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秧長勢極好,最起碼從表麵上來看紅色的莖蔓匍延伸,上麵長滿了翠綠色的葉子,將整個大缸都覆蓋的密密實實,偶爾還有兩根莖蔓順著缸口垂在地麵上,翠綠的葉子長得厚實,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栽種時間晚的影響,就是不知道泥土下麵是一個什麽樣的景象。


    難道說經曆了時間蟲洞之後,就連地瓜的基因都發生了變異不成?蘇萱很擔心等到自己挖出來的時候,長出來的地瓜表麵會凹凸不平,若是長得奇形怪狀還可以接受一些,萬一人吃了之後還會有什麽不良反應那就恐怖了。


    趁著孫道長不在的時候,蘇萱曾經偷偷的把莖蔓撥到一邊,想要挖出兩個地瓜瞧一瞧,心裏麵多少有點底氣,但是誰知道自己的手指剛剛噴碰到泥土就被人抓到了。


    難來笑眯眯的倚在暖房的門口,這家夥走路跟段幹一個樣,輕飄飄的沒有一點聲音,大半夜的要是一轉頭還以為看到鬼了呢,既然被人發現了,當然不能下手了,要不然萬一孫道長暴怒,想要往別人身上賴都不好意思開口,孫道長把地瓜看的很重,根本不會考慮這東西歸根究底其實是姓蘇的。


    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鬼鬼祟祟的蘇萱揉了揉鼻子,挺直了腰板,然後很自然的把之前撥到一邊的地瓜莖蔓重新放回來,鋪展好之後,才轉頭對你難來笑道。


    “喲,老難,早啊,什麽時候來的也不跟我打個招呼?我看地瓜長勢不錯,所以準備幫它鬆鬆土,說不定能夠高產。”


    可惡的難來仍舊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對於蘇萱新奇的稱呼早就習慣了,指著地瓜說道。


    “老奴不知道麗水縣男原來也懂農事,如今愛幹淨的麗水縣男親為了地瓜自動手,實在是我大唐勳貴之中的楷模。”


    蘇萱隨意的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很是謙虛,蘇萱認為謙虛是一個很好的品德,不能因為難來的誇獎就洋洋得意,這是很不對的。


    “哪裏哪裏,本爵隻不過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還談不上精通。”


    難來點了點頭,若有所指的說道。


    “那麽蘇爵一定知道,孫道長為了照顧好這門名為地瓜的糧食除了親自澆水捉蟲之外,還特意在泥土中澆上上等的肥料,每天都是如此,從不間斷。”


    蘇萱的表情僵住了,臉上有著驚恐,在這個不知道化學為何物的時代,一切稱得上肥料這個名詞的隻有一個東西,那就是糞便,換句話說也就是動物的排泄物,而至於最上等的肥料麽……。


    蘇萱隻覺得胃裏麵一陣陣劇烈的翻滾,臉色變得慘白,如果孫道長往泥土裏麵摻雞的排泄物,鴨子的排泄物,牛的排泄物,再不濟戰馬的排泄物也行啊,蘇萱都不至於這麽惡心,但是誰知道孫道長竟然往裏麵加人的排泄物。


    一想到自己這雙手剛才還按在泥土上麵,蘇萱就覺得這雙手上沾滿了無數的大腸杆菌,怎麽都感覺上麵有一絲絲的異味,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一聲,將笑眯眯的難來嚇了一跳,隻看到蘇萱一邊慘叫著一邊從自己的身旁跑過。


    難來一定是故意的,說不準自己偷偷摸摸溜進暖房的時候就被難來發現了,眼看著自己把手插進泥土裏麵偏偏不告訴自己,就等著看自己出醜,其心可誅,讓蘇萱恨得牙癢癢。


    馬老三正蹲在火堆上的大鍋前麵,手裏麵拿著一根木棍在鍋裏麵不停的攪拌,寒風呼嘯的日子,馬老三不大一會就累的額頭冒汗,蘇萱無聊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馬老三工作,即便這雙手已經用清水洗過三次,手都搓紅了,蘇萱還是覺得沒有洗幹淨,幹脆弄出香皂來洗手。


    至於從蘭州買來的皂角,蘇萱用不習慣,抹在身上總感覺不舒服,閑來無事,正好製造出香皂,用起來舒服不說,還能多一門賺錢的路子,自己可是跟孫道長說三年內建立一個大唐最大的書院,牛皮已經吹出去了,接下來當然是要努力實現。


    沒有足夠的化學用具以及化學材料的情況下,蘇萱隻能用土法來製作香皂,當然,複雜的方法蘇萱也根本不會,恐怕很少有人想得到豬油竟然是製作香皂的原材料之一。


    水喝酒精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調配好,芒硝碾碎溶解在水裏麵,與豬油放在一起,一邊加熱,一邊不停地攪拌,使豬油和芒硝充分反應。


    這一過程十分的漫長,馬老三還需要不停的往鍋裏麵加水防止鍋被燒幹,當蘇萱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馬老三的聲音。


    “爵爺,您來看看,這是不是您要的東西?”


    蘇萱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眯著眼睛往鍋裏麵看了一眼,馬老三幹得不錯,沒有趁自己睡覺的時候偷懶,原本浮在表麵上的豬油如今已經看不見了,這證明豬油已經充分的玩應完畢。


    向馬老三點了點頭,示意馬老三可以休息一下了,蘇萱將鍋下麵的火焰熄滅,接下來不需要花費太多了力氣,自己做就行了,作為一個封建時代的貴族就這點好,有什麽費力的工作都可以交給馬老三去做,自己隻要坐在一邊等著結果就可以了,蘇萱簡直是愛死大唐這個時代了。


    趁熱往鍋裏麵中加入足量的飽和食鹽溶液,右武衛現如今缺什麽都不會缺食鹽,如今夥房改過自新的胖廚子每次做飯做出來的糊糊都能齁死人,就這還收到了右武衛甲士的一致好評。


    充分攪拌後,就可以放置冷卻,接下來隻需要等著香皂固體在液體的表麵凝結,拿出來就可以使用了。


    站在原地,蘇萱皺起了眉頭,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最後懊惱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趕緊拿出一瓶香水,在外麵拖李二大帝的福氣,香水鋪子打出的招牌大受歡迎,一瓶已經被炒到巴貫錢的香水,蘇萱就這麽倒進了鍋裏。


    沒有香味的肥皂那還能叫做肥皂麽,不過就是味道單一了一些,野菊花的味道太濃鬱了,頂風飄十裏就是其他人對蘇家菊花香水的美稱,像極了後世十元一瓶的劣質香水,蘇萱不怎麽喜歡這個味道,雖然身上帶著幾瓶,但是自己根本沒有用過。


    但是味道濃鬱的香水用來做香皂卻是正好,等到蘇萱讓馬老三將凝固完畢的固體撈出來,用水衝洗幹淨,幹燥成型之後,蘇萱用隨身寫到的匕首割下來整整齊齊的一塊,放在麵前聞了聞,感覺還不錯,用香皂洗了手之後,兩隻手香噴噴的,這下子總應該沒有味道了。


    用完了之後再看看手裏麵的香皂,沒有明顯的減少,這說明這塊半個巴掌大笑的肥皂就能用好久,蘇萱想了想,找出一個盒子,切下來一塊香皂放了進去,讓馬老三帶給了孫道長,請孫道長體驗一下,還特別叮囑馬老三,要把孫道長的話一字不差的記下來,到時候賣香皂的時候,就用孫道長的話當招牌,不比李二的差。


    知道蘇萱又弄出來了新奇的東西,第一時間來過問的不是老牛,而是牛見虎,和尉遲寶琳,程處默也被程伯伯叫回去了,怎麽說也是左武衛的人,一直待在右武衛算怎麽回事。


    不過在得知蘇萱弄出來的東西是跟香水差不多的時候,兩個家夥就徹底失去了興趣,尉遲寶琳想來對這種東西沒什麽感覺,倒是牛見虎要走了幾塊,說是要孝敬給自己在長安的老娘,不過看牛見虎萎縮的樣子,蘇萱總覺得這東西出現在某個青樓頭牌的梳妝盒旁邊更為靠譜。


    等到馬老三回來的時候,跟蘇萱說右武衛外麵有人在等著她,牛見虎和尉遲寶琳對視了一眼之後就告辭離開,他們一看蘇萱的的表情就知道蘇萱準備處理自家的事情,也不方便打攪,要不是蘇萱跟他們之間的關係親如姐弟,他們這麽冒冒失失的就過來要看別人家新研究出來的東西,在長安會被人家直接拿著棒子打出去。


    雖然蘇萱不覺得自己做事需要瞞著別人,但是既然他們要離開,自己也不好死拉著他們不讓走,順便給尉遲寶琳裝了幾塊肥皂之後就讓兩人離開了。


    右武衛的軍營不允許外人進入,這是鐵打的規矩,蘇萱當初來的時候已經違反了這個鐵律,所以當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視而不見,等到蘇萱跟著馬老三來到軍營大門口的時候,蘇曲已經站在那裏等了半天了。


    懾於右武衛門口腰間挎著橫刀橫眉冷目的彪形大漢,蘇曲將手縮到袖子裏麵,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知道看到蘇萱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然後就看發現原本眼睛裏麵殺意淩然,氣勢強大的甲士在看到蘇萱的時候一個個立刻換了一張麵孔,弓著身子塌著腰,一臉的媚笑,口中連連稱呼爵爺。


    蘇萱也正在奇怪呢,自己什麽時候在右武衛這麽有威信了,等離得近了才發現他們正是自己當初用酒精救活的那些人中的兩個,怪不得見到了自己就跟見到了親人一樣。


    蘇萱笑著點了點頭,詢問了一下他們如今的傷口恢複的怎麽樣的,兩個激動的甲士爭著說自己如何如何的強壯,一個說自己能打死老虎,另一個就說自己能放倒一頭熊瞎子。


    其中一個竟然還準備把上衣脫下來讓蘇爵看一看自己的傷口,忍無可忍的馬老三上去一人一腳把他們揣倒在地,嘴裏麵罵道。


    “王八蛋,沒看到爵爺有正事呢麽,耽誤了爵爺的時間你們誰賠得起?”


    倒在地上的陳山不幹了,蘇萱踹他們他們會自動的擺好姿勢讓蘇萱揣的更舒服一些,但是你馬老三算什麽東西,毫不猶豫的回敬道。


    “牙合,馬老三你敢踹老子,當初老子就看你不順眼,靠著牛將軍成天耀武揚威的,別忘了,老子身上的傷有三處是為你擋的,你不感恩戴德範兒敢踹老子,時間地點你挑,老子三招之內不把你放倒我就跟你姓。”


    馬老三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


    “得了吧,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騙誰呢,還想三招之內放倒我,給你三天都不行,你幫我擋了三刀,但是在戰場上我光是就你的命就不下三回,算起來還是你欠我的呢!”


    蘇萱翻了個白眼,別看這些家夥表麵上不對付,但是都是生死之交,過命的交情感情好著呢,上一刻拿著刀子恨不得砍死對方,下一秒可能背對背幫對方擋刀子,這時候白癡才會站出去拉架呢。


    向著蘇曲招了招手,蘇萱便帶著蘇曲走向了另一邊。


    蘇曲如今已經年近三十了,是蘇鐵匠家的長子,為人成熟為重,長安如今隻要老奶奶和蘇花花,蘇萱有些不太放心,雖然聽難來說已經找到自己大伯一家了,但是能將老母和幼童撇下的一家子裏麵能有什麽好人,孟娘又是個女人,即便不願意承認,但是在某些方麵,尤其是在大唐這個時代,很多事情女人都是不方便出麵的。


    這時候就需要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了,蘇曲當然就不不二的選擇。


    “蘇叔,你來的時候相比胡裏正已經跟您交代過您要做的事情了吧?”


    蘇曲幹淨弓身向蘇萱行禮,小心翼翼的說到。


    “爵爺不要這麽說,我可當不起您稱呼一聲叔,您直呼我的姓名就好。”


    蘇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老奶奶和蘇花花的命可以說都是你們給的,我在這裏稱呼您一聲叔你當然當得起,您就不要在意這點了,此去長安千裏迢迢,聽說您最小的孩子如今剛剛三歲,就讓您和孩子分別未免有些不妥,但是我一時間又找不到何時的人,就隻能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能為爵爺做事是咱們的福氣,以前家裏麵一天隻能吃兩頓飯,晚上冷的打哆嗦,現在不光是一天三頓飯,頓頓能吃飽不說,一個月還能吃上三燉肉,晚上睡覺也不冷了,都是托爵爺的福,哪裏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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