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醫,在孫道長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當一個出身於貧苦家庭的孩子,幼遭風冷,為了給他治病,家裏罄盡家產,在這種磨難下,造就出來的不是一個被生活擊垮的廢物,就是一個立下遠大誌向的聖人。


    孫道長無疑就是後者。


    孩童時期的苦難,讓孫道長明白生活的艱辛,他老人家自認從未忽視過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泥土地裏刨食的普通百姓,在孫道長的眼裏都一視同仁。


    孫道長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沒有得到完好救治的情況下死在自己麵前,更何況蘇萱短短數個月之內就接連獻出了酒精以及精鹽,這兩件即將拯救大唐無數的百姓的祥瑞。


    軍營中不許有閑雜人等亂逛,這一條蘇萱要嚴格遵守的軍規顯然對孫道長不起作用,即便是孫道長想要看一看右武衛最重要的軍械庫房,看守的管事也會笑眯眯的幫孫道長打開大門。


    在右武衛閑逛的時候,孫道長發現右武衛正在給每匹戰馬的蹄子釘上古怪的鐵片,問過了才知道這東西叫馬蹄鐵,可以防止軍中戰馬馬蹄的磨損,實驗過後,釘了馬蹄鐵的戰馬甚至可以踩在刀槍上行走無恙,大大增加的大唐軍伍的戰力,也是這個叫做蘇萱的丫頭弄出來的。


    雖然孫道長不喜歡征戰之類的事情,但是能讓大唐的軍隊實力增強,孫道長也是樂見其成的,對孫道長來說,蘇萱這個人形的祥瑞,隻要活著,誰知道還可以造福大唐多少的百姓,孫道長又如何會讓蘇萱就這麽白白死掉。


    麵對老牛的詢問,孫道長放下手中的醫書,按著眉心捋順自己的思路,無奈的開口說道。


    “這幾天老道遍觀手中先賢的醫書,但卻找不到對應這丫頭狀況的醫法,對此,老道實在是無能為力?”


    “孫道長,你可以我大唐的神醫啊!外人都說您的醫術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難道萱姐的病症真的那麽棘手,連孫神仙您都束手無策?”


    牛見虎一臉焦急的說道,旁邊的程處默也點了點頭開口。


    “孫道長,若是需要什麽藥材的話,您盡管開口,列出一個單子,我這就回去找我爹,程牛兩家練手,隻要大唐有的東西,都能夠盡快交到您的手裏。”


    孫道長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


    “老道的醫術再如何,不過是拾先人牙慧而已,哪裏當得起神仙二字,老道就是一個凡人,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老道雖然找不出能救蘇小娘子的方法,但是老道又何時曾經說過蘇小娘子得病了?”


    坐在角落裏的段幹皺了皺眉頭,沙啞的聲音陰測測的說道。


    “孫道長,蘇萱身上的死氣是老奴這輩子僅見,她身上死氣濃鬱的連老奴都心驚,若說蘇萱沒有病老奴說什麽都不信,在老奴的眼裏她早就是一個死人了,但是蘇萱卻偏偏在老奴的麵前活的好好的,吃穿與普通人無異,全憑一口心氣吊著自己活命,若不是親眼所見,老奴這輩子都不會相信,蘇萱曾說他的師父有向天借命的本事,會不會是蘇萱一直在用這種手段讓自己活命?”


    段幹無視程處默和牛見虎怒視過來的眼神,直視著孫道長的雙眼,雖然段幹認為自己對蘇萱的感官不錯,但是這個訊息實在是太重要了,讓他不得不向孫道長問清楚。


    孫道長楞了一下,顯然是第一次聽到蘇萱的師傅竟然有這種本事,但是僅僅片刻,孫道長就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對他老人家來說,治病救人才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若是不能行醫,就算是活上萬萬年又能怎麽樣。


    “這世上有沒有向天借命的手段老道並不知曉,但是蘇萱這丫頭的身體絕對是健康的,來到這裏之前,老道曾經跟沈儒有過一次長談,他為蘇萱診治過多次,同樣沒有發現蘇萱的身體有絲毫不對的地方,所以老道查閱了醫書之後,覺得損害蘇萱壽命的不是什麽疾病,而是蘇萱這丫頭自己。”


    老牛手中的公文被捏成一團,老牛都沒有察覺,段幹身子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孫道長,至於程處默和牛見虎直接目瞪口呆,呆立在了原地。


    “這世上要人命的不僅僅隻有身體上的病症,還有另一種,叫做心病,老道也是最近在醫術上才查閱到隻言片語,蘇萱這丫頭如今之所以滿身死氣,老道斷定應該是其早就心懷死誌,身體上的病症老道或許還有辦法,但是對於心病,卻根本就無藥可醫,老道隻能投其所好,盡力挽留這丫頭求生的念想,她喜歡錢財,老道就讓你們盡可能多的送給她錢財,現在看來,恐怕是收效甚微!”


    老牛坐在那裏呆愣了半晌,一臉悲痛拍著桌子說道。


    “從小與其相依為命的師傅離世,從不可知之地出來,又遭遇劫難,舉目無親。怪我啊!怪我啊!老夫一直以為這是個聰慧的小丫頭,腦子裏有著數之不盡的奇妙想法,一天天笑嘻嘻的,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卻忘記了她就是一個從來沒有吃過苦的小丫頭,便是一個成年男子恐怕都承受不住這種苦難,更何況是這丫頭,若是老夫早一點發現的話……”


    孫道長也是深色戚戚,連忙起身勸慰老牛道。


    “牛將軍不必自責,在老道看來,牛將軍已經做得足夠好了,這丫頭明明早就心懷死誌,卻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有很大原因是因為敬愛牛將軍的為人,把牛將軍當成了長輩在尊敬,想要用最後一點時間幫牛將軍一把,牛將軍應該欣慰才是。”


    小牛抱著腦袋痛苦的蹲在地上,眼睛發紅的抬起腦袋看向老牛說道。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看萱姐自己一點點送死,既然孫道長說投其所好應該有用,我這就回長安把家裏的錢財全都運來,娘來信說家裏賣冰的生意很好,正好全部帶到隴右,萱姐曾經說過,如果一貫錢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兩貫,我不信把一大堆銅錢堆在萱姐的麵前,萱姐會無動於衷,”


    牛見虎說完了就直直的盯著程處默,咬著牙說道。


    “處默,萱姐在精鹽的功勞上也分給了你一份,她沒把你當外人,我回家搬空庫房也要救萱姐一命,該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是舍不得就直說,你家兄弟多,跟我不一樣,我不會看不起你,但是以後你就不要說你是我兄弟!”


    被牛見虎一激,程處默眼睛也紅了,嘿嘿冷笑兩聲說道。


    “嗬,從小到大老子哪點比你差了,輪講義氣你還要靠邊站,這時候老子要是舍不得,還有臉在長安立足麽,到時候我拉來的銅錢隻會比你多,要是比你少一個銅板,以後我認你當老大!”


    “好兄弟!”


    牛見虎騰地一下站起來,拍了拍程處默的肩旁,就要往外麵衝,但是還沒等走幾步,就被老牛給叫住了。


    “滾回來,這時候你們還填什麽亂,蘇萱那丫頭雖然愛財,但是她又什麽時候把錢財真正放在眼裏過,若是她真想要賺錢,憑她腦袋裏的那些想法,隨便拿出一個來,你們這輩子拚命攢錢都不可能趕得上人家,就算是你們把程牛兩家給搬空了,也未必能讓蘇丫頭多看上一眼。”


    牛見虎張了張嘴,卻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自家現在之所以過的這麽舒坦,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長安賣冰的生意,在教導他學習算學的時候,蘇萱就經常用一句話給他打氣。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他娘的千金在萱姐的眼裏都不值一提,自家就算是砸鍋賣鐵恐怕也隻能勉強湊上這個數,這能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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