本他就像給老祖宗的房間裏送一套,可是老奶奶拒絕了,因為老奶奶帶著蘇花花住在一起,怕蘇花花玩瘋起來磕在上麵受傷,所以就沒有要,正好給蘇大柱一家送過去。


    蘇氏還經常有事沒事的向自己打聽蘇侯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容不容易相處,甚至會不會嫌棄他們一家子,把他們一家趕出去。


    蘇曲總算是看明白了,蘇大柱一家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客人而不是這個蘇府的主人,即便他們也姓蘇,但是在這個大宅子裏麵的底氣連自己這個蘇侯花錢雇來的人還要差。


    不過這能怨誰呢,小時候蘇曲和蘇大柱也算是在一起長大的,一開始他還覺得蘇大柱不錯,人老實又能幹,老老實實的在村子裏麵種地日子過得不會比其他人家差多少,但是誰知道這個一棍子打不出格屁的老實巴交的家夥竟然走了狗屎運,娶了一個蘇氏那樣漂亮的婆娘,一開始蘇大柱家的日子過得也算不錯,老祖宗兩個兒子,兩兄弟幫襯著日子還算紅火,蘇氏還給蘇大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原本高高興興的事情,誰知道蘇大柱的兄弟和弟媳就突然染病走了,隻留下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


    每天蘇大柱除了要喂自家的婆娘和兒子之外,還要養活老祖宗和蘇花花,日子當然就不會輕鬆,這時候蘇氏也開始變了,成天跟蘇大柱吵架,到最後甚至都到了拿刀抹脖子的地步,嫌棄家裏麵一直由兩個白吃白喝的,抱著自己的兒子,威脅蘇大柱,要麽她帶著兒子自己走,要麽蘇大柱跟他們娘倆一起去長安。


    村裏人原本以為蘇大柱會留下,誰知道蘇大柱到底還是跟蘇氏走了,留下了老祖宗和蘇花花兩個人孤苦無依的在山上熬日子,就連大家都對老祖宗和蘇花花以後的日子不看好了,誰知道突然間時來運轉,蘇家這一族在外跟神仙一般的高人做學問的蘇侯找回來了,原本忍饑挨餓的老祖宗和蘇花花下一刻就有了享不完的福,總算是苦盡甘來。


    但也因為知道了蘇大柱的事情,蘇曲能感覺到蘇萱對蘇大柱一家從來沒有什麽好感,這麽,問的時候直接用他代替,也不是稱呼大伯。


    不過這怪得了誰呢,要是蘇大柱不帶著老婆兒子自己走掉,現在也不至於住在蘇府如坐針氈,時時刻刻都需要擔心被人攆出去,憑蘇侯善良的心性,也一定對好好照顧蘇大柱一家的。


    這中間雜亂的事情,作為一個外人蘇曲是沒資格評價的,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隻要幹好自己的事情,將來蘇侯一定有其他用的到自己的時候,有些事情管的太寬了也不好。


    “回蘇侯,一切都很好,隻不過……我最近經營香水鋪子的時候聽到了很多關於您的事情。”


    最近長安有很多不利蘇侯的言論,說蘇侯師從世外高人,養成了一副冷漠的性子,出山的時候特意用刀子殺了兩個無故的百姓,將鮮血塗在自己的身上用來向天地祭祀,這就是巫術,作用就是用兩天人命向上天交換自己的官運亨通,否則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怎麽可能在短短半年的事情,從名不見經傳,直接成為了大唐的男爵,然後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成為了大唐的侯爵?這就是證據。


    對此,蘇曲一向是嗤之以鼻,蘇萱殺的那兩個人是什麽身份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麽,對此,蘇曲隻會稱讚蘇萱殺得好,而不會認為蘇萱殺錯了,幾個殺人無數的惡賊被蘇侯撞破。還有膽子追殺蘇侯,萬幸蘇侯福大命大,得到了牛將軍的救助,就這也讓蘇侯砍翻兩個山賊,不愧是侯爺,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對於長安最近流傳出來的風言風語,蘇萱當然從李承乾那裏聽到了七七八八,內心冷笑一聲,當然明白這是那些看不慣自己的人特意放出來的,否則這流言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當自己快要抵達長安的時候出現,傻子都知道這裏麵與貓膩。


    對於這些風言風語,蘇萱根本毫不在乎,這時候就體現出女人的好處來了,要是一個男的聽到之後或許怒火上升去找人拚命,但是蘇萱就算是再惡毒的評論都看到過,後世安歇鍵盤俠手裏麵的功底不是說笑的,動不動就拿你十八代祖宗說事,那些人跟後世的鍵盤俠相比就是小孩與成年人的差距。


    蘇萱知道自己對目前的大唐來說就是一個異類,一群人在朝堂上不斷的打磨熬資曆,再加上身後錯綜複雜的勢力支撐,跟烏龜一樣一點點的往上爬,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混個爵位,或者當個宰相之類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這群王八蛋爬著爬著,突然發現有一個人一腳就越過了他們的身子踩在了他們的前麵,而且還是個不按照規矩玩遊戲的外人,是個王八都不會開心,有時候換位思考一下,就是容易理解,這對和平很重要,就比如現在,蘇萱就很理解並且同情這群王八,所以對他們發出的牢騷就當做是耳旁風。


    總歸要讓這些人發一下牢騷,平衡一下,自己就當做聽不到,過幾天這群王八蛋沒意思了,關係自己的風言風語也會平息下來,自己來到大唐好不


    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混一個侯爵能帶個家人在這這世上不錯的優待就已經足夠了,沒心情跟那群王八蛋一較長短,自己的目的又不在朝堂,他們擔心大唐突然摻進來一個勳貴會打亂原本分好的那塊蛋糕,等他們知道自己根本沒心思在那塊蛋糕上分一口,也就不在乎自己這個閑散的勳貴了。


    蘇萱跟著蘇曲行走在朱雀大街上,雖然很想順便參觀一下一百零八坊,有名的東西兩市,但是什麽都比不上思念的感覺,順著朱雀大街,當蘇萱已經能夠遠遠的看到皇城的朱雀門的時候,往左邊一拐,經過善和坊之後,便來到了勳貴雲集的太平坊,在太平坊裏麵,最好的地段當然輪不到蘇萱這個小小的侯爵,那裏是大唐公爵的地方,跟著蘇曲看過了眾多氣勢磅礴的高門大戶之後,來到一處略顯僻靜的街道,蘇萱便看到了老奶奶拄著拐杖站在那裏。


    老奶奶好像天生就應該穿著華貴的衣服,脫去了破舊麻衣的老奶奶穿著上好的錦緞,一頭雪白的頭發梳的整齊,站在寒風裏含笑而立的模樣讓蘇萱鼻子一酸,趕緊上前兩步,扶住老奶奶,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了一句話。


    “奶奶,我回來了。”


    老奶奶笑的跟一個彌勒佛一般,高興的拍著蘇萱的手,不住的說道。


    “好,回來的好,奶奶住在這裏,一想到我的孫女還在蘭州受凍心裏麵就覺得心疼,回來之後就不要再跑那麽遠了,好好的在家裏麵待著,你是個爭氣的,現在家裏麵什麽都不缺,不用再拚命掙功勞了,前幾天老報喜的人把我嚇了一跳,你這丫頭突然從男爵成為了侯爵,這中間不知道收了多少苦,奶奶沒什麽誌氣,覺得侯爵就已經夠用了,奶奶也每兩年好活了,就想著死的時候你這個丫頭能在奶奶身邊。”


    蘇萱裝作生氣的樣子,拉著老奶奶的手說道。


    “看您老人家的起色,想要死閻王爺也不會收,您說得對,孫女聽您的,您是老沒誌氣,孫女就是個小沒誌氣,接下來就準備發點小財,然後就混吃等死了,您可能不知道,陛下還在渭水縣咱家的封地給咱們蓋了一間侯府,等到完工了,咱們就住進去,在那裏過咱們的日子。”


    老奶奶被蘇萱逗得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連連點頭說道。


    “好,到時候咱們就去,長安雖然好,但是我總是覺得過得不習慣,還是到一個清淨的地方比較好。”


    跟老奶奶見完禮,蘇萱招了招手,早就等不及的蘇花花跑過來直接鋪在了蘇萱的懷裏,嘴裏麵姐姐,姐姐叫個不停,蘇萱放下蘇花花,憐愛的摸了摸蘇花花的腦袋,在後世的時候蘇萱就一直想要一個妹妹,沒想到來到大唐之後反而實現了這個願望。


    “在家裏怎麽樣,有沒有惹奶奶生氣?”


    “沒有,蘇花花可乖了,從來不會惹奶奶生氣。”


    說完了之後,蘇花花眼睛一轉,又跑了歸去,拉過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子,指著蘇萱高興的說到。


    “快,狗兒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姐姐,姐姐對我可好了,給我大房子住,給我漂亮的衣服穿,還給我好吃的,萱姐是我姐姐,也是你的,快叫姐姐。”


    蘇萱抬起頭看向站在門口那一對略顯局促的夫妻,那個長的還算漂亮的婦人可能是有些害怕蘇萱身後的馬老三一群人,縮在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身後,隻漏出一半身子小心的打量著自己。


    對於能拋棄自己的家人跑到長安來的大伯一家,蘇萱從來都沒什麽好感,要不是自己穿越到大唐,老奶奶和蘇花花現在過得不知道是什麽日子,感覺到老奶奶握著自己的手下意識開始用力,蘇萱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說到底還是血濃於水,即便大伯一家再如何,老奶奶都狠不下心來對付自己的兒子,蘇萱可以肯定,要是自己把這一家趕出去,不出三天,老奶奶也會悄悄的離開。


    雖然蘇萱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老奶奶這一脈的直係子弟,還是蘇家散落在其他地方家族的後代,但是大家終究是有著同一個祖宗,自己現在的親人就老奶奶和蘇花花兩個人,怎麽能讓老奶奶離開自己呢。


    想到這裏,蘇萱笑著向這對緊張的夫妻點了點頭,同樣摸了摸這個叫做狗兒的小子,猶豫了一下,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掛在他的腰上,這枚玉佩還是蘇萱從李承乾的手裏麵搞來的,相比價值不菲。


    “都已經這麽大了,就不能一直用小名,狗兒,狗兒的叫著讓其他人笑話,不如我幫你起一個名字吧,蘇智,智慧的智,願你將來會成為一個多才多智的人。”


    小小的孩子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隻是下意識的回過頭看了自己父母一眼,蘇氏驚喜的身子都在顫抖,緊緊的抓住蘇萱大伯的手臂,不敢大聲說話,隻是向著孩子不斷用力的點頭,希望孩子趕緊答應下來。


    蘇智回過頭看向蘇萱,用力的點了一下小腦袋之後才說道。


    “好,我以後就叫蘇智了,謝謝姐姐。”


    老奶奶抓著蘇萱的手重新恢複了平常,笑著任由蘇萱攙扶著走進府門,蘇萱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跟蘇大柱夫妻兩人說什麽,隻是在經過的時候點了點頭,但是能夠給狗兒起名字,並且送給狗兒一枚玉佩,就代表著已經接受了這一家人,即便心裏麵還有些小疙瘩,老奶奶相信以蘇萱善良的心思,相處久了,這最後一絲小疙瘩也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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