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一種十分強大的力量,二十一天就能初步養成一個良好的習慣,堅持九十天後,習慣就會變得穩定,若是長年累月的堅持下去,就會變成本能。


    長時間的訓練,老牛挑出來的五百士卒精神麵貌已經煥然一新,十公裏負重越野,平衡木,繩網,每天雷打不動,不僅沒有像老牛預料的那樣把這隊人馬累垮,這些人反而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透著力量的美感。


    站如鬆,坐如鍾,五百人整齊的排成一個方隊立在校場上,標準的軍姿,目視前方,隊伍裏沒有一絲雜音,隻有校場周圍的唐字大旗隨風獵獵飄揚。


    這是一隊以一當十的百戰悍卒。


    程處默癱軟在椅子上,坐在陰涼處瞧著這五百人的時候是這麽說的,程處默的目光滿是羨慕,嘴角幾乎快要流出口水,仿佛已經開始幻想著他帶領這五百人在戰場上馳聘的樣子。


    無奈的搖了搖頭,蘇萱揭開身旁的棉被,從木桶裏麵取出幾塊冰塊放進盛滿清水的碗裏,轉身交給額頭墊著濕毛巾的程處默,隴右的酷暑讓人活不下去,太陽明晃晃的掛在頭頂,一片雲彩都沒有,看上一眼幾乎能刺瞎眼睛,風吹過來不僅沒有一絲涼爽,悶熱的讓人發指。


    程處默又是一個不服輸的,這群士卒之所以有今天的能力也是長時間訓練出來的,一點點的成長,十公裏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十五公裏,,誰見過從來沒有參加過特訓的人能一口氣做完所有訓練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程處默就是一個不要命的,一開始蘇萱還不知道,順道來校場看了一眼之後才發現這貨竟然一聲不吭的跟在這五百人的身後從早上拚命到了現在,站軍姿的時候身子直打擺子,臉色煞白,還咬著牙硬挺在那裏,蘇萱嚇了一跳,趕忙把程處默拉出來,才發現這貨意識都開始模糊,很明顯已經中暑了。


    想了想,蘇萱吩咐了一下身邊的馬老三,等到馬老三拿著一個小包裹回來後,蘇萱小心的打開,一臉肉疼的從裏麵拿出一些青鹽放到程處默的碗裏麵,單靠冰水恐怕不能補充程處默身體裏麵損耗的電解質。


    程處默端著碗嚐了一口,楞了一下說道。


    “青鹽能驅逐暑氣?”


    見到蘇萱點頭,程處默毫不猶豫的一揚脖子,就將碗裏麵的冰水喝幹,痛快的喘了一口氣,冰塊在嘴裏麵嚼的嘎嘎作響。


    瞧見程處默應該沒事了,蘇萱抬頭看了眼頭頂,天空晴朗的讓人鬧心,為了不被太陽曬黑,蘇萱舉起一把厚實的牛皮傘走出校場旁邊搭建的棚子,向著隊伍裏來回巡視的將領點了點頭,滿頭大汗的將領鬆了口氣,便下令解散,五百人分成一個個小隊,絲毫不亂的走進校場另一邊連在一起的棚子裏麵,在那裏有很多大木桶,外麵包裹著棉被,裏麵盛著滿是冰塊的清水。


    讓一個女子來督促訓練原本是兵家大忌,但是那個將領在所有人都離開後,並沒有急著去喝水解暑,反而走到了蘇萱的身邊,一臉恭敬。


    “蘇小娘子,這群瓜慫訓練的怎麽樣?”


    這個將領蘇萱認識,叫做王大力,名字很土,感覺比馬老三的名字還要土上好幾條街,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出苦力謀生的家夥,但是一般名字越糙,命就越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王大力就在傷口感染後活了下來,是蘇萱救活的那十二個人之一,沒想到這麽快就與常人無異,能參加訓練了。


    既然王大力在這裏,蘇萱往對麵的棚子看了一眼,果然發現幾個熟悉的麵孔,無一例外都在向自己恭敬的行禮。


    向那些人笑了笑,蘇萱對王大力說道。


    “軍中訓練的事情,我也隻能給你們一個大致的方向,具體怎麽做還需要你們自己去判斷,訓練量輕了不能挖出他們的潛力,如果太重了則會傷到身體,中間的度一定要把握好,你們現在就做的不錯,我已經沒什麽能教給你們的了,剩下的就需要你們自己一點點去鑽研。


    好好幹,你們大難不死撿回來一條命就不能浪費,這種訓練起到的作用你們也都看到了,將來一定會在軍隊中推廣開,牛伯伯的意思是到時候將你們打散,派你們去其他軍隊專門訓練士卒,到時候怎麽說也都能混個九品官當當,入了品級,比現在百長、伍長什麽的要好多了。”


    王大力從馬老三的手裏麵接過一碗冰水,向馬老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們這群人被蘇小娘子從閻王殿裏麵拉回來,還沒有跟蘇小娘子道一聲謝,現在又受了蘇小娘子如此大的恩惠,我們這些粗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少來,你們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你們命好,救你們的時候我覺得能活下來一半就可以偷著樂了,至於這強軍之法,我就是個懶散的,你們不練好了去教別人,難道還讓我親自動手不成?我的身子骨可吃不消這種強度的鍛煉,有這時間我還不如躺在床上多睡一會呢,該是你們的機會就是你們的,跟我沒關係,撿了一條命就要好好活著,別一天到晚謝來謝去的,我聽著都累。”


    王大力一口氣將冰水喝幹,都是戰場上拚命的殺才,從來沒有婆婆媽媽的習慣,倒也幹脆,向蘇萱深深行了一禮之後轉身就走,再也不談什麽感謝之類的話。


    這就對了,在這個時代誰不是努力的活著,輕輕鬆鬆的活著多好,至於往身上攬責任,一直覺得自己欠別人的,怎麽活都不會痛快。


    “可惜了,蘇小娘子剛才若是開口,我敢確定這個將領一定會心甘情願的成為蘇小娘子的死士。”


    段幹走路總是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若是放在晚上的話,身邊突然響段幹那陰測測的聲音恐怕會嚇死人。沒想到段幹這貨坑了自己一次之後竟然還敢在自己麵前出現,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蘇萱瞪大眼睛,一臉求知欲,很認真的問正在觀察遠處那五百士卒的段幹。


    “段幹內侍的武功隨手一拂,肥胖的胡商就直接飛了起來,不知段幹內侍的武功修為達到了何種地步?”


    “武功修為?”段幹皺著眉頭看向蘇萱,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段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是一個大概的劃分,練武的人有的厲害,有的平庸,總不能把這些人都放在一塊稱呼吧?比如說傳說中的宗師高手,然後弱一點的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強身健體的普通人,以及我這種一碰就倒的弱雞……。”


    段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武功不過是小道爾,若是按照蘇小娘子所說,老奴應該可以算作是一流,你身邊的那名護衛是二流,那五百士卒可以勉強說是三流。”


    馬老三算作是二流高手蘇萱一點都不驚訝,能被老牛派來保護自己的武功怎麽可能差,不過蘇萱沒想到段幹這種級別的才隻是一流,那宗師豈不是要飛天了?


    “一流和宗師高手有很多麽?”對此,蘇萱很是好奇。


    “如同老奴這樣的好手在大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宗師級別的高手,老奴活了這麽久也隻見過一位。”


    沒想到段幹竟然見過宗師級別的,蘇萱一臉興奮的問道。


    “那宗師級別的是不是憑著內力可以就可以隔空傷人,趕路的時候足不沾地,踩在草葉上就可以奔走如飛?”


    段幹古怪的看了蘇萱一樣,想不明白蘇萱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不解的說道。


    “練武之人的內力說到底不過是運力的方法而已,力量一旦離開手掌,別說隔空傷人,能吹滅一丈外的燭火就已經算是頂尖高手了,至於踏草而飛更是無稽之談,宗師高手也是人,不是神,力量再大也是肉體凡胎,別的不說,單對單的話,一般的三流高手在老奴的手底下走不過一招就會喪命,但是隻要蘇小娘子下令,對麵那些士卒隻要來五十人就可以把老奴拖垮,一百人老奴毫不猶豫轉身就逃。”


    沒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被段幹看出來了,蘇萱多少有些尷尬,隻能暫時放棄了讓人群毆段幹的想法,在一旁站了一會的段幹無奈的指著已經第三次從他身邊路過的大青馬問道。


    “老奴發現蘇小娘子這匹青馬馬蹄落地的聲音與其他戰馬不同,一大早就被人牽著從老奴的帳篷前走來走去,細細觀察之後才發現馬蹄下釘著鐵環,莫非這就是蘇小娘子所說的馬蹄鐵?可惜啊!如此簡單的事情竟然在之前從來沒有人想到過,知道蘇小娘子記恨老奴,想要看老奴的笑話,老奴特意送上門來讓蘇小娘子看個夠。好叫蘇小娘子知曉,老奴從來都沒有搶蘇小娘子功勞的意思,功勞對老奴來說沒有任何作用,隻是想早點讓陛下知曉馬蹄鐵這種國之重器,馬蹄鐵是蘇小娘子獻上去的,這一次陛下的封賞絕對會超出蘇小娘子的想象。”


    明明是道歉,卻讓段幹把話說得這麽惡心,什麽叫送讓門來讓我看個夠?本姑娘如花似玉,你長得跟牛伯伯都有一拚,我的審美觀是由多麽的不堪,才會想要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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